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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弟,你的裹胸布掉了/女扮男装后死对头弯了 (燕尾桃花)


  这牲口棚的另一端,就搭着一座毡帐,怎地好好的毡帐不住,要住驴舍?
  瓦雅达将干草放在角落,他的老妻跟在身后,怀中抱着的是被褥,待瓦雅达将干草在一处角落铺平,老妻便将被褥叠置在干草上。
  也是因此,嘉柔方在专门隔出的一处隔舍里,看见一头单独关着的成驴。
  这是一头即将临产的母驴,腹部极大,似装着一座小山,沉默地站在石槽前吃草。
  瓦雅达的草床就搭在与它相隔的另一边。
  老汉道:“已是迟了十来日还未生产,我夜里陪一陪它,万一有了迹象,也好及时为它接生。”
  嘉柔撩起衣摆进了那隔间,照例取出麻糖喂给母驴吃过,抚一抚它的脑袋瓜,方简单查了查,最后拍去手上灰尘。
  瓦雅达看着她的手法很是熟练,未想到从长安来的夫子竟似还懂兽医,连忙问:“如何?”
  嘉柔摇了摇头。
  牲畜生产一事,她虽不算门外汉,却也并不精通。那些陪夜接生之事,都是外祖父与阿舅们的事,她身为纨绔,夜间偷偷外出听曲归来,瞌睡的眼睛都睁不开,怎会去操心这些。
  此驴暂且看不出要生产的模样,只是肚子这般大,至少在祖父的农场里,她还未见过。
  “是该夜里守一守。”她最后说了一句废话。
  同王怀安离开时,王怀安俨然已同大力之间的情谊取得了一些成效。
  “我给它喂草,它吐了我一脸也。”王怀安面上还沾着未擦拭干净的草屑,却满面红光,与一刻之前跟来时的懒洋洋简直反差巨大,“我从未见过喷人的牲畜。它并不是要咬人,也不是要舔人,而是喷人。这个程度拿捏的刚刚好,显得它又有自己的脾气,却又很友好。由此推断,它是喜欢我的!”
  嘉柔从未听过此种犯贱后的自我安慰。
  可惜方才的精彩一幕竟错过了。
  她心绪有些和缓,认真同他道:“如此说来,我倒想起还有一种牲畜更爱吐人口水,更适合你。”
  “什么牲畜?”
  “同驴的大小差不离,却不是驴。像羊而非羊,像骆驼而非骆驼。至于叫什么,我却不知晓。”
  “它可吐你一脸过?”
  “未曾,并无此殊荣。”
  “那它吐了谁?”
  “二皇子,当时他跑上前,说了句‘这是什么玩意儿’,接着嘴里就多了一团不属于他的唾沫。”
  王怀安原本羡慕的心情登时一顿,心下有些犯恶心。等过了一息,方又重新喜滋滋起来:“大力却没有往我嘴里吐,可见它是个有分寸的。哇,更喜欢它了呢。”
  他迫不及待道:“大力都中意什么?它喜欢吃什么、喝什么、有些何种嗜好?只要我投其所好,说不定很快它就能让我骑了呢!”
  仅此提醒,嘉柔如醍醐灌顶。
  “你家薛将军有何种嗜好?他喜欢吃什么?喝什么?喜欢听什么曲儿?中意看什么话本子?”
  -
  佛寺的伙房里,薛琅吃罢最后一块古楼子,将面前的盘钵推开。
  陪坐在对面的白大郎再一次表达歉意:“寺中无荤食,只能茹素,委屈将军了。”
  “极好。”薛琅站起身。
  他的衣衫同盔甲皆湿,现下穿着的是白大郎备在寺中的衣物,好在都是新衣,尚未沾过身。
  两人身量差不离,衣裳倒也勉强合身。只薛将军并非膀大腰圆的体格,一身盔甲时不算魁梧,可实则却很精壮,白大郎的衣衫在他身上,腰身合适,胸膛却有些紧了。
  白大郎不由看了几眼,继而想起眼前这位将军很可能是断袖,若多看几眼被将军误会,以为他也对他有意,那可就不妙。
  白大郎陪着往外行,心下思忖良久,方寻了话头:“关于潘安与七妹的婚事,将军可有何想法?”
  经此一问,薛琅不由便忆起白日里潘安师徒抱头痛哭的场景。
  他不由笑了笑,方道:“姻缘一事,大盛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私下自定,却有不妥。”
  白大郎心道,将军这是委婉在表达反对了。可见二人纵然无私,至少心有所属,只怕就差戳破一层窗户纸了。
  不妨薛琅又道:“自然,潘安家中父亲已逝,母亲太过温柔,他自小缺了管束,若真由着性子来,以其母溺爱之相,最终还是要依了他。”
  白大郎心道,将军这是指潘安义无反顾要断袖,而其家中也反对甚弱。
  看来将军已是提前打探过。
  这潘安的娘都是什么阿娘啊,竟彻底是非不分,任由潘安胡来。而他竟还未走歪路,长成了一个夫子。
  不不,潘安虽然未走歪路,却走了后路,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人顺着木阶从半空的窟寺缓缓往下,头顶黑云压顶,深沉的夜色无边无际。
  白大郎想到自家七妹的姻缘,一时有些慨叹。
  七妹此人他了解,属于不让她做什么、她偏要做什么的人。
  如果潘安对这亲事一时不愿意,或许七妹热心上几日就会撩开手。可若听闻潘安是个断袖,只怕是大大起了要驯服之心。
  与薛将军抢同一个男人,怎能抢得过?!
  白家的女子都有这些犟劲儿。
  当年五妹看上一个昆仑奴,当初若无人反对,或许她恩爱上几日就丢开了;可偏生众人皆齐齐声讨,最终迫得五妹对那昆仑奴情根深种,此生不渝。最终结亲了不说,还连续生下几个黑娃娃,他每每遇上,看着那些黑蛋子,心里就不高兴得很。
  潘夫子虽说又白又多才,又有那昆仑奴垫底,王族自不会如何反对。
  只是一条断袖,又将其钉死。
  五妹跟了昆仑奴,还能生黑蛋子,一家守在毡帐中,倒也其乐融融。
  七妹若跟了潘安,连个蛋都没有,还要蹉跎光阴,最终落得以泪洗面。
  他自是偏向自家姊妹,便又话中有话道:“此事关乎将军威名,还请将军三思才好。”
  薛琅对白大郎此言不甚明了。
  转而一想,许是指伽蓝公主要强抢潘安,此事若传到长安,满朝文武都要声讨他护不住一个大盛夫子,任由自己人在外被欺负。
  他自是不在意这些弹劾。
  但是大盛子民在外,自是要受官府出面相护的。
  他点一点头,道:“大郎所言甚是,我安西军既已出手相护,自是要护到底。也请大郎转告七公主,欺男霸女,大盛不容。”
  白大郎登时顿住。
  知晓他这句话一出,此事再无更改。
  三郎不是曾说,潘安同薛将军不是互相看不上眼吗?
  怎地陡然就相爱至此?
  潘安为了薛将军,能完全不眷恋王族的荣华富贵。
  而薛将军为了护一个小小夫子,竟然出动安西军!
  天哪,他身在寺中不理俗世,究竟错过了什么?
  一时有兵士前来请薛琅,薛琅便抱一抱拳,转身先去了。
  白大郎在露天地里站了良久,感受到冰冷的夜风将他吹得头晕。
  正要往崖上寺庙中去时,却见潘安同薛琅的近卫一同进来,便上前请“他”借一步说话。
  待王怀安离得远了,白大郎方板着脸同嘉柔道:“你是不是说过‘万一’你同薛将军是相好……是也不是?”
  嘉柔连忙上前要捂他嘴。
  他偏过头,躲过她的手,冷笑道:“怎地,不敢让旁人知道?我以为真是‘万一’,未成想你同他已是暗度陈仓,既成事实!”
  她不知这一阵时间里,他到底产生了多少联想,可听他话中意,竟已完全相信她和薛琅有情。
  事情的进展比她想象的快得多。
  又好像有些太快了。
  她只好打蛇随棍上,低声道:“我同阿郎原本只想岁月静好地过我们二人的小日子,未曾想要昭告天下。只意外将七公主牵涉进来,未免她伤心失意,只好提前昭告此事,也好令她悬崖勒马。”
  白大郎听“他”还好意思提伽蓝,只恨恨道:“你想多了,你若并非断袖,她还可能放你一马。若知晓你是断袖,只怕生生世世都要抓住你不放!”
  这……怎么会这样?
  “她不是,打不过薛将军吗?她如何敢同薛将军抢男人?”
  白大郎冷哼一声:“她理智之时,自是会考量考量能否打得过。可发疯时,她可就顾不上那般多了。”
  “她,她何时会发疯?”难道今日在行宫外掳人,还不叫发疯吗?
  “很快就会到来,”白大郎抬手一揖,“看在夫子真心教三郎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于你,请好自为之,届时七妹使出万般手段凌.辱你,你也只有受着了。”
  夜风突地吹起,似鬼哭狼嚎,一瞬间就将嘉柔单薄的身子吹得透透。
  远处有两间相挨着的寮房,无灯无光,像两个结伴相行却绝情绝爱之人。
  她冷得发抖,只觉得站在了悬崖边上。
  同薛琅断袖,薛琅要割她脑袋。
  不同薛琅断袖,七公主要对她百般凌.辱。
  回长安,沿途日日有马贼。
  坦白她是女子的身份,很快她乃崔五娘的真相就会捂不住,突厥人还在磨刀霍霍等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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