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着这个名头,她日后还怎么在朝堂上挺直腰板?
正气得眼前冒金星的时候,许彻又递上明黄色卷轴,“皇上亲笔写就的圣旨,除去您应得的产业,其余一概抄没,着户部另行安置,惠及百姓。”
晋阳竭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接过圣旨。
许彻行礼道辞,走出去几步,又转身笑道:“刚刚复述的不全,忘了一句,这是秉承皇太后爱民之心。”
晋阳铁青着脸,恨不得把那道圣旨当做他,撕个粉碎。
要冷静,要冷静……晋阳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回到书房,独自静坐。
一定还有办法,还有转机。
她是想不出办法了,幕僚也已指望不上,但是还有良师益友。
是了,还有那个人。有他在身边出谋划策的那些年,她都过得顺风顺水,如今裴行昭的确难以应付,但他应该可以。
心境就这样沉静下来。她亲手备好笔墨纸砚,亲自磨墨,格外郑重地斟字酌句,写信求助。
.
被裴行昭花了脸的第七天,姚太傅发现自己生病了。
不,预感告诉他是中毒了。
他的手脚开始钝重或锐痛,知觉是那么明晰,举动却身不由心,只一整个白日的光景,手脚就变得僵硬迟缓。
如果预感没有错,那么他很快会变成一个浑身作痛得几欲发疯、行动不便的人,底子最好的人,能熬一年,而他……多说能熬半年。
这种毒,他曾详细了解过,因为他曾用在两个人身上。那时,他花了一万两银子,从一个江湖客手里获得。
当时怎么就不问一问,这种毒有没有解药?
眼下,是不是裴行昭查到了他曾经做过的手脚,以牙还牙?
念及此,他只想否认,然而却是越想越是那么回事。
当日裴行昭出手,情形就有些不对:她要出手,何必给他明伤?又何必在她自己的寿康宫?
她故意的。故意让他受伤,又名正言顺地派锦衣卫、暗卫日夜监视他,然后,暗卫很容易就能找到下毒的机会。
她到底是人还是修罗转世?怎么能在盛怒之际还不忘给他布下陷阱?
想这些没用,有用的是这毒到底有没有解药,如果有,要付出怎么样的代价,她才肯让他拿到。
姚太傅在床上眼睁睁地思忖到天明,对歇在美人榻上的锦衣卫说:“烦请递话到宫里,说姚太傅求见太后。”
无独有偶,裴府那边,三夫人也结结实实地病倒在床,求二夫人递话到宫里,想在死前见太后一面,说只有见了太后,才知道该给裴洛的女儿一个怎样的说法。
阿蛮有些没好气,“一大早的,就有两个该死不死的要见您,真晦气。”
裴行昭却是笑若春风,“碍眼的人一向不少,也该死几个了。”
“那您要去见他们么?”
“姚太傅么,不用理,我处置他的话兑现之前,没必要见。三夫人倒是可以见一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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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入夜。
正是中旬, 空中高悬明月,清辉洒落在安静的街巷, 寥落的星辰嵌在湛蓝天幕上, 闪烁生辉。
二十余名玄色衣着的人策马驰骋过长街,到了裴府,从侧门循序而入, 再相继跳下马,俱是无声无息, 如棉絮落地。
裴显和二夫人早已得到口信,等在院中, 见到身着粗布深衣的裴行昭,双双行礼参拜。
裴行昭抬一抬手, “快起来,又不是外人。”
二人站起身来, 二夫人望着裴行昭, 心情很是激动,喃喃唤道:“太后娘娘……”又看一眼随从,不由得担心, “怎么骑马过来的?人手也带的不多。”
裴行昭微笑,“没事儿, 串个门而已。”继而对裴显一颔首,将韩杨指给他,“有什么要当面细说的事,您找他就成,我去内宅转转。”
裴显恭声称是, 笑着转身, 亲自去安排随行的暗卫。
裴行昭和二夫人缓步走在甬路上, “那孽障送回来了?”
上午,她算了算日子,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命人把裴行浩从庵堂接回裴家,静一则如先前说的处置掉。
“傍晚送回来的,”二夫人道,“照着您的意思,安置到了佛堂。”
裴行昭就笑,“自家人,二婶跟我说话不用见外。”
二夫人与她真正相处的时间不多,却很了解她一些性情,便笑着应了,之后借着路边灯笼的光影,细细打量着她的气色,“进宫的日子不短了,过得可好?家里的饭菜,有没有想吃的?”
裴行昭想了想,“还真没有。我不讲究这些,好的赖的干净就行,能吃饱就行。”
其实是记不起来了吧?二夫人有些难过。
“您怎么样?家里的下人都收拾消停没有?”
“我挺好的。”二夫人牵出笑容,“有些年了,家里只有老夫人、长房、三房的下人不关我的事,别的都听我的。”
裴行昭颔首,“要是记挂着行川、宜室,就让您娘家的人把他们送回来,顺道与您团聚一阵。如今世道太平了,家里也不再乌烟瘴气的,您可以心安了。”
“好,我听你的。”二夫人满眼的感激,“说心里话,时不时就想他们两个,想的抓心挠肝的。”
“想见的到。”
“这些日子,我瞧着三弟妹没个正经度日的样子,把宜家安置在了我那边的东厢房,给她请的女先生也过来了。”
裴行昭颔首,“宜家以前可曾正经识字读书?”
“字写的不错,她喜欢写写画画的,每日习字半个时辰。比起宜室,书读的少,三弟妹教她的也就三百千、女则女德那些。”二夫人苦笑,“罗家女眷深信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不让女孩子多读书。”
裴行昭挠了挠额角。
二夫人说起她听着应该开心些的事,“不过,宜家以前和宜室悄悄地走动着,宜室去金陵之前,常把有注解的书借给宜家,宜家偷偷地学了不少。这还是宜家这两日与我说的,先前我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
“那还好一些。”裴行昭微笑。
“女先生说宜家资质很好,又肯用功,很喜欢。先前只想每天上半日的课,没两天两个人就商量着上整日的课,我觉着也好。年岁小,脑瓜灵,学再多应该也累不着,先生也晓得分寸。”
裴行昭想到了求知若渴。
二夫人顿了顿,有些不安,“我以前对宜家,一点儿都没上心。”
“那两个要是没进佛堂,三婶要不是现在这个德行,您想张罗什么都是费力不讨好。”裴行昭对她一笑,“谁不是有自己的一份日子要过?别没事儿瞎揽责任。”
二夫人感激地笑了,如实道:“我倒不是跟你说虚话,只是瞧着宜家的时间久了,挺心疼的,不免想东想西的。”
“明白。”
“对了,”二夫人想到一事,笑容里有了真切的愉悦,“前年,周兴礼家的大儿子中了举人,可有人跟您说过?”
“也正常,最早周兴礼是我爹爹的陪读,坐馆教书也够格,想来一直悉心教导自己的孩子。”裴行昭笑道,“这事儿我听人提过一嘴。”
“周兴礼逢年节就过来一趟,打听你的近况,他不在官宦门庭了,听到的消息就少,却是着实挂念你。”
“他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成了。”
周兴礼,便是十二年前提醒帮衬裴行昭的管家。二夫人直到四年前,才知晓两人的这段渊源。
一面向内宅走着,二夫人一面回想着四年前的一些事——
四年前,阔别数年之后,行昭终于踏入家门,却是为着护送裴洛的灵柩返家。
时年叔侄两个不在同一省份征战,行昭也在战事中受了重伤,加之长途奔波,情形更严重,守灵时不定何时,鲜血便浸透丧服。
出殡第二日,行昭就倒下了。
二夫人每日前去探望,送去补身的珍品,或是新奇有趣的物件儿,陪行昭说一阵子话。
一日,行昭交给她一个樟木匣子,里面是地皮房产田庄店铺的契书,和有零有整的加起来共一万两的银票。
行昭说:“这是我给一位恩人的。我不想麻烦二婶,可这家里实在没有别的可托付的人。”
二夫人忙道:“别跟我见外,你仔细说说,我该如何行事?”
行昭说了周兴礼当年相助之事,又娓娓道:“我爹爹、三叔都亡命沙场,我难保也有那一日。
“周兴礼帮过我,我大张旗鼓地谢他,对他是弊大于利,福祸各半。
“他是家生子,您过段日子费心做做文章,给他除籍,让他做个清清白白家底殷实的百姓。
“给他的银钱,来路正当,那些产业,是庙堂之外的友人经手购置,任谁也想不到我身上,您过了名录到手里,再转给他。
“您在裴家一向过得辛苦,我也晓得,眼下却有心无力,只能给您留下几个堪用的人,您寻机安排进来,有个什么事,吩咐一声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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