指尖已在胳膊上挖出了血痕,可那股子劲头已渐成燎原,这样的痛,反倒起了快意,让下一波来时更难抵挡。
原以为忍一忍也就过了,可赵冉冉哪里知道,今夜里为了暗刺主将,酥饼里添的,是教坊里都不大会轻用的一味奇药。
不仅是必要得了欢愉才能解,且毒性要漫藏于体内三月,发作起来也是没个定数。
清泪落下的一瞬,她听得背后枯枝碎裂的脚步声。
尤如惊弓之鸟般,她翻起身来下意识得就要朝洞壁里躲。只是才刚挪了半寸,胳膊就被人牢牢制住了。
火光下的男人面色不佳,胡子拉碴轮廓不辨的一张脸上,困倦的眉眼死死地盯着身前的女子:“趁我还有力气,你要是……”
“不必!”赵冉冉猛地打断了他,“你、你自去歇着,我无事的。”
说罢,尤避洪水猛兽般朝后退着,奈何胳膊受制,一时间任凭她如何使力也抽逃不出。
见她这样躲避,段征支起右腿,索性将人按在长满青苔的石壁上,眸子微眯着,神情冷漠得似一只危险的兽。
噼啪作响的柴火声里,两个人越离越近。赵冉冉无力又坚持得挣动着,双手被高举着牢牢制住,广袖滑落,露出两截雪藕一般的玉臂来,四点指印红痕映得纤弱腕子不堪一握。
她面色绸红,晚霞一样斑驳散落着,半边没有胎痕的面容如玉,笼烟眉下,薄薄的眼皮,一对雾眸似盛满哀愁天真。
平心而论,倘若没有那粗糙奇诡的胎痕,赵冉冉的眉目五官里,自带了三分江南女儿的柔婉轻愁。尤其是左眼尾那一点朱砂一般色泽的红痣,情动时便活了一般,似在辗转低诉。
耳边是力竭的低喘,掌下温热的腕子,肤质柔腻到玉脂似的。
然而段征皱着眉,只是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眼尾的那点朱砂,像是陷入了什么久远的回忆里。
他是天煞孤星一样的命数,十二岁入匪帮,十五岁他就剥了匪首的皮取而代之,十六岁带着兄弟造饭,只用了一年就做到了参将的位置……
十二岁以前的记忆,早就是灰白枯败的,人世烟火,化作心坟是永不再回首的脆弱。
只要一只手,他就轻而易举地捉住了她的双腕,桃花眼底闪过凉薄迷惘,他用带着重茧的指腹抚上她左眉。
这个动作让赵冉冉一阵惊悸,不过是寸毫的肌肤相贴,就引得她魂魄震颤。周身上下好似没一处,都叫嚣着想要同人相拥。
可是她到底还是清醒的,扭过头不住得让他离开。
这副模样让他瞧得口干,生死门里几度横亘,大凡无益兵粮权势的,段征从来都懒得用心,男女之事他甚至有时候会觉着脏。
今夜也不知是何处魔怔了,都已经伤了腿了,却会主动来为这么个貌丑无盐的女子解毒。
凑近鲛绡下那张胎痕杂乱的脸时,段征觉着,今夜自己一定是疯魔了,也或许那箭伤里也带了毒吧。
第5章 药性2
赵冉冉整个人热的迷糊,起先被桎梏的恐慌暂歇,随着眉间粗粝指节的温度,奇异般的汇作一股热流,横冲直撞漫过周身。
从心口往下,顺着小腹,又一寸寸朝四肢而去。
如千万只蚁嗜,麻痒间杂着痛楚。
身前男人停了下来,用一种她看不懂的神色,逡巡上下。
杂乱无章的脸上,那双眸子疲累也清亮,桃叶带露般得好看。
大掌隔着衣衫抚上她纤薄肩头时,最后那点子痛楚也顷刻消散,化作了千丝万缕的惬意战栗。
匪窝里长成的人,纵是再无意女色,也总是听过这档事的实情的。回想着阎越山平日里的念叨,段征克制着力道,一边按住她肩,一边试探上前,隔着层鲛绡碰了碰。
薄唇因为失血凉意深重,而她的唇滚烫软糯,让他想起街头刚出炉的白糖糕。
腹内空空,他下意识得吞咽了下,手掌却无师自通似的顺着女子臂膀慢慢往下。
摩挲揉捏,开始是试探的轻柔的,渐渐的,就觉出那等滋味,掌间指节的力道也就愈发收不住了。
耳迹溢出第一声她强忍着的低喘后,段征眸色微变,一把将人捞进了自己怀里,移开了些受伤的左腿,将她抱坐到自己右腿上。
温软贴靠着,柔弱无骨一样的触觉,湿凉青丝如瀑,交缠在他肩头颈项。
十七年来,段征头一次觉着,原来女儿家的娇怯也并不总是令人生厌的。
除了手中长刀,他从不轻信任何人,更莫提与人同眠了。可今夜就要破了例。
两指捏住她下颌,他蹙眉凝视怀中人被药力催发的雾水朦胧的眉目。
他从未见过这样天真澄明的眼睛,在匪窝里没见过,到军营后也没见过,单纯良善到令他松懈心安。
泣声渐大,他唇角微扬竟是难得的温柔神色,俯下身噙住了鲛绡下的唇畔。
由轻及重得游移辗转,赵冉冉只觉苦海里曳住浮木般,只是闭上眼,意识都混沌了,眉睫轻颤得任君采撷。
始终是隔了一层的不自在,盘桓了一会儿,段征猛地起身将人压倒在枯枝堆积的泥地上,一下子扯去那鲛绡,薄唇贴合着,来来回回的抵舐着檀口的温度。
气息终是彻底紊乱,伸手去解衣带时,段征不得其法,掠过了衣带有些粗暴地直接去扯她衫子的交领处。
后颈被领子勒得生疼,赵冉冉一下子从迷梦里暂醒过来,嘴里漫开一股子深重的血腥气。她睁开眼,看清了他眼底的欲念,身上的重量让她脑子里轰然炸开了锅。
“呜……”伸手狠命一推,唇畔偏开的一瞬,她立刻惊呼道,“走开,你快走开!”
“你既这样难受,还计较什么。”蜉蝣撼树的力道,段征也没放在心上,喘息着含糊了一句,低下头再次去寻她的唇。
本就是体力悬殊,赵冉冉中了药又手脚俱软,此时但是身上人的重量压着,就让她难以脱逃了。唯恐唇口再被堵了,她只得一个劲得左右晃起脑袋,试图劝服他走开。
“我现下好多了,无事了,你身上有伤快回去歇着……”
纷乱中,段征不小心吻咬上了她右颊。舌尖抵着粗糙微凸的触感,再一细看,那片深褐色的胎记赫然放大到极限。
不同于正常皮肤的质地,那一大片胎痕皱缩起伏着,远看有些像被火燎过一样,近看时,那层层叠叠的凸起,让人看得直起鸡皮疙瘩。
对着这几乎贴到眼前来的半张鬼面,段征愣了愣,他自是不会被这点子胎记吓住,只是瞧着奇怪,反到是停下来细细观察起来。
看了会儿,他忽然觉着这种质地很像是田间的蟾蜍,免不得的,心里头就起了些厌恶,浇熄了炙热的欲念。
在京畿一带,他也算是头号的匪首了,多少女子环肥燕瘦的被送来,顾忌着大业未成,他都是一概退却的。
如今,遭人排挤暗算了,伤了腿却还要替这么个丑八怪解毒?
思及此,他手下动作倒是不停,放在赵冉冉腰间的手掌越发没了分寸的粗暴起来。
被他压得胸腹panpan生疼,又见他面色明灭无定,赵冉冉又惊又怕,想到或许还在城内生死无着等着她的表兄,她双手抵住他肩膀,疯了一样得挣扎反抗起来。
一口咬上他胳膊,却始终避忌着他的伤腿。
疼痛激怒了身上的男人,段征一扬手,本能得就要回击过去。
掌风堪堪停在那粒朱砂红的眉痣旁。
他忽然起身,居高临下地又看了会儿,冷笑了声:“不愿意么,那你就自个儿受着吧,不许闹出声响吵我。”
丢下这么句话,又最后望了眼衣衫不整的人儿,拖着伤腿也就回篝火边躺下了。
等人躺下了,赵冉冉流着泪收拾衣衫,杭绸暗绣的交领被曳得变了型,好在质地尚算牢固,揶两下也就勉强掩好了。
可腰封前的玉钩却断开了,这种情形下也是没法,她便将腰封铺平了胡乱打了个结以作应付。
就这么混混沌沌的,这一夜,赵冉冉假寐着挨到了天明。
洞外雨停之际,她睁开眼起身,衣衫从头濡湿到腿,凉飕飕的比昨夜进来时还要湿。连她自个儿也不知,那蚀骨焚心的滋味,昨夜里是如何挨下来了,她甚至还要提防不远处的男人,好不容易困倦了,亦不敢真的睡过去。
坐起身来,赵冉冉按着脸给自己摆了个笑,褪尽潮红后小脸上是煞白的冷意。
早惯常了接受不幸,今时今日,在这么个破败荒凉的洞穴里,连她自己都惊讶于自己的适应能力。
见另一侧的段征还是面朝墙睡着,她放轻了手脚远远地问了句:“你还睡着么?我去外头摘些果子回来吃?”
男人没有回话,她便壮着胆子凑了过去,想要去抽他腰间的匕首。
“啊!”才刚触及刀鞘,手腕就被人牢牢握住了,腕骨被捏的生疼。
作者有话说:
女鹅:终于是熬过去=v=
作者菌:xx牌独家配方,三个月里不定时发作哦!~
……
第6章 高热
“做什么?”段征转过头来,看见她的脸后,手上力气一松,说话间却是有些瓮声瓮气的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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