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流这么多的血。
那本就没有几斤几两肉的人,怎么可能受的住。温折玉烦躁的揪了揪头发,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石阶上。
不一会儿,沈清越也匆匆赶到,陪她在台阶上坐了起来。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沉溺在了彼此的思绪里。
夜华如练,为寂静的夜晚蒙上了一层细软的白纱。今夜的月亮很圆很亮,但两个人都没有心情抬头。
“你这……将人救了以后,打算怎么办?”沈清越关切的看着温折玉。
温折玉微微一怔,抓了两下头发,烦躁的道:“送回大牢,你该如何,还是如何。”
“你……你竟舍得?”沈清越也跟着愣了,原以为经过今天这遭,温折玉这是打算保住他了,没想到会得到这种回复。
“怎么?难道他病一场,我便要原谅他了?”温折玉的脸色依旧很不好看,“分明是他蓄意接近,有意欺骗在先。如今倒好,我还要给他跑前跑后,恋恋不舍。我……去他爹的!”
“今日,你走之后,阿策醒过来一次。”
温折玉心里一动,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哦?他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话都说不利索,只是抬了眸子默默的到处找人,没见到想找的人,看着失望的紧,又昏迷了过去。”
温折玉抿紧了唇,转头背对着沈清越,仿佛是被周围的景色吸引了注意力,沉迷了进去,一直没有说话。
“折玉,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他接触你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吗?”沈清越知道她心里难受,但是为了防止好友日后后悔,还是耐着性子,苦口婆心的提醒道。
“无论什么,背叛是事实。我们……回不去了。”
沈清越沉默了,她跟温折玉认识多年,对她身上发生过的事情,也有一定的了解。知道欺瞒跟背叛,是好友的软肋。
而阿策,好巧不巧的,都踩中了。
唉……
她也只能在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
很快的,时间到了下半夜,房间的门终于打开了。
谈风骋拖动着筋疲力尽的身体,朝着迎上来的两个人摇了摇头:“暂时将毒给压制住了,只是如今还缺一味药,此药价值连城,清溪县没有,需要你们想办法。”
两个人的心里俱是一沉。
待谈风骋说出药名,沈清越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这药我们家有,只是在本家那边,我让照落回去取。”
本来温折玉想亲自过去,被沈清越给劝住了。照落是沈家的人,掌权的沈家大姐认识她,她拿着信物回去更有说服力。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一趟回去,照落不仅带回了药来,还带回了一个不速之客。
而且,正是因为情况紧急,沈清越一时大意,当着众人的面给了照落信物。
这众人,其中就包括木槿。
作者有话说:
第四十七章
“疼……”
苍白的嘴唇被无意识的咬出了一道道血痕, 阿策在床上拼命的挣扎着,每一寸骨骼仿佛都错了位,神经互相拉扯, 他疼的喘不上起来, 即使是在昏迷中仍旧是一副痛不欲生想要崩溃的表情。
“愣着做什么, 过来,按住他。”
细长的银针倏然插进了身体各处的穴位, 又快速的拔了出来, 殷红的鲜血从细小的孔洞里流了出来, 随之而来的,是仿佛要将人撕裂成无数片的更加深入骨髓的痛感。
阿策挺动着腰肢,像是一条被扔在沙滩上濒死的鱼, 不停的扭动着身体。额头跟鼻翼冒出了一层层的冷汗,很快滚落在脸颊上,跟泪水混合在一起湿了被褥。
阿策的嘴里被塞了一块干净的棉巾。
恍惚中听见有人说话:“你这是做什么?”
“怕他疼得狠了咬了舌头。排毒的过程本就痛苦, 他如今昏迷着,没有意识的情况下更容易出事。”
“不行啊谈神医, 我按不住他。”
“闪开,我来……”
下一刻,混合着草木气息的熟悉味道扑面而来, 阿策的双腿一下子被强硬的紧紧的压在了床上, 手腕也被束缚进了别人的掌心里。
“还要疼多久?能不能熬点止痛药给他?”
身上之人话一出口, 阿策的身体忽然颤了几颤,紧绷的身体缓缓的松懈了下来。他抽了抽鼻子, 被堵住的嘴巴急促的发出两声呜呜的类似于啜泣的声音, 眼泪瞬间大滴大滴的从紧闭的双目中滚落了出来。
“怎么突然哭了。难道是我按疼他了?”
“主子, 要不还是我来吧。”
不要……
不要走……
阿策知道如今捆缚他的人正是温折玉无疑, 他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眼眼前的人,但是却无论如何都掌握不了身体的控制权,灵魂仿佛跟□□分割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个体,他分明是有意识的,但身体却陷入了深度的睡眠之中。
只有被药物控制的下意识的反应。
很快的,阿策大脑里的那根弦一下子崩断了。思维也随之土崩瓦解。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策才重新听到外界的声音。他能感觉的到,之前那股熟悉的气息已经消失了。
她,没在身边……
与此同时,身边响起了一个全然陌生的男子的声音。
“小公子,我们走吧。您私自来这里,若是让沈小姐知晓,恐怕不太好。”
紧接着,又有一个略显泼辣的年轻男声气呼呼的接口:“哼,有什么不好,不就是一个外室么,就算沈窈她日后将人纳进府里,不也得称我一声哥哥么。你可莫要忘了,我才是他换了庚贴的人,以后她明媒正娶的正君,也只能是我。”
两道声音越来越近,很快就到了眼前。
似乎有微弱的亮光在他的眼皮上跳来跳去。
阿策的脑袋上好似压了一块重逾千斤的巨石,一时间不能理解他们话里的意思。
“啪嗒”
一滴滚烫的烛泪滴到了阿策脖颈上,他的眼皮微微的颤了颤,在心里无声的口申口今了起来。
“公子你小心点,这蜡烛离他太近了。”一只手伸到阿策的脖颈上,帮他将凝固的烛油拿掉了。
“闭嘴,我就看看这小狐狸精长什么样。”过了片刻,那小公子愤愤不平的啐了一声:“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也没什么好看的嘛。听说阿窈之前很喜欢他是吗?还给他买房子置办仆人的,定了不少的名贵首饰?哼,难不成,阿窈之前逃婚,就是因为他?”
“应该不是,他是沈小姐来了清溪县以后才认识的。沈小姐之所以逃婚,那是因为没见过我们公子。若是知道我们公子相貌品性,怎么可能会离家出走。我看今日里他见了您,进退有度,斯文有礼,应当是喜欢的。”
“那是自然。”那人沉默了片刻,缓缓的道:“那沈窈,长的倒也不错。性情,也并非传说中那么木纳。”
“公子好福气。”
“哼!但我听说沈窈对这个人倒是在意的紧,真是个麻烦。”
跳跃的烛光渐渐远离,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也渐渐的听不清了。阿策混沌的意识终于有了一丝清明。
他是在做梦吧……
他们嘴里的沈小姐,是沈窈?
……
温折玉没想到她只离开了一会儿,竟然有人趁她不在去了阿策的房间,那两个人关门的时候,正好撞上了她回来。
温折玉的脸色立刻就变得不善起来,声音冷的彻骨:“你们进去了?”
“阿窈,我听说你近几日都陪在这里,十分辛苦,想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回话的小公子名叫傅瑄润,是刚刚随照落回来的沈窈的未婚夫。
知道他身份的那一刻,温折玉差点想掐起照落,怎么弄了这么一个麻烦过来,要知道,她并不是真正的沈窈,如今正值她跟沈清越对付蝶杀的节骨眼上,她并不想节外生枝。
照落哭着回道,她是被人跟踪了,并不是有心将人带回来的。
温折玉无法,只能接受。
幸运的是,这傅瑄润没见过真正的沈窈。
不幸的是,他是来寻妻的,而真正的沈窈逃婚了,沈清越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她的踪迹。
于是,这人的身份便立时尴尬了起来。毕竟是别人的姻缘,温折玉既不敢拒绝,也不敢同意,只能想办法先稳住他,看能不能将人劝走,同时,加紧步伐去寻找沈窈,让她来将人带走。
“傅公子,夜深了。您该回去了。”温折玉在京都的公子圈混迹多久,对他们小心思了解的一清二楚,知道这傅公子应该是听说了她跟阿策的闲话,好奇心发作,去看情敌去了。
不过,阿策现在正是需要人陪在身边看着的时候,温折玉实在是没有心思跟这傅公子虚与委蛇。
“好吧,那我……我明日再来看你。”傅瑄润委屈的红了眼,行了个礼,拉着小厮就要退下。
“等下……傅公子。”温折玉严肃起来的时候颇有几分威严,正色的道:“你我之事,与他人无关。婚约的事,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只是阿策这里,你们无需再见,也不会有过多的交集,懂吗?”
“我,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