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人,怪怪的。
他到底想干嘛??
郁齐书却像是没注意他话里暧昧的成分,手里的书翻过一页,又问她:“娘训斥你了么?”
“没有。”
“没有?那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她又出幺蛾子了。”
幺蛾子?
芦花想笑。
他这样说话,才感觉两个人又回到了自己那个自由自在没有众多规矩约束的时代。
冯慧茹肯定训斥了,只是没敢再疾言厉色,不过是说话冷言冷语了些。
冯慧茹主要是没想到芦花同往常一样一大清早就去给她请安,她心里有鬼,只当芦花这是挑衅来着,没给她好脸色看,还口口声声说她会耍心机,还说她不知道去哪里学到的服侍男人的手段,把她儿子迷得三迷五道,太不像话,把芦花说得脸红耳赤。
最后忍气吞声地说,她不敢做芦花这样女人的婆婆,当着人面做样子没问题,但是私下里不准芦花叫她婆婆。她只当给自己儿子找了个通房丫头,是绝不会承认芦花是她儿媳妇的。还说哪天她儿子幡然悔悟,要娶正经女子为妻了,希望她能知情识趣些。
芦花当时硬气地回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不必婆婆说,她自己会自请下堂离去。
冯慧茹这才怒气消减了些。
芦花自然不想将这些事情说给郁齐书听,她明白自己要是说了,肯定害得他们母子不合,然后冯慧茹更加厌恶她,婆媳关系会将至冰点,会没完没了,算了。
郁齐书看她不说话,又再追问了遍。
芦花赶忙回道:“我去找管家给咱们屋里置两扇屏风挡在床前,将屋子隔成两间。你这床直对着门,房门一开,就见着床了,风水上讲这样不好的。我听说是卧室床直对房门,不利于主人的健康。二来,房门经常开关,风吹进来,你也很容易伤风感冒。”
不知不觉,郁齐书就将自己想问的、想套的话全自芦花嘴里给套出来了,心中得意。再听见芦花此时这话,心房塌了半边。
看她站在门口,纤弱的身板站得笔直,而自己悠闲地躺在床上问她话,问一句,她答一句,就跟老师审问学生似的,好笑。
他放下书,不再做样子,手拍了拍床沿,望着芦花柔声道:“你过来。”
芦花一下子紧张起来,本能地捂住了嘴。
见状,郁齐书心梗,又想发怒---他最近脾气真的很坏,随时可以发火动气。但是,他看见了芦花没遮掩到的嘴唇红肿模样,暗自懊恼,再把语气放轻了些,“放心,我不会再咬你。”
芦花这才犹犹豫豫地走过去。
郁齐书拉住她的手,把她拉坐在床沿上。
“没有训斥你就好。”郁齐书叹了口气,道:“我娘是书香门第家出身的小姐,对于你之前的经历,要她一时接受你这样的媳妇,的确是有些为难。不过,你既不是这里的人,我知道你也不在乎这些世俗偏见,那你就不要对我娘说过的难听话、对你做过的过分事情过多的往心里去。我记得你妈妈也曾经跟你说过,说你出身单亲家庭,父亲不详,如果男方家里因此嫌弃你,问你怎么办?你说你肯定会很坚强,这个世界并非离了男人,女人就活不下去。”
芦花惊讶地看着郁齐书,“你都听见啦?”
“你妈给我讲的。”
芦花难为情,不满地嘟囔:“她给你说这些干嘛……”
可是想到她已经见不到妈妈了,眼眶一红,泪水滑落,慌得急忙别开脸,不想叫郁齐书看见她又哭鼻子了。
感觉到手上被他握住,加了力道。
芦花忽然恍然大悟了。
郁齐书说这番话,分明就是已经接受了她已经嫁过人的事实,他不再追究了,他这是在正式给她说清楚。
芦花感动非常,虽然嫁过人那事情她真的觉得不是自己的错,此刻,再多解释的话已经没必要了。
所以,她扭过脸来。
“齐书,我愿意为了你伏低做小。不过,你娘认可不认可我倒在其次,”芦花定定地看着郁齐书,眼泪流下来:“只要你不赶我走,我就永远赖着不走。”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一言为定。”
第88章
李小莲张罗了一桌丰盛的酒菜, 本来只想给宝贝儿子接风洗尘,但郁齐山忽然说要把大房那边的人请过来一块儿吃个饭,说是家里新添了人口, 还不熟悉, 正好一家子齐聚一堂正经认识一下, 免得再闹误会。
李小莲初时一听这话, 就又抱怨儿子怎么就这么想不开,非得跟大房的人牵扯不清?少不了骂几句芦花是个爱勾引男人的小骚狐狸精。
郁齐山无奈:“你怎么老是觉得但凡是个年轻的长得有些姿色的女人,就一定会勾引你儿子?”
郁齐山想起白日里芦花那么怕他, 抡起拳头捶他打他那样用劲儿, 还骂他非礼骂他流氓,就心情复杂。
可以说, 他生平第一次被女人骂非礼。
“难道不是?我儿子长得好, 出身也高贵,当然她们会扑上来。哎我说,儿子, 你怎么也不争气啊?怎就那么见不得漂亮女人?见到了就挪不开眼走不动路, 跟你爹一个好色的死德性!这家里已经够糟心了,你就别再惹事生非了啊。我现在就指望你伺机上位,把郁家重振起来!”
李小莲要他接管郁家的话听了很多回了, 郁齐山兴致缺缺,也烦不胜烦。
闻言,就只是淡淡道:“我爹要不是这个好色的死德性,我还能姓郁?有没有我都是两说。”
怼得李小莲气噎。
后来经李进忠提醒, 讲郁齐书一辈子已毁了, 未来家主之位老爷十有八九会传给齐山, 为何不将此办成个家宴, 彰显齐山在郁家的地位?她居然没想到!
于是高高兴兴地顺势就大操大办,不但多整了两桌酒菜,郁齐山本已去了东苑一趟请冯慧茹和芦花过来吃晚饭,她自己还亲自又去东苑请了一回大房的人。
这还没完,李小莲叫李进忠赶去临近的枫桥镇上请了一个戏班子来家里鼓乐表演,增添热闹气氛。
乡下地方没什么戏曲名家,唱戏的服装道具妆容什么的都很粗陋,只能将就,可属实也很铺排了。
大房连娶儿媳妇都没请唱戏的来家里热闹呢,她不过是儿子回家罢了。
这一番操作下来,李小莲俨然已当自己是郁家的当家主母。
已是月上柳梢头,清箫轻手轻脚地推门入屋,转过半道屏风,果然瞧见他家少爷仍旧精神奕奕地靠在枕头上看书。
他晓得少爷是在等大少奶奶回来。
隔着好几个跨院呢,兰苑这边还能听到二房那边传来的不伦不类的丝竹声。
戏班子自傍晚时开锣上演,这会儿亥时都快过了,还一点儿没消停呢。
西苑今晚跟在唱堂会一样热闹,他都怀疑那边是不是要闹个通宵。
清箫便劝道:“少爷,要不您先睡了吧?刚才我又去那边看了下,他们还在喝酒哩。”
郁齐书怎么睡得着?
第一次放芦花自己去面对外人,担心她受辱挨骂,又担心其他一些不能表现出来的心思,谁能懂他?
郁齐书早等得烦躁,“怎么还不结束?一群女人打堆,喝什么酒?不成体统。”
不成体统??
这话怎讲?
清箫听得惊讶,笑着回道:“不是有齐山少爷和大掌柜薛先生在吗?他两个爱喝酒是出了名的。你忘了去年中秋那薛大掌柜在席面上喝酒喝醉了,回客房的路上栽进荷花池,差点没命,要不是大小姐发现了他……”
就是有陌生男人在,郁齐书才烦躁,拧着眉头自语道:“男人喝酒,她凑什么热闹?早跟她交代了找机会离席的,笨。”
清箫听到,以为是问他,回说:“想来可能是薛先生和齐山少爷尚未兴尽,二夫人又热情,一味招呼夫人和大少奶奶几个吃酒吃菜,加上唱戏的戏没唱完,所以大少奶奶不好提前离席吧。”
清箫越是这么说,郁齐书越心烦,不耐道:“你自去睡吧,不用管我了。”
“哦。”
清箫帮郁齐书将烛台自桌上拿近来,方便他看书,然后就打着哈欠回隔壁屋睡觉去了。
暖黄的烛火摇得郁齐书眼晕,昏昏欲睡。
突然“哐当”一声,像是有人踢着了什么东西,将他一下子惊醒过来。
竖耳细听,咳,妻子终于回来了!
当即沉下脸来,预备要好生质问她为何晚归。
外面。
芦花同郁齐婉两个在院门口道别,郁齐婉将手里的食盒挽在芦花的手臂上,道:“嫂子,你行不行啊?不行的话,我直接给你送进屋去。”
芦花已提着篮子歪歪扭扭地向前走了几步出去,听到这话,回头冲她挥挥手,“你赶紧回吧,太晚了,吵着你哥,我怕他已经睡了。我行的,不过几杯米酒而已。你不知道我以前喝白酒的,连着干三四杯,眉头都不眨一眼,我在我们公司号称女中豪杰中的千杯不醉!”
郁齐婉听得咂舌,又奇怪---她到底什么来历啊?公司是啥?莫不是她家里?她家竟然能让一个女孩子喝这么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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