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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弟,你的裹胸布掉了/女扮男装后死对头弯了 (燕尾桃花)


  帐子里,薛琅正坐在胡床上,刚回来时是何模样,现下仍是何模样。
  他身上的黑甲尚未解下,半个身子仍是潮湿。
  面上神情是他一贯的沉肃。
  而身为薛琅的近卫,王怀安却有好些日子未曾见过将军这般旧表情。
  尤其是提及潘安时,将军从来都是如沐春风的。
  只眼下却不知生了何变故。
  王怀安躬身上前,将炊饼呈上去,低声道:“都按将军的吩咐,同潘安说过了。这炊饼是潘安令卑职转交将军,恐防将军夜中腹饿。”
  他等了足足好几息,方见薛琅抬手接过炊饼,只一言不发握在手中。
  王怀安一时有了些忐忑,硬着头皮问:“可要传军医?潘安担心将军的伤势。”
  待见薛琅点了头,他心中略略松一口气,忙退出去寻了军医。
  远处归帐的喧哗声与说笑声一阵一阵传来。
  薛琅捏着那炊饼,缓缓起身立于窗前。
  头顶一轮朔月向人间撒下清辉,数不尽的星子遍布苍穹。
  那颗黎明前后总出现在朔月周围的长庚星,却被群星掩住了身形,看不清模样。
  -
  嘉柔摇着纸扇、迈着方步回到帐子,躺在榻上,简短地回忆了一番这一日的经历。
  还不到十二个时辰,她大不要脸、小不要脸都兼顾了,此后该再无人怀疑夫子与将军之间的真情,那些七公主与细作之流,应该如何也叮不进二人这颗无缝的蛋了。
  她又想到不久前去探薛琅时手持的那片炊饼,简直是神来之笔,收获途经民众的许多夸赞。
  她对她竟能考虑的如此细致周详,极其满意。可见她过了十七岁生辰后,行事果然有模有样。日后她回了长安,阿娘也会因此欣慰。
  她这一夜睡得很是踏实,梦中偶尔会想起薛琅受了伤,会分神提醒自己第二日再去探一探。
  然到了天明,她再往军帐一行,却未见着薛琅。
  此后的数日,依然未见。
  从前最少三五日便会见一面的薛琅,似忽然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
  只从时不时前来给她送东西的王怀安口中,她得知薛琅查细作一事忙得团团转,一整日下来常常连饭都不记得吃一口。
  “夫子放心,将军的伤势已见好,等脱了痂,就痊愈了。”
  嘉柔点一点头,她倒是记得儿时她阿耶每每遇上重要事,哪怕军营离家不过十几里路,却也常常一月两月不回府。
  薛琅是大都护,自也是一样。
  王怀安回了都护府,一直到夜间,将军忙罢,他方将此行之得回禀给将军:“潘夫担心将军伤势,询问的很细心。卑职自是如实告知,他方放了心。”
  薛琅连续数日忙碌不堪,正坐于胡床上闭目养神。
  这般忙碌并不少见,王怀安却第一次从将军身上看到了疲惫二字。
  他简短将今日所见回过,并未等到将军令他退下,他忖了忖,又补上一句,“临走前,潘安问卑职,可要他前来都护府一趟,省的外人又起了疑心。卑职回道暂且不必,不知可妥当。”
  他话毕,并未等到将军回答,只淡淡道:“去吧。”
  王怀安往门边去,到了门槛处,却又被薛琅唤住。
  夜风拂来,灯烛飘忽,薛琅的声音低沉:“你觉着,我可还要同潘夫子继续做戏?”
  王怀安心中诧异,忽地便对将军这些日子刻意减少同潘安的见面有所领悟。
  只是这般有人打幌子不是极好?
  他一时给不出个回答,却听薛琅已道:“将明日傍晚我同白山亲王的会面取消,去白银亲王的庄子一趟。”
  —
  时已暮色四合。
  白银亲王的庄子门前,白管事亲自将薛琅与王怀安送出来,躬身道:“潘夫子一贯有临睡前牵着她的驴于草原上溜达一圈的习惯,他外出又不喜带仆从,只有一个不爱说话的李剑郎君跟随在侧。将军不若再坐上一坐,庄子这就派人前去寻他。”
  “无碍,我等在外寻也一样。”
  白管事又忙道:“方才将军带来的那些厚礼,我先令人送到潘夫子的偏院去?”
  薛琅抬手一揖:“有劳。”
  傍晚的原野一碧千里,八月的绿草早已没了四月时的浅翠,一波比一波深沉。
  隔着一水之遥,安西军屯田处的几千房舍已亮起长长灯火。
  兵士们有了能安居的房舍,下一步要做的便是安置家眷了。
  在大盛有家眷的最好接来,无家眷的,都护府已与户部去信,尽快从获罪官员罚没女眷中挑选愿在边关成家之人,遣送到龟兹。
  兵士们只有成了家,才会成年累月驻守在龟兹,却不宜与龟兹本地的女郎结亲。
  除了此事,还有挖矿铸币、设置官学等若干事。
  龟兹百废待兴,这些都要一件一件来。
  马儿上了长安桥,他将这些事想了一阵,方问王怀安:“你在大盛可有心仪的女子?你也到了要成亲的年纪。”
  他也不过浅浅一问,王怀安却意外地露出了两分扭捏,“有是有,卑职看上了人家姑娘,可人家姑娘还不一定看上卑职……”
  “那姑娘还不知你的心思?”
  王怀安摇一摇头,讪笑道:“才识得不久,不好意思说。”
  过去一个月,他难得见着将军起了同人说闲话的兴致,连忙抓住这机会想开解将军,不由跟着问道:“将军呢?将军打算何时成……”
  一个“家”字尚未说出来,他就料到坏了事。
  果然薛琅脸色已一沉,同他道:“你骑马去寻一寻潘安。”
  马儿驮着王怀安往远处草原去了,薛琅下了长安桥,渐渐到了屯田处。
  已是黄昏,此时本该是将士们行完晚操,疲惫地回营洗漱和躺尸的时候,却见远处膳房前一片开阔处围着一群人,也不知在看什么热闹。
  他牵马过了卫所,再行了几步,便见牧监急匆匆前来,看到他如同见了救苦救难的菩萨,“将军竟在此,快快前去看看潘夫子吧!”
  他脚步一顿。
  潘安竟在这里?
  “他怎地了?”他问。
  牧监一时半刻难以说清楚,一张脸纠结成一朵菊花,上前替他牵着马,“将军去看了便知了。”
  一瞬间的踌躇后,他不由分说大跨步往前。
  将士们瞧见他的身影,纷纷让出一条路。
  路的端头,那片开阔处的中间地带,潘安正坐在一个小马扎上,面上微微带着笑意,抱着一根半人高的笤帚不知在作何。
  二十几日未见,匍一相见,他竟一时有些陌生。
  他轻吸了一口气,抬步上前,到了她跟前。
  她意识到身畔有了人,抓挤的手一顿,抬头看向他,粲然一笑,“阿耶,你回来啦。”
  他眉头一蹙,当即转首喝道:“谁给他饮了酒?”
  火头营的疱兵上前,苦着脸道:“哪里饮过酒,是潘夫子吃了毒野菇。晌午他来营中看褐牛时,几个兄弟正在摘野菇,他一时兴起也要跟着摘,不知怎地便将毒菇混在了里头。原本就没摘几个,他占强全都吃个干净……就只毒了他一人,现下是生了幻觉。”
  “如何不给他灌药?”
  “我等一动他,他便大喊非礼,无人敢上前……”
  他眉头又是一蹙,便见潘安已偏头问:“阿耶,你要饮什么?”
  此时牧监赶过来,低声同薛琅道:“他瞧见穿着盔甲之人便唤阿耶,营中的兄弟不敢占他便宜,全都解了甲。”
  薛琅转首,这才发现便连数位在此训兵的副将,也未穿盔甲。
  “胡闹!”他低叱一声,再垂眼时,却见潘安两只手在笤帚上捏挤了一阵,最后双手做出个捧钵的姿势向他高举:“阿耶,饮!”
  “这笤帚是羊,这是他在挤羊奶,营里的兄弟们都给他追着饮了个遍。”牧监道。
  “令军医煎药。”他叮嘱牧监,方上前看了潘安几息,往前探手,虚空做出个接碗钵的姿势,再抬手一饮……
  她却坐在小马扎上放声笑了几笑。
  他“饮奶”的手一顿,偏眼看她,却见她一副坏事得手的满意劲儿,得意地提醒他:“那是羊尿。”
  他不由垂了手。
  她笑完,又有模有样地“挤”了一碗,重新递给他,“饮这碗。”
  他再睨她一眼,上前接过碗,顿了几顿,作势抬首去饮。
  她“扑哧”一声又笑了出来,“这也是羊尿!阿耶怎地不识色?奶是乳白,这是黄色啊!”
  薛琅:“……”
  作者有话说:
  嘉柔:还想同本纨绔分手?送你喝尿!
  ——
  不好意思,才码出来。
  这两天实在太疲惫了,脑子完全转动不了。
  明天想请个假,恢复一下状态,后天中午十二点再更。


第52章
  徐徐药香于营地中渐起。
  薛琅连饮了三碗“羊尿”, 终于有打都护府而来的副将求见,将他从第四碗之前解救出来。
  “阿耶要去何处?”
  他身形将动,嘉柔当即抱着笤帚站起身, “阿耶可是不喜饮羊尿, 想要逃开?”
  旷野四合,天上流云如注,营中数根火把将周遭照得亮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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