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策吸了两下鼻子,垂了眸子摇了摇头。
“阿窈……你……你……你打我……”徐瑾不敢相信温折玉居然会真的对她动手,毕竟从前两个人相处时的温柔,还历历在目。然而手指缝间一滴滴掉落的血珠,却又在不停的提醒这个事实。
徐瑾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看着两个人。
他看的分明,温折玉面对阿策的时候,眼睛里不自觉的流露的温柔简直要腻死人,然而转过头来面对自己时,便是即将疾风骤雨似的冷冽,阴气森森,异常的恐怖。
徐瑾不敢跟人对视,本来想继续指责阿策的话,也咽在了喉咙里。
气氛格外的凝重。
徐瑾的手腕疼得厉害,但在温折玉无形的威压之下,一动也不敢动。
“再有下次……”温折玉俯身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他的脖颈。
徐瑾只觉得颈侧一凉,接着凉气从喉咙处直接窜进了肺管子里,冷的浑身一个哆嗦。
“阿……阿窈,我错了,不会再来找他的麻烦了。其实我也知道不是他的错,只是妻主忽然对他那么感兴趣,我太害怕了。”徐瑾的本意是想试图引起温折玉的怜悯之心,没想到这句话,反而让温折玉对他的妻主上了心。
敢觊觎她的小白莲,陈梦离,她记住了……
“徐公子,既然无事了,不如您先回去吧。”阿策在一旁突然出了声。
徐瑾一怔,发现温折玉在阿策说完并没有反对,立刻借坡下驴,告了两声告辞,急匆匆的走了。
温折玉没有拦他,只是脸色仍旧看着不太好,站在原地神思不属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策柔柔的向前两步,捡起了地上的簪子,用衣袖擦了擦,走到温折玉的近前,微微踮了脚给她插了回去。
温折玉忽然捉住了他即将收回去的手腕。
阿策懵懂的看着她。
“阿策,你……其实我……”有那么一刹那,温折玉想反驳徐瑾的话。然而那么长的指责,温折玉从头捋到尾,竟发现自己辩无可辩。
薄情寡义是真……
一时兴起也是真……
享受着他的温柔崇拜是真……
甚至还有徐瑾没有说出来,但每个人都明白会发生的事实——会离开他,更是真……
阿策的眸光里一开始还浮动着一丝丝的期待,随着温折玉的沉默,慢慢的消退了下去。他朝着她艰难的笑了笑,低声说了句:“没事,玉姐姐,我们回家吧。”
说完,却没有等温折玉,独自往前头走去了。
温折玉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被提到了半空里,摇摇晃晃的着不了陆。
“阿策,你等等!”
温折玉猛地往前跑了几步,谁知道阿策刚刚拐了个弯,一时没有理会她。温折玉一急,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哎呦……”
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急匆匆的跑过来,两个人都没看路,故而撞在了一起。
小姑娘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咧了咧嘴,哇的哭了起来。
前头的阿策心不在的焉回过头来看了她们两个一眼,并没有要过来的意思。
温折玉忙将小姑娘扶了起来,眼睛还是没有从阿策身上挪开,敷衍的哄着小朋友:“没事吧,别哭啊……”
“疼死我了……呜呜呜……”小姑娘只是轻轻摔了个屁股蹲,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吓到了而已。
温折玉见阿策已经转身继续走了,身侧的小丫头还不依不饶的哭个不停,脑子一急,突然从怀里掏出了给阿策准备的那盒糖。
“给你糖吃,别哭了好不好?”温折玉无奈的道。
“糖??”小丫头不哭了,舔了舔嘴角,眼巴巴的看着温折玉递过来的糖果盒子,一把搂到了怀里:“可是爹爹不让我吃糖。”
那你还抱走了……
温折玉来不及腹诽,急道:“没事,只要你不哭,这就是你的了。好不好?”
小丫头边咽口水边点头。
“那……那我走了?”
“姐姐再见!”小丫头咧着掉了两颗门牙的小嘴笑嘻嘻的回道,温折玉可算知道为什么家长不让她吃糖了。
不论如何,总算是哄好了。
温折玉一起身,正要抬脚继续追阿策,忽然发现他不知何时停下了,正愣愣的看着她们两个人。
阿策:“你……怎么会随身带着糖果……”
“这个……其实我……”温折玉倒吸口凉气,下意识的摸了摸后颈。
“给我买的?”
温折玉只好点点头。
就在下一秒,就见阿策强忍了许久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哗啦落了下来。
温折玉懵了。
“你把给我买的糖果给了别人?”阿策流着泪又质问了一遍。
“阿策……就……就一盒糖而已。你别哭啊,我再给你买……”温折玉心里觉得阿策矫情,但看他这么难过,这话便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阿策阖了阖眼睛,大滴大滴的眼泪滑落下来,他苦涩的笑了一下,而后看着温折玉,喃喃的说了句:“可我从小到大,也就差点收到了这一盒糖而已啊……”
温折玉愣住了,心口狠狠的痛了一下。
她转头,跟抱着糖果盒子的小丫头四目相对。小丫头似乎明白了什么,抱着盒子撒腿就跑。
作者有话说:
第二十一章 (微修)
就算是泥人也是有三分脾气的,这次温折玉可算是见识到了,被柔弱的白莲花狠狠的抽了一道花枝。
其实是她追阿策到小院门口的时候,被委屈到了极点的人反手挠了一爪子。只是破了点皮,但还是把温折玉气的不轻。
阿策有一瞬间的慌乱,趁着温折玉瞪着眼睛举着受伤的手背威胁他的时候,情急之下,一把把人推开,关在了小院外。
还没等温折玉发火,门缝里就传来了阿策压着嗓子,哀怨的哭泣声。
“胆肥了是吧?挠了我你还敢哭?”
“放肆,赶快把门给我打开……”
“阿策!你别逼我动粗……”
阿策倚着门框,吸了下鼻子,似是伤心到了极点:“你若想打我,阿策必不会反抗的,反正……反正这条命也是你的,想要尽可拿去……”
“你胡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想要打你了。”温折玉一个头两个大,哪里看不出这小白莲是越来越娇怪了,看似一如一既往的温柔,细听这话,总带着那么点子的阴阳怪气。
偏偏温折玉又不敢说重话,小白莲柔弱又敏感,真的被哪句话伤着了,又要自怨自艾个没完。
伤心不说,伤了身体才是最难养的。
“阿策……小祖宗啊,你开开门,不就一盒糖吗?我再给你买一盒,不,买十盒,实在不行咱把店盘下来,随你吃好不好?”
“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阿策也不要。”
温折玉为难的想骂爹:“已经送出去了,我怎么给你弄回来啊。祖宗,那小丫头跑的比兔子还快,实在是要不回来了……”
“呜呜……”门内的哭声渐渐的远了,很显然,是阿策走开了。只是这门,还是纹丝不动。
温折玉咬牙。
“这小白莲,简直是……惯坏了!!”温折玉揉着肿胀的太阳穴,对着紧闭的门扉气的猛踹了一脚。
她退后几步,看了看不算高的院墙,以她的武功来说,翻过去是轻而易举的事。但小白莲现在明显在气头上,温折玉挠了挠头发,决定还是不进去了,晾一晾他。
当日小白莲刨白心意的时候,软乎乎的,又娇又俏,话说的也漂亮,情真意切的,让人心疼的紧。
看看,看看,这才过了没几日,就已经得寸进尺的敢对她甩脸子了。
唉……
温折玉摇着头,无奈的去了衙门,想去跟沈清越诉苦。谁知无意间被人告知,今个晌午的时候,沈清越就匆匆的离开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怎么回事?可是今儿来了什么人?”有那一对儿影卫跟着沈清越,温折玉倒也没有替她的安危忧心。
回她话的是平常跟在沈清越身边的小厮,名叫照落的,从头至尾跟她解释了起来。
起因是沈清越丢的那块玉佩找回来了。
据说是一个小丫头拿着它去当铺典当,那丫头穿着普通,衣服上还打着几块补丁,掌柜的见财起意想把这块玉佩昧掉,非说是这丫头偷来的,让她把玉佩留下,人赶紧走。
小丫头一听不干了,跟当铺的伙计扭打了起来,给人砸破了头。眼看着事情闹大了,周围的人就报了官。
几个人到了衙门里,那小丫头支支吾吾的说不清玉佩的来历。沈清越一看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当即想把人叫到后堂,仔细的询问起来。
那丫头本来还不想说,沈清越连哄带吓的,没两句就给她诈了出来。
果然是她家里有一个年纪稍大的兄长,前段时间来县城做工,适逢大雨,回去后就病倒了。
他们家的情况比较复杂,父母早亡,在两个人之上还有一个姐姐,三个人相依为命着长大。后来那姐姐到了年纪,因为家里穷娶不上夫郎,索性便给村子里一户有钱的人家做了赘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