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陆雁临。”裴行昭旋上小酒壶的盖子,抛给韩琳,徐徐起身,“我们回宫,带上陆伯爷。”
当夜,陆子春不为人知地随太后到了寿康宫,被安置到了寿康宫花园的一所小院儿。
韩琳很头疼,“要怎么对付陆子春?瞧他那样子,是咬定那些说辞了。而且,他说的是假的么?是为女儿顶罪么?要是他没撒谎又该怎么办?”
裴行昭却看向杨攸,“你怎么说?有没有什么法子?”
杨攸眉宇间凝着浓浓的杀气,“不论如何,他这么久和女儿一唱一和地做戏,和廖家人来往是板上钉钉,用再残酷的法子磋磨他的心性都不为过!但是……眼下我也没有能保证奏效的法子,您要是也拿不定主意,便容我想想。”
“当真?”
杨攸点头,神色决然。
“那就在偏殿凑合一晚,琢磨琢磨。”裴行昭缓步走向寝殿,背对着她们摆一摆手,“我累了,先去歇息了。”
可是谁又猜不出,她这一晚必定无眠?最难以承受这结果的,兴许不是杨攸,是她。
韩琳本想劝她和自己畅饮,说说心里话,可看着她少见的现出疲惫的背影,话便说不出口了。也许此时此刻,裴行昭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她只想像小兽一般,独自承受伤口被恶狠狠撕开的疼痛。
杨攸扯扯韩琳的衣袖,对她偏一偏头,“你也早点儿歇息吧,明儿一定还有不少事情要忙。”
“嗯,那我回了。”韩琳拍拍她的肩,快步离开。
杨攸歇在了寿康宫的偏殿,躺在床上,整夜没能阖眼,看着昏黑的光线一点点明亮起来。
又是新的一天。
一日之初总会给人带来些许的希望,这一日却不同,她的心仍旧沦陷在盲一般的黑暗之中。
洗漱时无意间瞥了一眼镜子,看到自己眼底布满血丝。
裴行昭却是一切如常,洗漱更衣,用早膳,皇后来请安时言笑晏晏,之后循例去清凉殿。
杨攸送她过去,在路上道:“父女两个都一样,继续饿着。李福不是还在么?等他们最煎熬的时候,让他们去看看李福是怎么照看人的。”
裴行昭唇角徐徐上扬,“吴尚仪也活着,跟李福在一起办差,让他们去瞧瞧也行。”付云桥如今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无从想象,只知道那两个畜生很尽责,付云桥到如今都没找到自尽的机会。
杨攸道:“我请阿妩姑娘吩咐下去?”
“行啊。”
杨攸转身,走到刻意落后一大截的阿妩跟前,说了原委。
阿妩立刻去安排。
杨攸又回到裴行昭身边,“今儿让我陪着您,好不好?”
裴行昭视线慢悠悠地落在她面上,轻声问:“不怀疑我么?陆雁临说的很在理。”
陆雁临妄加揣测质疑的那些话,裴行昭终究是听到了心里,且会成为一根刺。杨攸望着她,猝不及防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裴行昭倒笑了, 抬手给杨攸拭去泪痕,“不说那些烂糟事儿了, 横竖还要等些日子。你既然不放心, 就在我跟前儿待一天。”
“嗯。”杨攸抿出笑容,随她到了清凉殿,侍奉笔墨。
这天, 燕王因伤病告假了,要休养的时间还不短, 一个月。
他的伤病,裴行昭是知道的, 以前在军中出战时中过毒箭,太医和军医尽了全力才保住了他的性命, 却是不能完全清除余毒,他便留下了病根, 不定什么时候就犯病, 需要静心将养一阵。要不然,以他的能力,先帝是不会只给他挂个闲职的。
裴行昭派太医院的院判去看看, 需要什么药材,便从御药房取。
而燕王府的李太妃则上表, 请宫里为燕王赐婚,意思就是不论太皇太后、太后和皇后哪一位给燕王赐婚都可以。
裴行昭唤阿妩把折子拿去给太皇太后。赐婚这种事儿,她才不干,尤其燕王这种没谱的人,赐婚是想让他坑谁啊?自己不愿意理会, 也没必要让皇后碰这种事, 那就请太皇太后拿主意, 给李太妃个回话。
太皇太后看了李太妃的折子,很是不悦,听阿妩转述了太后无意赐婚的意思,道:“哀家等会儿派人去给李太妃回话,就说让她和燕王商量着办。他们要是好意思,就在康郡王出殡之日摆喜宴。”
处境不同,计较的重点也便不同。阿妩理解,称是行礼,回去复命。
燕王这几日的心情一直不大好,伤病复发之后便更差了。
他着实没料到,康郡王会被刺杀在府中。先前还想着何时见面了,奚落一番呢,现在好了,只能等自己死了到地下去找补了。
他是不待见康郡王,却也只是不合,没有大的过节,人死了,总有点儿兔死狐悲的意思。
伤病一复发,他就知道,自己又得一两个月不得消停了,不只是要忍受病痛之苦,还要忍受家里那尊佛出幺蛾子——李太妃是他的嫡母,却是继母,也就是她肚子不争气,没生下儿子,要是她有儿子,恐怕早花招百出地要把他赶出燕王府甚至除掉了。
就这样,名义上的母子两个也是常年不合,时时暗中过招。原因么,或是李太妃纯属闲得慌,或是他以前做的很多的确招她烦,伤害了她的利益。
国丧之后,李太妃就在给燕王张罗婚事,燕王也知道,但并没当回事。以他以前闹着要娶小太后的壮举,谁敢嫁他?谁又稀罕嫁他?
原本是笃定了这一点,可是这两日,他听说了一些小道消息,便有些拿不准了。
有不少人私下里议论,说有高人不知怎的,为他和林策测了八字,说是天作之合。
他直觉是李太妃搞的鬼,正琢磨着应对的法子,又听说林策已经在想辙,好像是也请了一位名望不低的老道给自己算八字,结果很差,到底怎么说的他不知道,但她不能嫁他是板上钉钉的。
也可能是伤病在身的缘故吧,听完就气儿不顺了:虽说实际打交道的机会不多,但都在官场上混,相互还是了解对方心性的,就算只是因为李太妃的缘故,他要娶谁就是祸害谁,她将满十九不谈婚事,便也是无意成婚,那么,她听到消息,直接来找他商量对策不就成了?干嘛私下里就把他否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就跟这位邵阳郡主唱一出迟来的不打不相识好了。
筹备了两日,燕王遣人去邀请林策,待她休沐时来王府一叙。
近几日,林策也被婚事烦得有些心浮气躁了:经了康郡王那一节,她更坚定了不嫁人的心思。
父亲那边的态度倒是很好,康郡王死之前,便在加急信件中否了康郡王的荒唐心思,别的门第也求娶的话,让她自己看着办,除非是特别适合她的年轻人,否则便不要去坑人家。
话不中听,但这结果是很好的。
可是,家里能让她放心,却不代表别人能让她省心:京城六七个勋贵世族纷纷托人登门说项,她每日回到府里,就要被那些人磨烦,没两次,她就彻底烦了。
更让她心烦的是,还传出了自己八字与燕王特别匹配的消息。
她不知道是谁那么缺德造这种谣,也懒得去追究,直接想了个一了百了的法子。
被燕王邀请到他府上,林策想着,该不是自己无意中开罪了他,他要把自己娶进燕王府吧?
这是怎么都要拒绝的事儿。
眼下,她是不是要用道士给自己算命的结果做理由?似乎只能如此。能掐会算的高人很多,护国寺方丈也是一位,还欠她些人情,甩锅给那老和尚也行。
但是,燕王没谱起来太可怕,要是暗地里整治人家,那她不就缺大德了?
头疼。
要斟酌的事情太多,时间却不允许。
休沐这日,她估算着时间去往燕王府。有管事陪她去外书房,笑道:“王爷等了一阵子了。”
“有劳。”林策微笑着给他一个荷包。
燕王卧在软榻上,听着脚步声穿过殿宇,越来越近。
这会儿见她,算是很不怎么样的时机,正是他被体内余毒拿捏的阶段,一天得有六个时辰跟瘫了差不多,相对好一些的时候也煎熬得紧。昨日午后到此刻,他连短暂的睡眠都不能有。
林策过来了,在十步之外站定,“林策见过王爷。”
“免礼。”燕王吩咐着,凝望着她。看起来气色不错,朝气蓬勃,好看得跟个活妖精似的。
有丫鬟搬来座椅请林策落座,奉茶,遂退到角落。
燕王问道:“今年十九?”
“两个月后满十九。”
“怪不得,高门望族争相求娶,你属意哪家?”
“没有。”林策总不能为了回避他提婚事,就把自己塞进一个门第,“我只想留在官场。”
“太后还想待在军中呢,能如愿?”燕王道,“那些人为了你明争暗斗,不消多久,便会把官场弄得乌烟瘴气。这种戏,你想看多久?”
“我不想成婚,也不能成婚,已请人给臣算过卦,说命里带煞,在闺中克亲族,出嫁后克夫家。”
燕王盯牢她一本正经的小脸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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