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你的裹胸布掉了/女扮男装后死对头弯了 (燕尾桃花)
薛琅唇边漾出一点笑意,缓缓行到了榻边,同那副将道:“你跟着去,看看可要帮手。”
苍翠的草坡上皆是人,经过一夜的歇息,儿郎们又已摩拳擦掌,准备在新一日的赛场上取得佳绩。
嘉柔心下渐渐有了主意,低声同那副将交代几句,副将忙往军帐方向小跑回去。
帐中药香袅袅,薛琅已解去身上盔甲,靠坐在榻上,虽说暂不往外头去,却也并未睡去。
“潘夫子向将军要十二个人,还要昨夜赢来的那筐金银玉石。”副将道。
薛琅一笑,也不知潘安究竟要做何事,只道:“都给他。”
副将忙扛了那一筐珠宝走,又去点了十二个兵卒,一路到了白银亲王所属的那一列帐前。
嘉柔带着白三郎同另一筐珠宝,已在帐外等。
她向那副将低声交代几句,示意白三郎将第二筐珠宝递上前,同副将们分道扬镳,往另一处去了。
再到前头路口,白三郎也受她的指派,进了王室的后厨帐子。
她顺着草坡继续往前,终于在宽大瞩目的王帐前,看见一道绯红身影。
高贵的七公主靠在一棵树上,正看着豹奴手持玉梳,给一头通身如墨的黑豹梳理皮毛。
远处有数十草原上的青年,无论馋黑豹还是馋公主,皆在十几丈外翘首而望。待认出了潘安,心知一场强取豪夺的戏码又要开演,更近地围上来看热闹。
七公主眼看着潘安施施然前来,眉头一挑,百无聊赖的面上终于显出些兴致,上前几步,探手轻抬嘉柔的下巴,“如何,这位英俊郎君可是回心转意,终于要抛开男人,要重回女人的怀抱?”
嘉柔笑上一笑,拂开她的手,往四处环视一圈,方扬声道:“今日所来,便是让你知晓,小爷之前虽同薛将军起了些误会,可如今已和好如初。我们大盛有句话叫做‘小别胜新婚’,公主可知是何意?”
“你想说什么?”公主面上神色一敛。
“小爷想告诉你,今日我要同将军大战三百回合,你若识相,便莫来扰我兴致。否则,李剑的剑不长眼睛,划花了你这张如花似玉的脸,你怕是要掉眼泪。”
七公主一咬后槽牙,却仍不放弃,刨根问底道:“大战三百回合,是何意?在何处?”
嘉柔“哈哈”一笑,两指捏住了公主的下巴,“你说呢?两个相爱的男子,在一间帐子里,支开所有人,为彼此宽衣解带,要大战三百回合,公主猜猜是要做什么?”
她松开伽蓝公主的下巴,“刷”地展开她的纸扇,做出一副回味状,啧啧两声,“公主的肌肤滑嫩如玉,可你知道将军带着厚茧的手在本夫子身上游走,是如何销魂?知道他健壮的胸膛在本夫子掌下颤抖,又是何景致?”
周遭众人听她竟要将闺房之乐公之于众,登时议论纷纷。有好事者高声相问:“潘夫子,你同薛将军,谁是真男人?”
她虽装作断袖,可对断袖之间更为有深度的断法却全然不知,一时有些听不懂这问话,只向那人抛个媚眼,歪着嘴角将话题抛回去:“你说呢?”
那人也不知领会了何种奥义,笑而不语。
正值此时,她的好徒儿白三郎带着两个仆从挤进了人群。
一阵腥臭味突然传来,熏得众人纷纷捂鼻。
白三郎唯恐这周遭众人听不见,扯着嗓子大声叫嚷:“夫子,腰子只寻了这些来,可够你同将军二人分食了?”
嘉柔忍住腥臭,装模作样上前往框中一打量,眉头一蹙,“一战食一副,只这几十副,三百大战下来,为师同将军怕要腿软……唔,先清洗了吧,让厨下一半烤炙、一半蒸煮。”
白三郎重重“嗯”了一声,带着仆从又往厨帐去了。
嘉柔回过头来,见七公主神色中全是愤愤,心下虽有些歉疚,却也不得不继续说着狠话:“你对本夫子不死心,本夫子每每同将军恩爱一回,都会前来送信给你,让你日日心如刀绞。”
话毕,她终于摇着纸扇带着李剑离去了。
离军帐还有一半路程时,到达几处赛场,摔跤、赛马、打马球等壮士已聚齐。见她经过,众人齐声高喊:“祝潘夫子与薛将军世世恩爱,永生携手!”
她心知是她赢来的那些金银宝石起了效,便上前做出一副豪迈状:“众壮士扬我草原之威,乃莫大的盛事。我同将军以此饰物做彩头,凡是赢者,可于场中两位将士处领取奖励。”
众人掌声不断。
有更贪心者,扬声问道:“将军可会亲自来发赏?”
她笑眯眯道:“今日大半日,将军怕都有得忙,脱不开身。待到了后晌,若他有些余力,或会出帐也不一定。”
“现下呢?现下第一场比赛,将军可能亲至?”
“现下将军已开始沐浴,打上了胰子,该是不成了。”
一阵起哄的呼哨中里,她做出一副猴急的模样,脚步越走越快,一直等到了军帐跟前,越过守卫,方舒了一口气。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李剑忽然冷冰冰开口:“你倒是豁得出去,可今后薛将军若想寻一位女郎成亲生子,在整个西域怕都寻不着了。”
嘉柔转首看着他,“你当将军主动来寻我断袖时,他未想到这一点?”
她说到此处,忽然一怔。
她于龟兹不过是过客一枚,几个月后便离开。
可薛将军若不出意外,怕是要数十年如一日镇守龟兹。他的名声已坏,今后若想要寻一桩恩爱有加的亲事,怕真心不容易了。
这同男子演断袖的法子,倒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她同李剑道:“后头几个时辰我都不出帐,你不必守在此处,自己寻乐子去吧。”
待话毕,上前轻轻掀开帘子,但见薛琅已躺在了榻上。
他着一身月白中衣,面色还是如一开始的苍白。衣领微微畅着,露出一半缓缓起伏的胸脯。
军医见她进来,上前压低声道:“汤药中有助眠药材,将军方才服过药已睡去,两个时辰后该会醒来。”
话毕,又道:“将军临睡前,托我转告你,法子是好法子,可让你为难了。”
嘉柔哂笑一声,“既然是好法子,这帐中不便再留旁人,你去吧,我留在此处照顾他。”
军医神色莫辩地看她一眼,掀开帘子去了外头。
房中一时寂静下来,只有薛琅的呼吸声悠长。
她蹑手蹑脚到了床榻边,坐去胡床上,看着他紧闭的眉眼,微微叹了口气。
—
薛琅又回到了那个梦魇里。
那是一场永远无法结束的战争,周遭血雾漫漫,那些挥刀的人他都识得,他们有些是在他十六岁时进军营时结识,有些是十八.九岁,有些更近一些,二十一二岁。
他识得他们时,他们尚四肢俱全,身躯是温暖的,有情有义有抱负。
然而梦里,他们永远缺着一块。
只虽已残缺,却仍然坚持着不倒下。
那些血雾中的刀光剑影皆似清晰的影子,他像一个过客,只能旁观着那些与他并肩作战的战友们的赴死的一刻,却永远无法出手改变这些悲剧,也无法逃出这个梦魇。
他在血雾中徒劳地走着,偶尔出手往前砍去一剑,那些影像被他砍破,须臾间却又恢复如常,继续进行着后头的搏杀。
他周身皆被鲜血浸染,脚步踉跄,不知何处是出处。
不知何时,那些厮杀的声音里,多了另一道细微而清晰的声音。
那声音带着一点孩子气:“恭喜你,你等了这般久,终于等到最最最英俊的本郎君。你唤我一声大盛第一美男子,我便带你出去啊。”
他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看着那些画面依然在他眼前重演,却似乎又多了一个人。
那个人的身影影影绰绰,只隐约可见是一个年少的郎君,最多十六七岁的模样。
郎君见他不开口,长长叹了口气,“算啦,看在你曾在马背上救过我的份上,我便当还你一个人情。你闭着眼睛,牵着我的手,莫看那些不该去念着的旧事。”
他依言闭上眼,隐隐里,有一个温暖的小手塞进了他布满残血的掌心。他跟随着他一直往前,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有一瞬间,那道声音重新在他耳边响起:“好啦,睁眼吧。”
他眼皮几抖,缓缓睁开。
周遭那些打杀与血雾全不见了,眼前白雾腾腾,是一个盛满热水的浴桶。
小郎君在白雾中若隐若现,露了半边如玉的肩膀,娇着声儿催促他:“快将你洗白白,上榻服侍本郎君。本郎君可吃了五十个腰子,已经气血翻腾,等不得啦!”
话毕,捧起一抔水向他泼洒过来。
他猛地睁开了眼。
周遭寂静如许,头顶是黑沉的毡帐,毡布接缝处有刺眼的光从头上打下来。
他缓缓转首,但见床榻边趴伏着一位小郎君,正闭着眼沉沉睡去。
他的掌心里,多了一只比他的小了两圈的手,温软、干燥,同梦里的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发晚了。
废话不多说,我继续码字去了。下一章就是凌晨发吧,否则又赶不上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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