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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万安 (九月轻歌)


  “跟你说不着那些。”小时候经历过的磨折,如非特例,裴行昭跟谁都不肯说。
  “我是想说,既然得了那等机缘,怎么也不回家呢?你总不至于忘了来处,皇上——不,先帝也不可能知情后还不送你回家。”
  裴行昭直到十三岁在军中扬名,元家才知道她还在世,且得了先帝赏识,当时真惊出了一身冷汗。
  “去问先帝。”裴行昭笑盈盈的。
  元老夫人哽住。
  裴行昭提醒道:“如今也罢了,日后若无变数,你们少提我小时候的事,更不要再跟我攀亲戚。如果你不想元家女眷进宫一次就被我羞辱一次的话。”
  “……是。”
  裴行昭喝了一口茶,“说来意吧,若是绸缎的事,便罢了。”元家账面上也亏着朝廷两万匹绸缎,只是没人拿到明处来说而已。
  “可是郡主,”话说到这地步,要不是明知无用,元老夫人真要给她磕几个了,“绸缎那些账面上的事,你比我们算得清楚,当然也知道,需要额外筹措的一万匹意味着什么。杀人不过头点地啊。”
  “错了,我杀人没那么多规矩。”裴行昭心里舒服,意态也显得特别舒服自在。
  “太后娘娘误会了,绸缎的事完全是误会。”
  “元老夫人这一辈子的误会可真多。”阿蛮可没有裴行昭软刀子磨人的修为,向来是怎么解气怎么来,瞧一眼裴行昭,见她没有不悦,便冷笑着说下去,“您的女婿为国捐躯之后,是你主动想把外孙、外孙女接到家里,被裴家回绝了而已,可您真正想要的,不就是女婿应得的那份产业么?那时你便说是误会,误会什么了?误会您不认得舐犊情深那几个字儿?”
  元老夫人被质问得哑口无言。
  “太后娘娘是六岁离开家门的。那么小一个人不见了,也不曾找过,只忙着把裴府大夫人的财产弄到元家名下,送到宫里给贵太妃,让她给你儿子铺路,又一番嫁女儿孙女、娶媳妇孙媳妇。你们元家过去十年越来越显赫,赚钱的营生越来越多,便是因为财产与裙带关系而起。我家太后娘娘要不是在军中发迹,你们何曾记得她是谁?如何晓得先帝看重太后娘娘?这几年没完没了地认亲,一直说与郡主有太多误会?又到底误会了什么?误会你不知廉耻只知攀附权贵?”
  元老夫人脸色发白,嘴角翕翕。
  阿蛮继续竹筒倒豆子一般爽利地道:“眼下吃瘪了,肉疼了是吧?你们不妨只当家产被人侵吞了,替你们保管十年八年的,等别人用那些钱过得富得流油了,到时候说不定就能拿回去了。不同的是,没人会说是误会,毕竟,元家人的脸皮之厚,这世上没人敢比。”
  元老夫人一张脸由白转红,涨成了猪肝色。
  一向温柔随和的阿妩道:“元老夫人是继室,子嗣都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为了他们的仕途,赔进去的是不是太多了?不论如何,你就算再为难,也不该泯灭了为人根本的良知。你就不要用识大体顾大局那些虚话安慰自己了,别人背地里提起你,唯有一句瞧不起。”
  裴行昭与外家的那些破事儿,她自己不当回事,阿妩阿蛮却很是上心,亲耳听到一个个证人到了面前回话,知晓了裴行昭六岁及之前的经历,就气炸了,那口气到如今都没顺过来。
  元老夫人艰难地站起身来,深深施礼,讷讷道:“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裴行昭端了茶,“时候不早了,元老夫人请回。”
  元老夫人蹒跚着脚步离开。
  裴行昭看看两个犹不解气的丫头,失笑,“你们也是,跟她生什么气。”
  “高门贵妇中的衣冠禽兽。”阿蛮咕哝重复裴行昭之前数落过人的话,除了这个词儿,她也想不出别的。
  “是呢。”阿妩点头,“您不屑敲打她,我们却忍不了。”
  裴行昭笑道:“要是把她弄得有个好歹,怪麻烦的。”
  两个丫头也笑了。
  裴行昭起身,揽着两个心腹出门,“要不要去外面透透气?”
  “要的!”
  午间,主仆四人一起用饭。
  阿蛮问出了一个困惑很久的问题:“皇上和太后都不是好相与的性子,皇上对太后又是言听计从,怎么你们一直都没有除掉宋家的意思?——这是根本没必要问的问题,毕竟宋阁老已经是次辅了,我就是一直都没想明白,想弄清楚。”
  裴行昭一笑,“皇上和张阁老的性情,有时候挺得罪官员的,尤其皇上。宋阁老能在中间斡旋,他不择手段地爬到次辅的位置,嘴脸有多难看,处事就有多圆滑。像我也经常得罪言官,只要皇上打个招呼,宋阁老就能让那些言官不再揪着我的小辫子不放。”
  阿蛮似懂非懂。
  裴行昭进一步道:“一般的官员,都有自己的价值所在,会用人的帝王,就算看一个人再不顺眼,也要榨干他的价值后再动手。我只要摄政一日,就不能为了私怨动摇朝廷的格局。”
  阿蛮点头,“奴婢明白了。”
  阿妩倒是不把宋家的事看得多重,“那时候,太后娘娘有个消遣不也挺好的?等到如今,就更不消说了,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阿蛮和阿妩一想也是。
  阿妩又想起一事,忍着笑轻声道:“想起了先帝一些事儿。有一年秋天,几个言官每日上折子请先帝册立皇后,先帝生气了,把几个人召进宫里,问他们是不是有病,中宫是否有主,碍着他们什么了?
  “几个人少不得一番长篇大论危言耸听,哭嚎着求先帝听取他们的进谏。先帝让锦衣卫各赏了二十廷杖,说再有下次,先刨了自家祖坟把脑袋拧下来再上折子。”
  阿蛮闷声笑着,接话道:“之后,又有言官说先帝说话不够含蓄文雅,请他以后注意分寸,以免失了天子风仪,那意思就是,别跟没读过圣贤书似的。先帝气儿还没消呢,对那言官说,打仗杀人含蓄文雅么?御驾亲征的时候你怎么不劝着文雅点儿?再说这种废话,就找几个官场里的泼妇骂你三天。末了来了一句,滚犊子。也不知道从哪儿学的词儿。”
  .
  杨攸策马离开皇城,跟随引路的锦衣卫来到廖家在京城的宅邸门前。
  她挥手遣了一众随从,跳下马,望着那紧闭的两扇红漆大门。
  她想起自己送廖云奇回家时,他的母亲对自己的呼唤与叮咛。
  当时以为,那是多年来累积的情分,足够一位长辈想通大致首尾后予以谅解。
  但是……那真的合情理么?
  她与廖云奇是发小,情分确然不浅,但是之于他的双亲,她毕竟只是个外人。
  亲生儿子莫名失踪多日、回家时明显受了重伤,作为长辈,怎么还能在种种对儿子的情绪之中分出心思来体谅一个外人?
  别说外人了,即便她是廖云奇的结发之妻,最轻也不过是不被迁怒,怎么可能在短短时间内得到谅解和殷切的叮嘱?
  除非,那是作为廖云奇的长辈早已料到的情形,所以才能将儿子的事放在一边,有闲心关注她,也按捺不住地表明关切之情。
  这情形,架不住深思,一旦反复思量,便会有反反复复的不同的结果,而哪一种,都与她和廖云奇的发小情分无关。
  杨攸闭了闭眼,又深深地吸进一口气,确定自己完全处于冷静的状态之后,才到了大门前叩门。随后,她算是畅行无阻地进到了宅院之中。
  廖家老爷、夫人称病谢客,谁也不见,杨攸见到的,便只有廖云奇。
  廖云奇住在外院的一个小院儿。
  大抵是因着久无人住,虽然窗明几净,点着香炉,空气中却有一种淡淡的灰尘味道,这味道,需要一段时日才能在无形中消散。
  杨攸让自己记住这些,在当下又忽略掉这些,到了小院儿中的书房落座。
  过了些时候,廖云奇缓步走进来。
  他身形瘦削,面色苍白,浑然是病重之人的样子。
  杨攸不动,只是转头望住他,一瞬不瞬的。
  廖云奇步调非常缓慢地走到书案后方,坐到宽大的花梨木座椅上,抿出一抹微笑,“进京城还没到两个时辰,也只是勉强安顿下来,却不想,郡主便已获悉。”
  “身在京城,识得的人多一些,消息便灵通一些,也便能及时知晓你进京之事。”杨攸让自己弯了弯唇角,“毕竟,我要是等你回给我的消息,不知要到几日之后了。”
  “郡主这话,似是大有听头。”廖云奇凝着她。
  “有么?”杨攸笑吟吟地回视着他,“怎么个有听头?”
  “郡主看我这眼神,已不是看故人。”
  杨攸喟叹,“口口声声称我郡主,到底是谁不把谁当故人?”
  廖云奇顿了顿,笑了,“京城果然不同于别处,短短时日,便已让郡主做派不同于往昔。”
  “往昔的杨攸,又是怎样的做派?”杨攸问道。
  “起码不会不答话又绕着弯子要别人答话。”
  “难道不是你先这样的?难道不是你想的太多了?”杨攸瞧着他,不再掩饰心头的猜忌,“又或许,一直都是我想得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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