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里发苦,一动也不敢动。
那男子将谈嗅嗅抱怀里了……
温折玉看的出神,突然被身后的人拍了一下肩膀,谈神医语气凉凉的道:“沈女郎这样看着别人家的夫郎,可不是君子所为……”
温折玉立刻回刻回过了神:“谈神医慎言,我看的是你家那个不听话的闺女。”
“哦,是吗?嗅嗅确实淘气,为表歉意,不如请温女郎去寒舍喝杯醒酒茶?”不知为何,她将醒酒茶三个字念的极重,竟是像故意对着她那夫郎说的一般。
果然,谈家夫郎也看向了这边,抱着孩子往前走了两步。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温折玉莫名的就看懂了他的意思。
他也在邀请自己过去。
“不用了,我……我还是先回家了。”温折玉深深看了他一眼,“多谢邀请。”
她被谈家夫郎看的浑身都在不得劲,只想着赶快远离。再不走,她就要喘不上气来了。
而她走后,那男子一直定定的看着她的背影,直到不见了为止。
风轻轻掀动纱帐,能够看到他下巴上已经积满了透明的泪水,他哭起来是无声的,只是肩膀的抖动暴露了主人家的不平静。
谈神医向前急走两步,沉沉的叹了口气,将人温柔的搂在了怀里。
“哭什么?她一切都好,你都见了,也该安心了。”
“乔乔她,长大了……”
……
这一个小插曲让温折玉的酒清醒了大半,她努力的摇了摇头,想摆脱了那陌生男子带给她的异样感,但脑子不听使唤,那道身影一直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临近小院的时候,一个急匆匆的人影从她身旁路过,差点又将她撞到。温折玉不悦的抬头,眉头一皱:“红信?”
红信一见她,立时跟找到主心骨一般:“女君,我正要去找你,主子他……他不见了!”
温折玉喝的那点酒彻底的醒了。
“怎么不见的?在哪里不见了?”
红信着急的声音一直在发抖,脸色也白的厉害,向温折玉递上一个染血的荷包,带着哭腔道:“我也不知道,本来主子平日里最喜欢坐在院子的那座秋千下发呆的,今日晌午路过我还看见了他,等吃饭的时候,人就不见了。本来以为他是出门去了,可我在那秋千底下,发现了这个东西。”
那荷包,温折玉熟悉的很,确实是阿策的无疑。里面装着的是糖果,阿策气血不足,经常眩晕,这糖果是时时带着的,以防不时之需。
如今,这荷包丢了,上面还带有血迹。温折玉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强作镇定,将荷包反复看了几遍。血迹的颜色不像是新的,估计距离撒上去已经有段时间了。荷包里面装的不像糖,倒像是什么碎石子。
温折玉奇怪的将它打开,发现原来是糖块被碾碎了。
同时,荷包里还放着一张纸条。温折玉拆开,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字,“投桃报李,城郊土地庙,不谢。鸩羽。”
鸩羽?!
温折玉浑身的血液瞬间凉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二十五章
投桃报李是什么意思?
温折玉没有忘记鸩羽在观海楼受伤离开时仇恨的眼神, 显而易见,阿策的失踪跟之前观海楼的那场打斗脱不了关系。
“无耻……”
红信急得团团转:“女君,我们可如何是好?”
温折玉捏紧了荷包,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先知会沈县令一声, 我想办法先过去, 看能不能把你主子带回来。”
“那好吧……”红信一脸担忧的朝着县衙的方向跑去了。
温折玉的手心被荷包里的东西咯的生疼,当即转身去了信里所指的位置。
城外的土地庙, 她有点印象。上次帮村民修葺屋舍的时候路过曾经进去躲过雨。
她记得那土地庙离着县城路程不近, 而且周围没有人烟荒寂了许久, 是个埋伏的好地方。那鸩羽手下有不少人,温折玉已经做好了被围攻的准备。
如今只能期待沈清越赶快派人赶过去了。
温折玉一路心都被揪着,马不停蹄的去了庙里。
她以为鸩羽捉了阿策是用来要挟她的, 但是推门而入,庙里却很寂静,没有一丝人声, 一点儿都不像是陷阱。她一低头,注意到脚下有断断续续的血迹。
温折玉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同时带着十二万分的戒备,一步步的踏进了庙里面。
那血迹连绵不断的,也跟着延伸了进去。
“鸩羽, 出来。”
温折玉环视周围, 喊了好几声, 都没有一点儿回应,不知道这鸩羽到底是捣的什么鬼。只能先沿着破庙内部察看起来。
走到正中间的时候, 隐隐看到倒塌的佛像后面卧倒着一袭白衣。
阿策……
正因着这一身的白色, 所以阿策腰侧那个泅湿了半个身子的血洞才会异常的明显, 远远望去, 像是白雪上翩翩然覆盖下来的一束梅。
温折玉来不及多想,疾步走到他身边,离得近了,更是心惊。怕不小心弄疼了他,小心翼翼的观察起阿策的情况来。
她喊了阿策几句,没有任何的反应。阿策的脸上有一丝隐忍的痛苦,手指一直搭在受伤的地方,已经昏迷过去了。
而他的衣摆上,赫然扔着一片跟沈清越踢进鸩羽身体的那片形状肖似的酒坛碎片。
当时虽然比较混乱,但温折玉隐约记得,那碎片应该也是踢进了他腰腹的位置。
“他爹的,混账东西!”
这投桃报李,竟是这个意思。
那狡诈的小人,竟然把他身上的伤口复制到了阿策的身上。这个举动不但是为了报复他,在温折玉看来,更是威胁。
“该死……”温折玉愤恨的用手狠狠的砸了一下地面,气的脸色铁青,蓦的有了想杀人的冲动。
她不止一次的后悔当初在那人遇到山匪时不该对他手下留情。
下次再见,莫说审问了,她连句话都不会多说,直接一刀宰了,一了百了。
温折玉当即抱起阿策,运起轻功,往清溪县赶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赶快帮他送医才行。
“玉姐姐……”阿策在她怀里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睫毛轻轻的抖动着,眸子半阖半睁的看着她。
“阿策乖,没事。”温折玉低头在他的额间轻轻吻了一下,“别怕啊,玉姐姐不会让你有事的。”
阿策虚弱的笑了一下,眼睫弯弯的,像是狡黠的小狐狸。“我……才没怕。”
他笑完了,努力的伸出手,应该想用袖子为温折玉擦额头两侧的汗。可是他穿的衣服本是广袖,袖口没有捏住,一下子全落了下来。
只露出一截跟雪藕似的瘦弱的胳膊来。
温折玉心里更难过了,明明买了人来照顾着,这么些日子了,怎么就不见胖呢。
“别乱动,玉姐姐快抱不住了。”她抱着他运功赶路本来就费力气,又不敢动作幅度太大,怕伤了他。
见状忍不住斥了一句。
阿策失望的垂了眸子。
“今次,是我连累你了,阿策……”
阿策这次没有乱动,只是安抚的朝温折玉笑了两下,柔声道:“阿策的命,是您的。”
温折玉的喉头顿时哽住了,他越是不见丝毫的愤懑不满,温折玉心里越发觉得酸涩难当。
这小白莲,懂事的让人心疼。
“若……若有机会,我……我带你回京城,好不好?”温折玉脑子里乱糟糟的,脱口而出。
她这话说的冲动,一出来就后悔了。
阿策没有应她,手臂软软的垂在一侧,神情安安静静,已经昏迷了过去。
“阿策……”温折玉心里像是被刀尖扎了一下,隐隐的抽痛了起来。
这样的阿策,每每见他,都能上温折玉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因为县衙离城门的距离更近,温折玉抱着人先送到了县衙里去,然后给照落交代了几句,派她去请谈神医过来。
沈清越没在县衙里,听说是收到了她的讯息,带人去了土地庙。可能是两个人走的是不同的路,错过了。
不过也不要紧,沈清越去看不到人,自然会回来的。
“大人,热水与纱布来了。给您放在桌上行吗?”
温折玉一愣,她刚把人放下,还没来得及让人吩咐拿东西过来。这说话的是个陌生的小厮,温折玉毕竟在观海楼刚刚吃过亏,不由的提防的看了他一下。
“你是新来的小厮?”
“是,奴叫木槿,是沈大人请来帮佣的。”
这倒奇了。
县衙原本是配备着固定的杂役的,以沈清越的性格,不可能想起来再去多请个小厮来。
“阿窈,怎么样了。”沈清越一进衙门就收到了禀告匆匆赶来,说来也巧,刚好与那谈神医一前一后进的门。
她进门的时候路过木槿眸光浮动了一下,示意人退下去,那木槿便躬了躬身,直接走开了。
温折玉一看便知道这确实是衙门里的人了,她没说话,立刻先给谈神医让了个位置,这才对着沈清越摇了摇头,焦急的道:“阿策被伤着了……”
“先别急。”沈清越拍了拍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