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折玉目光流转,思绪恍惚,一时间竟不知是今夕何夕。
阿策不客气的推了她一把:“说啊,我莫不是得罪了你,倒让你巴巴的避着我。”
一丝丝微不可察的鼻音溢了出来,可见是真的委屈了。
温折玉哪里见的他委屈,顿时心里一软:“阿策,我记起以前的事情了。”
阿策一愣,勾人的狐狸眼里难得的流露出一丝怔然。
“我……”温折玉嘴唇蠕动着,踌躇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细小的汗珠从她的额头两侧冒了出来,她就是像一个在等待着铡刀落下的死囚,拉长的时间里连呼吸都不敢。
“怎……么回事?”阿策的身体也僵住了。
温折玉已经不敢看他了,手掌握紧了又张开,又握紧,硬着头皮,结结巴巴的将当初的情景说了个大概。
阿策认真的听完了,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阿策……”温折玉伸手伸的晚了一步,错过了他的指尖,再也没了说话的勇气。
她若是不知道阿策这么多年来,过的有多苦也就罢了。偏偏在这世上,除了阿策自己,她是最清楚的那个人。
知道的越多,便越心疼。
越是心疼,当发现他走的这一道荆棘路跟自己有关的时候,便越是难以接受。
她都接受不了,何况阿策。
说不定当初有多恨江清寒,就有多恨她。
温折玉心里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脑海里亦是天马行空,想到幸而两人已是成了婚,若是婚前晓得这事,说不定阿策都不会嫁他。忽而又想到,阿策该不会跟她和离吧?
温折玉心头顿时揪的更紧了,正难受着,忽然听到阿策唤她:“站着做什么,还不打算回家吗?”
“啊?!”温折玉抬眸,见他正一脸不耐烦的等她:“还不快走。”
“来了来了,小祖宗。”温折玉忙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你累不累,我抱你走。”
“滚开……”
第九十四章
冀北王果然被软禁了起来。
某些时候阿策觉得温折玉跟他阿姐月扶摇还挺像的, 一旦权力在握,处事都会异常的果断霸道,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只是温折玉锋芒毕露, 而月扶摇更加的沉稳内敛而已。
锋芒毕露的温折玉伏低做小了好几天, 日日围在自家夫郎身后, 也不说话,就是接替了小挽的活, 端茶倒水, 无不殷勤。
弄得小挽整天紧张兮兮的, 时刻怀疑郡王殿下已经不打算让他伺候主君了。
令温折玉欣慰的是,阿策只是不与她说话,至于她担心的和离的事, 阿策半点儿都没有提起。
不久之后,女帝在朝堂上突然晕了过去,昏迷不醒, 由太女监国。温折玉曾跟太女起过龃龉,于是深居简出, 不敢似从前一般张扬。
反而是月家作为女帝为太女准备的人,一时间风头无两。
阿策对朝堂上的事也有耳闻,便偷偷的招了蝶杀的下属打听。蝶杀在京都的这部分是由当今六皇女掌控的, 前段时间六皇女赵云漪被下了大牢, 阿策便借机将这部分人全部拢在了手里。
所以想要打听消息倒也不难。毕竟蝶杀不少人都被指派了出去, 在帮温折玉办事。
原来这女帝的昏迷正是温折玉与三皇女的手笔,只是如今时机不巧, 边关那边出了急事, 太女是个不中用的, 但胆子不大, 可以先利用她在京中坐镇。而三皇女则临时受命,带兵去了伊胪边关,以防外敌侵入。
那太女是见过阿策的人,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阿策就连月府都不敢去了。
两个人难得的有了不少亲密的机会。
阿策虽说不给对方好脸色看,却并不抗拒她的亲近,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加得寸进尺。不让吃糖的规定已经形同虚设,小挽几乎每天都在阿策的吩咐下去一趟芳香四溢阁,装一包新鲜的糖果回来。温折玉不赞同的叹了好几次气,终究没有说出不许的话来。
这样又过了半个月,阿策连谈神医开的药都不喝了,那药太苦,他一直都不喜欢。
小挽劝不动,任他偷偷的倒了两次,眼见的将屋里的一盆开的正盛得花儿给浇死了,越想越是害怕,于是又偷偷的将这事禀报给了温折玉。
温折玉一听,当即怒火攻心,一脚踹开了阿策的房门。
阿策正坐在书案边上写字,手底下一个个扭曲的黑色蚯蚓丑的惨不忍睹,旁边还有几滴不规则的墨迹。
闻声不由得蹙了蹙眉,琥珀色的眸子微微发凉,用眼神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温折玉一言不发,弯下身子就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你做什么?”阿策不明所以,猛地抬头,对上温折玉冷的跟寒霜似的眸子,心下一惊,到了嘴边的话顿时咽了回去。
温折玉努力的压抑着怒火,幸好脑子里还保存着一份理智,将他放在床上的动作还算轻柔,然后扒了他的裤子。
阿策只觉得屁股一凉,大脑一下宕机了,漂亮的狐狸眼愣愣的看着温折玉。眼见她高高的举起了手,阿策“嗷”的一声连滚带爬的往床里跑。
温折玉拽着他皎白的足腕将人拖了回来,寒气自上而下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扑了阿策一个满怀。
“你敢!”阿策吓得话都说不利索,哆哆嗦嗦的道:“你敢打我屁股,我这辈子都不理你!!”
他先是惊声吼了一句,见温折玉果然没有落下巴掌,但是那彻骨的寒气还是在源源不断的散发出来,于是又往床内缩了缩身子,眨了眨眼睛,湿润的眼瞳底下慢慢的红了起来,连带着眼睑处都隐隐的透出血色,看起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你不能打我屁股,不然我就没法做人了。”
“玉姐姐……”阿策委屈巴巴的咬着唇,白的不像话的手指去扯她的衣袖,轻轻拽了拽。
温折玉深深地喘息了一下,阖了阖眼睛,睁开看着他:“为什么偷偷把药倒了。”
“苦……”
“不是让你吃糖了吗?”
“那也苦……”眼见的温折玉又有要发火的趋势,阿策慌忙补充:“仅此两次,再不敢了。玉姐姐……”
他小心的观察着她的脸色,嗫嚅的道:“再不敢了,你别生气。”
他说的这般诚恳,眼圈都吓红了,哪怕知道这家伙是装出来的,温折玉还是不可避免的心软了。
她放下了手,回头唤小挽:“把主君的药端上来。”
阿策忙趁她转身的功夫将长裤穿好,心有余悸的舒了口气。眼见的小挽端了碗格外大份的药碗进来,一句话都不敢说,抽了抽鼻子,视死如归的喝了下去。
温折玉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等一碗药下肚,小挽忙塞了一块饴糖到阿策手里,换来了阿策一个幽怨的白眼。
待小挽离开,阿策故技重施,又拉着温折玉撒起娇来。
温折玉心里余怒未消,不想理他的小手段,也不想惯他得寸进尺的毛病。若这么轻易地原谅他,只怕下次他还要仗着自己理亏,做出什么别的事来。
她想了想,抽出手来,转身往外走。
“玉姐姐……”
“玉姐姐!”
阿策慌了,不管不顾的下了床,旋身跃到对方面前。不料温折玉根本不理她,还想绕路继续走,阿策一急,直接运了内力去抓她的手臂。
温折玉抬手拦住,两个人在狭小的空间里动起手来。
只过了两招,阿策便开始瘪着嘴眼泪汪汪的,眼看的就要哭出来了。温折玉见他赤着足踩在冰凉的地面上,如今虽说入了春,但天气仍旧寒凉,他体质一向偏寒,思及至此,又不忍心了。
任他借着对招的机会在胸口捶了两拳。
温折玉倒没觉得疼,停了手,对方反倒抽搐了两下,巴巴的掉了眼泪。
温折玉只得认命的将人又抱回了床上,用指腹给他慢慢的抿泪水:“别哭了,小祖宗……”
阿策突然趴到怀里,哭的更厉害了。
不一会儿就将她胸口的布料泅湿了。
“对不起,阿策……”温折玉抱着他,闷闷的开了口。
她知道阿策为何会哭,不光是因为今日的事,还有横在两个人之间的,关于十几年前的那个意外。
他受了那么多的苦,怎么可能不在意。
阿策在他的怀里动了动,温折玉忽然间感到肩膀一阵钻心的疼痛。
是阿策狠狠的咬了上去。
温折玉倒吸口凉气,不敢动,只能强忍着。肩膀慢慢的变得麻木了,才感觉他松口。
“是你对我不起,这个是惩罚。不仅如此,玉姐姐,你这辈子都要用来补偿我……”阿策带着哭腔恶狠狠的道。
温折玉心里一酸,忙不迭的点头。“别哭了,对身子不好。”
“我……”
阿策忽然皱紧了眉,手指紧紧的抓住了她的衣襟。他似是在忍受着什么,难耐的挺了挺身子,雪白的脖颈无助的往上扬了起来。
“好疼……玉姐姐……肚子好痛。”
温折玉脸色瞬间惨白,上次阿策说肚子痛的场景还似在眼前,抖着嗓子去喊小挽:“去,请谈神医过来。”
“定是喝了太多的药,撑坏了。”阿策口申口今着往她的怀里钻,好不容易养了许久,有了点红润的小脸又变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