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哥哥两个也跟着一并的住了进去,全靠姐夫家的接济。
寄人篱下,日子过得多么艰难自不必说,两个人怕姐姐为难,一人去县里找了份零散的活贴补家用,一人则在家里,跟个小丫鬟似的,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
只是她哥哥这场病来的突然,姐夫家里给他抓了不少的药,断断续续的始终不见好。眼见的人越来越消瘦,后来慢慢的连床榻都起不来了。
主家一看,这是不行了。二话不说连药都给断了。
小丫头哭的稀里哗啦的,去求大姐,大姐在家里根本就没有话语权,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一个人去求村里的郎中想让她再去给哥哥看一下。
郎中却告诉她,她哥这病,其实一开始好生养着,再辅以名贵的补完慢慢调理,也能养好。之所以把人磋磨的快没了,完全是因为主家舍不得花钱,抓得药都是便宜货,糊弄他们这些人不懂罢了。
如今,想要治好,需要的钱财跟时间,更是要叠加无数倍了。
小丫头哪里有什么钱,只好又哭着回去了。
而这玉佩,也是她生病的哥哥,以为自己就快要不成了,偷偷递给她的。说让她留着,若是自己死后,她遇上什么困难,就拿这玉佩跑远远的当了,换几个银钱使。
这丫头一听,当即抱着玉佩就来当铺了。想着当了它,给哥哥抓几副药喝,没想到,就这么巧,撞到了沈清越的手里。
“所以清越这是……接夫郎去了?”温折玉现在只要一想到小丫头三个字,就脑壳痛,不过对于那故事中的哥哥好奇心也很重,要不是她与孙家姐姐约好了子时要去渡口等着,她还真的想跟去看看沈清越那未来夫郎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听完了故事,温折玉又想小白莲了,也不知如今他气消了没有,若不是没有刚才这一场闹,她如今也应该是温香软玉在怀的。
在衙门后院睡了会儿,温折玉怀着十二万分可惜的心情,去了渡口。
月明星稀,寒蛩凄切。
渡口边上已经早早的站了二三十个人,有温折玉白日里经常见的熟悉的工友,也有一部分全然陌生的面孔,但一个个表情差不多,都在翘首以待,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温折玉四下里扫视了一下,走到了孙姐身边:“怎么这么多人?”
“小声点,站好了。管事的还没来呢,不是说你来了这里就肯定有活干,管事的会亲自来挑人。”孙姐低着头,示意温折玉照着她做。
温折玉看似恭顺的点了点头,余光里一直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很快的,视线里出现了几个人的身影,周围嘈杂的声音顿时停了。
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女子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走来,而她的身侧,并排而行的则是个身穿红衣的蒙面男子。
那女子看起来颇有威信,走路的架势十足,周围的人也都敬畏的看着她,只是等她回头跟那男子说话的时候,语气一下子就弱了三分。
“大人,咱们人手不够,干活的恐怕还得再挑几个,要不您先看看?”
那男子慵懒的看她一眼,嗓子像是被沙砾磨过一样,又暗又哑:“随你。你我各司其职,此事与我们无关。”
他话一开口,温折玉就是一惊。
好熟悉的声音……
“你……还有你……”中年女子开始挑人,经过温折玉的时候,瞅了她一眼,皱眉微皱,将人掠了过去。
“慢着,算她一个。”男子用下巴指了指温折玉,斯里慢条的道。
“这……这是个生面孔……”女子迟疑道。
“大人,她是我带来的,是我远房的一个表妹,绝对信的过的。”孙姐上前一步,战战兢兢的解释。
“那行吧,也算你一个。”
孙姐撞了温折玉一下,温折玉立刻躬了躬身子,笑嘻嘻的拱手道:“多谢大人,小的别的没有,就是有把子力气,干活麻利着呢。”
那男子轻轻的哼了一声。
温折玉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这个声音……这个装扮,这不是当初在冯冉家,当着她的面刺杀冯冉的那个杀手吗?
她的目光猛地抬了起来。
果然是他……
仍旧是一套热烈的红衣,看着跟四周的环境格格不入,异常的扎眼。同样的斗篷帽子,同样的身形,唯一不同的是,那夜里那杀手脸上带着的是半面鎏金的面具,而这次却是蒙了薄薄的一层轻纱,晚风偶尔一撩,能看见一闪而过的下巴轮廓,看着十分清晰。
他怎么出现在这里……温折玉立马就感觉今晚的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对方似是注意到了温折玉的目光,本来看向旁边的眸子突然转了过来,四目相接的一刹那,温折玉只觉得心头一跳,还没细想出来原因,又赶紧将头低了下去。
很快的,人选完了。温折玉诧异的发现,她竟没选孙姐。
孙姐也很是讶异,几次想要说话,但每每那人一过来,又紧张的不行,咽了回去。
她怕的是谁?
温折玉心中疑惑更甚。
“行了,没被选上的,回去。选中的,跟我走……”
温折玉被孙姐轻轻推了一下:“丫头,一会儿他们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千万别说话,什么别问,别管,快去吧。”
温折玉点头,跟着众人离开了。
这次的目的是搬运几船的木材,这木材也不知从哪里来的,要将它们挪到船上去。
温折玉注意到,那木材不是直接先卸到渡口的,而是待在了一辆辆的马车上临时分运过来的。而且马车的标志都不太一样,应该是分属各家的。
温折玉把那几个标志看了又看,在脑海里搜索片刻,跟账本上的几个符号,对上了。
木材的账本……温折玉又疑惑了……
来来回回的搬了几趟,温折玉掂量着背上的重量,忽然间福至心灵,这木材的重量不对……
温折玉很确定,那个神秘的杀手应该是认不出自己来的,毕竟那夜交手,她也戴着面巾,而且她如今的装扮,与那夜截然不同。
穿的是粗布麻衣,肤色调的微黄,轮廓也稍微的做了改变。温折玉易容之术不算精通,但好在那人本也没见识过她的真实面目。
但不知道为什么,温折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看到那人跟掌事的中年女人说了几句话,掌事的便离开了,留他在渡口监工。
而他监工的时候,目光几次刻意的往她身上落,吓得温折玉如临大敌,不敢太明目张胆的去查探木材里的猫腻。
“磨磨蹭蹭的想什么呢?还不快点…”那杀手看着温折玉,目光不善,突然手里的鞭子袭上了她的后腰。
这一下打的不轻,温折玉想要骂爹。
夭寿,原来这人竟然会动手打人的。
也是,那夜他杀人都神色如常,就跟踩死了只蚂蚁似的,打个人又算什么。
可是很快温折玉又察觉到了不对,他怎么只盯着自己有没有偷懒,别人连个鞭子梢都没挨过。
是的,整个渡口,只有她在挨打。
“想什么?快走……”
又是一鞭……
温折玉气的咬牙:“这个毒夫……”
作者有话说:
阿策:“假公济私好快乐!”
事业线的话,大家看个热闹就好,不要太较真,逻辑性可能会有所欠缺,勿怪勿怪。
还有,有没有人发现,我儿子装小白莲的时候,性格有点林妹妹的意思。哈哈……越来越觉得像了……估计到这里大家也看出来了吧,已经不是单纯的演戏那么简单了,如果是演戏的话,阿策只会一贯的温柔,是不可能会耍小脾气的哦。
第二十二章
温折玉一边搬货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转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阿策的眸底隐隐的流露出了一丝笑意,攥紧了手里的鞭子柄。
阿策最初在蝶杀训练的时候,用的就是鞭子,为的是进入青鸟堂后能有一技之长用来防身。是后来墨染死后,他才拿走了她的鎏金匕首,专门练的刺杀。
所以对于鞭子的力道控制的很好,抡上皮肤,会有痛感,但并不会破皮,也不会伤到肺腑。
他早就知道温折玉今晚会来渡口,特意为她将鞭子找了出来。
那孙姐……本就是他的人。
只是想到孙姐传递给他的信息,话里所说的温折玉称他做夫郎的事情,阿策还是没忍住翘了翘嘴角。
好不容易将几车的木材送上了船,温折玉还在心里思忖着该想个什么办法混上船去,就见适才那个掌事的站在她的面前,冷漠的打量了她几下:“护送的人数不够,看你做事不紧不慢,倒是有把子力气,愿不愿意上船帮忙押货?等到了去处,肯定不会亏待你。”
这真是打瞌睡送来的枕头,温折玉立刻就答应了。为了表现的真实一点儿,甚至还装模作样的做出惊喜的表情:“大人……这,不知工钱是多少啊。”
阿策冷哼一声,在一旁嗓音嘶哑着接口:“少不了你的。”
温折玉连连赔笑着说好,心里却不以为然,这套路,不就是商人驭下常见的,画大饼吗?等到了目的地,具体多少还不是他们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