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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弟,你的裹胸布掉了/女扮男装后死对头弯了 (燕尾桃花)


  薛琅见她如此,心知必是寂寞地狠了,下了桥,边往庄子门前去,边同她道:“三日后的敖包节盛大无比,西域各小国君主皆前去相聚,安西都护府与北庭都护府自也不能落下。如今以你我之关系,纵是你不想凑这热闹,怕是也要勉强一番了。”
  她心下大喜,连忙摆手:“不勉强不勉强,再好不过了呢。”
  这敖包节她自是想去的。
  那日,可是她同白三郎选好的、当众认巴尔佳姑娘为义妹的大日子。
  只是或许白银亲王提前洞察了她和白三郎的计划,今早她向亲王提及要一起前去时,那圆脸老丈抚着胡须笑呵呵,却终究未接茬。
  如今她能跟着薛琅一处去,一路上还能耀武扬威,自是比跟着白银亲王好得多。
  她如此一开心,当下便多了几分贤惠体贴,想起了他此前患病一事。
  只略略矜持了一息,便踮起脚尖,用掌心去探他额头,又仔细打量他的面色,问道:“此前听闻你病了,究竟是何病?现下可好了?送过去的腰子可都吃了?”
  她的话刚问罢,身后的那些副将们却接连呕了几呕。
  各位亲王此前送给她的厚礼,她都择日送还,唯独未归还一位亲王相赠的腰子。
  其他亲王们有样学样,皆差人送来许多腰子,全被嘉柔源源不断转送到了都护府。
  过去数日都护府的伙食里,日日都有腰子。
  烤腰子,煮腰子,蒸腰子,腰子拌菜,腰丁古楼子……后厨的庖丁使出了浑身解数,换着花样做。
  营中又有不浪费吃食的传统,这些腰子吃得将士们连连叫苦,打嗝都是一股腰子味儿。
  如今最听不得的,便是“腰子”这二字。
  薛琅听闻身后将士们的动静,微微一笑,同嘉柔道:“病已痊愈,都是你的功劳。”
  嘉柔便有些得意,“我就知道什么礼能收,什么不能。可还需要?”
  将士们连忙闷声咳嗽。
  嘉柔侧首看向几位副官,同薛琅道:“他们瞧着倒是有些微恙,不若给他们每人送一筐……”
  被逼疯了的将士们面色一变,忙不迭摆手:“我等身子好得很,金刚不坏之身,挨刀都觉不出疼,潘夫子的好意只能心领……”
  薛琅不禁又一笑,终于发话:“腰子便罢了,日后需要,我再派人送信与你。”
  这一页方才翻过去。
  既是已到了庄子跟前,薛琅自是要前去拜会一番白银亲王。
  嘉柔想到前日和昨日来的几个亲王,强硬塞给她的厚礼还未来得及退,便带着王怀安去偏院取。
  不知是否受到“腰子”的启发,亲王们皆领会到薛将军或潘安这二人中必有一人身子虚,便是不赠腰子,也变着法的关心这二人的康健。
  送的厚礼里,百年灵芝一朵,百年人参一根,百年肉苁蓉一簇,另有数十年的霪羊藿、巴戳天若干。
  只有一位亲王另辟蹊径,送了一串红珊瑚手串。
  嘉柔带着仆从将这些取出来,交给王怀安。
  这位方脸的郎君一一掀开打量几番,问道:“只有这些?”
  “你这话何意?”嘉柔听出他话中有话,不由板了脸。
  王怀安便就事论事道:“莫怪我多想。你前些日子为了你那徒儿的姻缘,曾提议将军认那巴什么佳做义妹。你这般拿将军四处领人情,暗中贪图些好处也极有可能。我告诉你,你若想长久受将军庇护,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脑袋得放清楚。”
  嘉柔“哈”了一声,“本小爷要你提醒?!”
  院中厩槽里的大力瞧见了王怀安,主动“格尔嘎”了一声,王怀安上前抚了抚它的脑袋,继续同嘉柔好声好气道:“你现下与将军是怎么回事,我是最清楚。你若想长久受将军庇护,手便不能伸太长。将军如今忍你,是因为你乃潘永年之子,忠良之后。可你若坏了心思,借将军之名狐假虎威、四处生事,将军一定不会姑息。”
  嘉柔气急,上前一把拨开他放在大力脑袋上的手,冷笑一声:“我一个不着调的假夫子,你指望我高风亮节,未免太高看于我。你家将军的便宜,我有枣没枣打三竿,打着就算,打不着也不吃亏。若论长久,你却是想错了,小爷没想着在龟兹待一辈子,这鸟不拉屎之地,你陪你家将军生生世世熬吧。”
  她说到此处,眼圈一红,抬脚便进了屋,又转首看着王怀安:“今日是小爷的大日子,你坏了小爷的心情,我定当数倍奉还。你就等着接招吧!”
  说罢,“咚”地一声关掩上门。
  王怀安见“他”一点委屈都不受,哪里像穷苦人家的孩子,可见确然被寡母惯坏了。
  只这该敲打的话,他早已准备多时。
  他是将军的近卫,在这些事上本就该预先为将军操上心,才算是尽职。
  潘安若真识相,他拼着再被牛屁烧上一回也值得。
  —
  庄子的正堂茶香袅袅,白银亲王亮了一手他新学的分茶之术,将沸过三回的茶汤仔细倒进白瓷茶碗中,只在着意将浮沫要倒出什么花样时手却颤了颤,茶粉浮沫便未能成形。
  “将军试试滋味。”亲王惋惜道,“潘夫子的一手分茶绝妙非常,浮沫间可见高山楼宇。本王跟着他学了数日,离出师还极远。”
  薛琅捧着茶盏正要饮,听闻潘安竟精通分茶,倒是有一丝讶然。
  小小年纪,雅俗皆通。
  潘永年莽夫一枚,竟能有这样一个儿郎。
  白银亲王见他笑而不语,便问道:“潘夫子可曾煮过茶汤给将军?”
  薛琅笑道:“尚未有机会。”
  将军“哈哈”一笑,颇有几分得意:“未成想此事上,本王倒占了个先。”
  薛琅点头称是,听闻外头脚步声,眼神一瞥,见王怀安抱着一叠大大小小的金丝楠木方盒到了门外,垂首站在檐下等待,倒是未曾见潘安的身影。
  他不动声色饮过茶,见天色已晚,便起身告辞,又言要去同潘安告别,亲王不必相送。
  亲王自知世间有情人不分男与女,在正痴缠的当头是要儿女情长些,自是识相不去搅合。
  薛琅出了正堂,沿着花园行到尽头,方问身后的王怀安:“发生了何事?”
  王怀安莫名有些心虚,却也不躲不闪,只道:“卑职担心他四处招摇、坏了将军名声,提前敲打了他两句,他生了气。”
  薛琅脚步一顿,面上并无什么表情,只道:“你先去外头等我。”话毕,沿着花园的小径一拐,一路绕到了偏院。
  院中乌沉沉,只有墙角挑着一盏气死风灯。
  李剑双手捧剑,正于花台上打坐练功。
  薛琅到了近前,见那房里并未亮灯,正要上前拍门,候在门边的婢女忙道:“郎君已歇下了,专程嘱咐婢子,千万莫让人惊扰他。”
  薛琅忖了忖,到了李剑身畔,低声问:“发生了何事?潘安怎地了?”
  连过好几息,李剑方睁了眼,终于开口,说的却是:“若这潘安主动同你做了断,我是不是便算还了你人情,此后又能翱翔于江湖?”
  薛琅闻言,眉头微微一蹙,并不作答。又往黑沉沉的房中看了几眼,略略扬声同婢女道:“请转告潘安,三日后一大早,我便派王怀安前来接他。”
  话毕等了两息,也不见房中有何回应,只有婢女礼了一礼。
  他压了压唇角,于夜色中转身去了。
  三日后刚过了五更,日头尚未冒出来,只有几缕朝霞打了个前站。
  王怀安赶着一辆马车到了庄子门前。
  拉车的马儿贪吃前路上冒出来的几根紫花苜蓿草,略略一挣力,停得歪斜了些。
  王怀安不疑有他,下了车辕,往门边走了几步,陡然一脚踩空,半个身子瞬间掉进了地坑中。
  他一只脚忙往坑壁上一抵,一手撑在了坑外,只觉入手处软得似稀泥,一股恶臭直窜鼻腔。
  他忙屏住呼吸,借力从那坑上跳了出来,将将站稳,便见庄子的偏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白家一个粗使的仆从探出脑袋,见那王怀安一只手上沾满了粪水,便将提前备好的巾帕捂到面上,方笑嘻嘻出去,“王近卫可是前来接潘夫子?”
  王怀安心知方才这一出应该便是潘安所言的“数倍奉还”,虽说恶心些,对他倒也无实质伤害,便道:“我奉将军之命前来接潘夫子去敖包节……”
  仆从便向他招招手:“夫子正在里间,因着要去两三日,有些包袱皮,王近卫请进偏院等。”
  王怀安听那仆从这般说,反而生了警惕,他偏不进去,还往边上退了两步,边退边道:“某便在外等他……”
  话还未说完,脚下忽然又一踩空。
  这回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连撑一把都未曾来得及。但听“扑通”一声,眼前陡黑,齐胸的臭泥顺着他的明光甲涌进衣内。
  恶臭铺天盖地而来,他连呕了好几下,终于咬牙切齿吼道:“堂堂亲王庄子门前,如何这般多的臭坑!潘安何在?!”
  坑上头露出几个仆从的脑袋瓜,各个皆覆着面。
  一人讪笑道:“潘夫子今儿一早,已跟着白家车队前往敖包节。王近卫早来一刻,就能遇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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