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如意早就被月扶摇关进了祠堂。
因为之前传播流言,逼婚温折玉的事。
如今,听得这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月如意急忙去唤伺候的小厮:“这外面,什么声音?”
“小主子,冀北王府的花轿临门了。”
被关禁闭的这段时间,月如意早就听说了联姻成功了的消息。不过,他一开始以为,联姻的是他自己,欢喜的不得了。
看吧,用点非常手段又能怎么样,最后月家还不得吃上这个哑巴亏,允许他嫁进冀北王府去。
于是他便不声不响的认了罚,在祠堂里日日祷念经书,做好了嫁人的准备。
然而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推进,竟一直没人来将他带出去,也没人给他量体裁衣,教他规矩。
月如意这才慌了。
“我要见祖母……”
“我要见祖母……”
月如意在祠堂里又哭又闹,仆役怕他发起狠来,把祖宗的牌位给砸了。便一人押了一只手,将人推进了隔壁的屋子里去,哐哐两下上了锁,再不让他出门。
如今他身边的仆役,全是月扶摇的人。
母父特意为他送来的流庭已经被月扶摇给打杀了,剩下的也是卖的卖,送的送。他身边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小公子,别闹了。老主子如今正病着呢,昏昏沉沉,时睡时醒的,就算她见了你又能怎样,月府啊,天早就变了,如今,是小主子当家了。”
“我总归是她的弟弟,是这月府的小公子,你让月扶摇来,我要见她。”月如意嘶声哭道。
那仆役本来看她可怜,一开始好完劝着,结果还没怎么着,那月如意就对着他们污言秽语的骂了起来,看他们的表情,仍旧是一如既往的轻视,眼尾高高的吊起来,一副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模样。
“算了,您还是在这里,好好想想吧。”奴役见他这般软硬不吃,直接转身走了。
如今这锣鼓声音太响,估计又惊着有心人的魂了。
第八十四章 (二合一)
在喜气洋洋的锣鼓声中, 温折玉一脚踢了轿门。
她一袭华贵的红色婚服,气质不凡,往那一站, 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霸道跟上位者凌厉的气势, 让人不可直视。
只是蠢蠢欲动, 最终没能控制住翘起来的嘴角,弱化了这份凌厉。
温折玉勾着笑, 强做冷静的掀起帘子, 迎出了轿子里纤瘦的男子。
围观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这月家可真是大方, 都说十里红妆,看这月公子的陪嫁箱子,一个个的将挑夫的腰都要压折了, 可见都是实打实宝贝。”
“不是说,这新郎不是月家真正的小公子吗?月家竟这般看重他?”
“不光月家看重,这冀北王府送聘那日, 你是没有看到,浩浩荡荡的上百人, 从月府那条街的街头站到了街尾,愣是没有放下。据说啊,当年肖大将军给王府主君的陪嫁, 也全给了那月家。”
“下这么大的血本, 这宁安郡王, 不会是要收心了吧。”
“谁知道呢……”
众人的心里,惊叹有之, 羡慕有之, 后悔亦有之。不少与王府, 月家门当户对的权贵, 初期都看不上这两家,一听议亲,无不避而远之。
如今一看这浩荡的盛势,又在心里悄悄的后悔起来。
也有人对此不屑一顾,轻声哼道:“收心?谁不知月家如今得隆胜眷,月扶摇前途无限。”
“什么意思?”
那人便更加压低了声量:“不过是贪图月家今后的权势罢了。”
阿策在温折玉的搀扶下,长腿迈过火盆,斜长的盖头遮住了眉眼。
人群中突然起了一阵喧哗,刚才说话的人捂着嘴巴惊叫了起来,身旁的人纷纷关切的看去,只见一丝丝刺目的鲜血从她的指缝中溢了出来。
“怎么回事?”
“好像是什么东西蛰了我一下。”
那人环顾四周,没有注意到,在人脚底下不远处的地方,安静的躺着一颗红枣核。
温折玉在袖子的遮掩下,捏了捏阿策的手指。别人或许没有看到,但深谙阿策性格的温折玉,可没有错过他一闪而过的小动作。
仗着有盖头在,别人看不到他的表情,阿策调皮的反捏了回去。
在两个人交握的掌心里,还有一颗浑圆的红枣。
没办法,大清早的起来,直到现在阿策都没能吃什么东西。这次大婚,是月扶摇的夫郎柳绯殊,全程围在他的身边,替他操办的,喜公公一遍遍的叮嘱他,切不能喝水进食,以免路上要大小解,影响了好意头。是柳绯殊在他上轿时趁乱塞了几个红枣在袖子里。
“小意,在轿子里偷吃几个没事,别饿坏了。”
阿策感激的点点头,虽然他不喜欢小意这个称呼,但是有吃的,也就不计较了。
温折玉隔的近,依稀能够听到盖头底下窸窸窣窣的咀嚼声。之前听成过亲的人说,有的男子会在成亲当日紧张的手心冒汗,腿脚发软,路都走不了。
直接昏倒的都有。
阿策倒好,手心冒红枣,丝毫紧张的样子都没有。
拜堂的时候,高位是端坐的是冀北王跟温折玉早逝的爹亲的牌位,而江摇就站在一侧,眼里藏不住的阴鸷之色,冷脸看着两个人拜了堂。
明明他已经是王府的主君了,可温折玉硬是撂了狠话,他若是坐了主位,这婚便不结了。
心里暗暗埋怨冀北王生性过于软弱,遇事总是瞻前顾后的,要不怎么总是被这小混蛋抓了软肋。
他的目光又忍不住放在了月家的小公子身上,好在这新嫁郎他熟悉,之前交谈过几次,哪里像是出自月家这种名门之后,他神情倨傲,愚蠢而又无知,也不知月家老主子为何会收养他,浑身上下一点气质都没有,像是乡野来的暴发户。
一个是沾花惹草的浪荡贵女,一个是愚昧天真的小公子,倒是相配极了。
等大婚过后,他便去为他的阮儿求娶一户真正的豪门贵子,将温折玉狠狠的压上一头。
一想到这里,心里因为肖缙嫁妆的的怒火便减轻了一些。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忿起来,虽然整个冀北王府的财政大权都掌握在了他的手里,但冀北王在女帝那里并不得宠,不过是靠着那点俸禄度日。每年赏下来的赏赐,有时候还不如君后赏给温折玉的多。
温折玉在他们面前伏低做小,这赏赐自然也都交到了府库,但随着她年岁渐长,明显没有以前那么好控制了,进来的银钱少了许多,待到这两年,她日日花天酒地,别说进益,还得为她倒贴进不少。
思及至此,江摇的心又跟着冷下来不少,眼见的月小公子被喜公子扶了下去,江摇转头,瞥了眼正在看热闹的侄子江晏,低声道:“你新姐夫初来乍到,还不去陪一陪,认识一下,顺便再……热闹热闹。”
江晏心领神会,笑嘻嘻的离开了。
……
阿策被喜公公领进新房后,坐在床边,终于暗吁了一口气。正要将这碍眼的盖头掀开,一旁的喜公公眼疾手快,按住了他的手。
“郎君,可使不得,这盖头只能妻主来掀。”
阿策只好讪讪的将手放下了。
小挽是个极有眼力劲的,往这喜公公手里塞了几个银钱,温声道:“公公,这一路陪着您辛苦了,不如先去旁边的屋子里歇一歇。我看这郡王在前堂陪酒,一时半刻也过不来,待她来了我去喊您。”
喜公公陪了这么多的新人,自然是知道其中的意思。这是小公子累了,想松范松范。
他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收了银钱嘱咐小挽:“行,那我先退下。只是等郡王过来,一定要喊一声奴。进婚房也是有讲究的,奴来顺一下流程。”
“好嘞,您就放心着吧。”
小挽殷勤的将人送到了门口,回来兴奋的端了桌上点头递到阿策的盖头底下:“小公子,快快快,饿坏了吧。”
阿策当真是饿了一天,前胸贴后背,几乎要晕过去了。赶紧拿起盘子里的糕点吃了起来,这糕点外形十分的精巧,入口软糯,微微有点嚼劲,阿策吃的狼吞虎咽,哪里会仔细咀嚼,不一会儿就噎的翻起了白眼。
“呜呜呜……水……”
小挽一见慌了神,火急火燎的端桌上的茶壶倒了水,正要递过来,忽然听到外面一阵阵喧哗,是一群小公子的声音,听着往这边来了。
小挽放下茶杯,啪的一下到门口落了锁。
然后端着水杯到近前:“主子快喝。”
阿策好不容易将糕点顺了下去,咕咚咕咚,连喝了好几口水,这才开口:“怎么回事?”
小挽还没回答,外面的讨论声便沿着门缝传了进来:“咦?怎么回事?门怎么打不开?”
“不能吧,这不是婚房吗?”
“我来试试?”
江晏本就是这群人的领头者,自然首当其冲,先是试探着推了推,门果然纹丝不动,他纳罕的想了一下,突然间朝着门上撞去。
门突然被打开了。
江晏一下子扑到了地上。
人声俱寂,众人都震惊的看着他。
江晏的脸腾的红了,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他尴尬的环顾左右,忽然间将目光放到了站在一旁,震惊的看着他的小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