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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弟,你的裹胸布掉了/女扮男装后死对头弯了 (燕尾桃花)


  待她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帐子跟前,却又被白银亲王唤住。
  “本王的其他兄弟们,可是都想请你去当夫子?”
  嘉柔干笑,“确有此意。”
  亲王冷哼一声:“我儿如今长进了,他们着急了。过去冷嘲热讽时,怕是从未想到过今日。你可应下了谁?”
  嘉柔一顿,倒是摸不准这位亲王的意图。
  若她说未曾决然拒绝,不知亲王可会生气。
  亲王果然留心到她这一瞬的犹豫,圆圆的面上神情复杂,带着五分得意、三分解气,还有两分决然,第一次态度强硬同她道:“你一家都不许应,也不许谗他们的束脩。”
  顿了顿又放柔声音,问她:“他们都应承了你多少银钱?”
  “比,比三郎的高……”
  “哼!”亲王哈哈一笑,“论富贵,他们谁能比过本王。从下月起,你的束脩提高到五个金饼,让他们五家加起来都比不上本王一家!”
  嘉柔险些惊掉下巴,含泪怒赚四个金饼。
  待终于回了帐子,宫人果然已提前将龟兹王的赏赐送来。
  帐内有十匹天竺棉布、一担胡椒、红宝石两颗、大东珠两颗、布底绣字佛经一部、镶嵌碎宝石的马鞍一副。
  帐外竟然还有五十头羊,皆白身黑蹄,咩咩叫得极精神。
  哇。
  哇!
  哇哇!
  扫地僧显灵了,西方果然利她。
  哇,大爱龟兹!
  她因天降财富而狂喜时,她的好徒儿白三郎却因钱财在伤神。
  尽管嘉柔已将一局输赢放宽到了四钱,他奔波了一早上,也未邀到人同他赌钱。
  待嘉柔外出寻见他,将一颗红宝石作谢礼送给他,原本以为白三郎定然不会放在眼里,未曾想他却一把夺过去塞进荷包里,继而满脸狂热地看着她:“可还有?”
  她委实有些吃惊。
  作为龟兹首富的儿子,何时将一两颗宝石放在眼中?
  白三郎便垂头丧气道:“为了巴尔佳,她是婢生女,阿耶不允徒儿娶她。徒儿想着,若是筹钱买一座锡矿算作她的嫁妆,阿耶或许就能松口。”
  嘉柔不禁晃了一晃。
  锡矿……这龟兹小国的纨绔,竟然比大盛强国的纨绔吓人得多。
  一出手就要送人一座矿!
  想想长安那位二皇子,给他一位红颜知己大手笔送礼,也只是送了一座占地五十亩的大宅子,耗费两万贯,位处崇业坊,既不逾制,又很有派头,一度在纨绔中美名远扬。
  可离一座矿还远得很啊!
  她掩饰着自己没见过世面的傻样,矜持道:“你若有那个诚意,莫说一座矿,便是十座也应该的。一座锡矿值多少钱?”
  “十万金饼。”
  “你手头有几万金饼?若差得不多,为师便替你添上零头。”
  “只有三个金饼……”
  三个!
  嘉柔又晃了一晃。
  才存了三个金饼,就敢做这买矿的白日梦,草原上的纨绔果然比长安的格局大呀。
  嘉柔此时忽然有些明白,她当初为何一亮投盅,他就着了她的道,原来是有筹银买矿之意。
  竟是纨绔中少见的痴情种。
  可这余下的九万多金饼让她怎么添?
  她只好道:“听闻龟兹五公主当年同一个昆仑奴的姻缘,也是凭一腔真心求来。你若真有心,就该用真情打动你阿耶。他诸般疼爱你,最后定然会妥协。”
  白三郎想到靠他阿耶,还不如靠夫子,当即去关心他家夫子今日在宴上同伽蓝公主的二三事,热切道:“今日王上同伽蓝堂姐都对夫子青眼有加,夫子若真同堂姐成亲,堂姐的嫁妆里必定有矿,届时夫子可能先借给徒儿一用?”
  嘉柔不禁扶额。
  若说在宴席上,当伽蓝公主对她表达欣赏时她还有些怔愣,经过一阵的消化,她已是想得明明白白。
  先有伽蓝献舞、薛琅的反应不咸不淡,再有她送还遗落的舞绦、公主口出心悦之言——这个前后顺序至关重要,全然表现出伽蓝公主利用她来激发薛琅的醋意的意图。
  她同白三郎道:“你那锡矿的希望,还是莫寄托在为师身上。若你能深得薛将军的喜欢,日后他同公主成了亲,说不得还能借你一两座矿装一装阔气。”
  两人信步行了一阵,离行宫已有了些路程。小径两旁绿草齐腰高,草中长满了野桑葚树,一颗颗紫莹莹的桑葚垂挂在绿绦上,很是可爱。
  嘉柔在席间吃了满腹羊肉,很有些腻味,正垫着脚要摘取几颗,未时的小风一吹,将周遭不知何处的说话声送了过来。
  “……我早已打听过,薛将军在大盛并无亲事,你若娶了本公主,整个龟兹自是听令于你,谁敢不从?”
  这声音清脆如莺啼,纵是大盛雅言说得不甚流利,也很是悦耳。
  嘉柔便瞥向白三郎,给他一个“看吧,你堂姐果然一心中意薛琅”的眼神。
  白三郎眸光一暗,靠夫子得矿山的路子是断了。
  另一道深沉而浑厚的声音又被风送过来:“薛某并无成亲之意,公主不必在薛某身上蹉跎光阴……”
  白三郎眸光又暗了一度,靠薛将军得矿山的路子,看来也是无望了。
  两人站在原处,只等着薛琅同伽蓝离去,未成想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俨然就在前头拐弯处,只差一步就要拐过来。
  偷听私密事乃世家大忌,一旦被发觉很可能招来杖毙,死得比另一路子的纨绔还要快。
  嘉柔想都未想,便抱着树身便噌噌爬上了桑葚树。
  那树本质纤,虽有几十年光景,可承担起一人的重量却仍有些艰难,只压得树冠都低垂,再往下落就要悬在白三郎脑袋上了。
  待她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再抬首,心中大呼糟糕。这桑葚树非但质弱,枝条还稀稀拉拉,莫说藏一个她,纵是藏一只鸟也十分惊险。
  桑葚树近处又斜斜长了一株极纤细的野杏树,树干只有孩童胳膊粗细,树冠处生发了几根细密枝条,她只得将那杏树够过来再挡在面前,加上她今日穿的是竹青色衣袍,只希望能遮障住她。
  这一番动作又压得那桑葚树抖了又抖,无数桑葚果啪啪掉落,两颗打在白三郎仰起的脸上,溅出的汁水登时刺得他睁不开眼。
  她顺着稀稀拉拉的枝条往下瞧,她的傻徒儿竟还在树下站着,急急示意他躲藏。
  他眼中酸涩难受,耳听得那两道脚步声越来越近,凭着方才的一点印象,就地一倒就滚进了草丛中,堪堪被厚草掩盖。
  周遭一瞬间恢复静谧,而薛琅与伽蓝檀郎谢女般的身影也出现在前头拐弯之处。
  薛琅着一身乌沉沉的铠甲,行在一身绯红胡服的公主身畔,二人似一对璧人,实在赏心悦目。
  只公主带着怒气的面容与薛琅一贯冷峻的神情摆在一起,便显得像一对怨侣。
  二人好巧不巧,双双停在了嘉柔所在的桑葚树底下。
  公主冷笑一声:“薛将军,拿乔的话说一两遍便够了,若说多了便无趣了。”
  薛琅并不辩解,只抬手一揖,“此间人迹罕至,已见兽迹,公主先请……”
  公主冷哼了一声,转身便走,也不知从何处便转出来个牵着马的昆仑奴,就停在几丈之外。
  公主身形利落翻身上马,面无表情盯着他看了几眼,冷哼一声,重重甩动马鞭,就此疾驰而去。
  那昆仑奴跟在马后跑得飞快,须臾间主仆二人已消失在旷野中。
  躲在树上的嘉柔一动不敢动,只等着树下的薛琅快快离去,未成想这厮却站在树下举目远眺,一副铁了心要赏景的模样。
  话说此处风光旖旎,堪比美人。她站在树上居高临下,甚至能看到极远处伊犁河谷的天山红花竞相开放,铺陈了整个山谷。此行若有机会,定要骑着大力前去祸害一番。
  她等了又等,未等到薛琅离开,他却冷不丁扬声道:“还要藏多久?!”
  她心中咯噔一声。
  “再不出来,休怪本将军无礼。”
  他的话刚说罢,树下草丛有了动静。
  白三郎跌跌撞撞从草丛里爬出来,两只眼圈周遭皆是桑葚果紫莹莹的汁水印记。
  他眯着两只眼睛,“薛将军好巧啊……”
  薛琅瞥了他一眼,“还有呢?”
  “还有什么?”白三郎装糊涂,“此处只我一人啊。”
  树上的嘉柔不禁感动至极,心中大赞了一声“好徒儿”。
  薛琅勾了勾嘴角,淡淡道:“你倒是很仗义。”
  指拈一片花叶往上一抛,但听树枝间咔咔一响,嘉柔脚下一滑,不由“啊”地一声惊叫,已是干脆从树枝上滑下,直直便落在了薛琅的背上。
  她着急间双臂扒拉着他的颈子,尚未扒拉稳,他已是反手便拎住了她的衣领,将她同白三郎两个排排放到了一起。
  她衣衫同面上也被桑葚染得一团青紫,手中还抱着一支断在手中的桑葚枝,同两眼乌青的白三郎站在一处,果然是世间最为相配的一对师徒。
  她干笑道,“原来将军也在此啊!”
  上前顺势将手中的树枝塞进他手中,“将军请尝尝,这可是百年桑葚果,旁处寻不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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