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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偏执丞相和离后 (第一只喵)


  “相爷,您的伤不能淋雨!”雨声大得很,胡成扯着嗓子喊。
  不能淋雨么,也好,这大睁两眼的瞎子,要眼睛又有什么用。
  沉浮仰着头看着雨点从天幕落下,天是漆黑的,但看得久了,也能从漆黑中分辨出雨脚落下的地方,一条赶着一条,密密麻麻,无穷无尽。
  从前下雨时,她总会打发人往官署送伞给他,其实官署备有伞,况且他来回坐轿,也不需要打伞,他曾经想过要她别再送,为什么没有说呢?是了,因为从来没有人给他送过伞,他留恋这种感觉。
  他可真是,软弱,虚伪,又愚蠢。他享受着她的好,沉溺着她的柔情体贴,却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不肯回应她一丁点儿温情。虚伪,虚伪透了。
  沉浮仰着脸,任凭雨点噼里啪啦往脸上砸着,身上从里到外都已经湿透,体温在流失,手脚泡得发皱,有种奇怪的肿胀感觉。
  他可真是愚蠢,如此熟悉的感觉,他怎会一直没认出来,她就是,他的意意。
  “相爷!”胡成再次冲上来,拼命拿伞去遮,沉浮仰着头,冰冷的命令:“退下。”
  闪电,跟着是雷鸣,天空撕开一条口子,劈天的巨响声,沉浮想起姜知意似乎是很怕雷声的,从前打雷的时候,她总会紧紧贴着他,小心翼翼向他寻着安慰。
  他从不曾安慰过她。连一个隔着被子的拥抱都没有。他只是闭着眼睛躺着,一个字也不说,任由她惊怕着,颤抖着。
  他这个虚伪,固执,愚蠢的人。
  为什么时光不能倒流。为什么做过的错事不能收回。为什么留下的伤害不能倒回到从未发生的时候。为什么不能让他,后悔,补偿。
  “相爷,遮遮雨吧!”庞泗在劝,王琚在劝,胡成也在劝。
  嘈杂的人声和着雨声,一切都那么遥远,只有彻骨的悔恨,无可奈何也无可挽回的悔恨,那么近那么深刻,死死扼住他的咽喉。
  他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她不肯见他,这么大的雨她也不曾问过一句,她是真的,不爱他了。
  可他现在,爱着她。
  沉浮闭上眼睛,无数冰凉的水从脸上纵横着流下去,也许有热泪,也许没有,从前以为爱人死去是天底下最可悲伤的事,现在才知道,爱人还在这世上,可她不爱你了,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原来,这才是最可悲哀之事。
  雨渐渐小了,渐渐停了,空气里翻涌着潮湿的水汽,草虫钻出来,四下乱飞,沉浮不知道站了多久,久到湿透的衣服慢慢变干,天边慢慢变得灰白,又是新的一天了。
  “相爷,今天有早朝。”胡成小心翼翼提醒。
  许久不曾听见回应,胡成忐忑着,再想问时,突然看见沉浮动了。
  像僵枯的树,每个动作都很小,慢慢挪动。走出一步又停住,沉浮回头,看着紧闭的门扉。
  作者有话说:
  下午六点加更一次~


第43章
  大门内静悄悄的, 没人走动,没有灯火,一切都还封锁在沉睡中。
  沉浮看着天边的颜色, 推测现在大约是三更近前, 以往这个时候,姜知意已经起床了。
  轻手轻脚去净房洗漱, 悄悄在那里换好衣服, 然后去厨房吩咐早饭,看热水。他其实也醒了,每次她小心翼翼从他身边离开时,他总是立刻就察觉到,立刻醒来, 但他不做声, 只是闭着眼睛, 听着净房里压低的声音, 听着她独自忙碌着。
  他不想让她知道他醒着,不想面对她的付出, 他可真是虚伪。
  轿子抬来, 沉浮一言不发,坐了进去。
  穿行在空荡荡的大街上, 渐渐开始有了人声,沉浮闻到饭菜的香味,大约是道旁人家在做饭,从前她每天早上都会为他准备饭食,甜咸可口, 荤素合适, 她很懂他的口味, 总是温柔妥帖地照顾他的一切。
  可她也并非从一开始,就懂得如何照顾人。
  刚成亲时她摸不透他的口味,而他也从来不说,她只能一点点摸索,如果哪餐饭里有什么菜他多吃了几口,她就会暗暗记住,下一次多备些。
  有时候她还会写在本子上,他见过那个本子,淡粉色的纸笺钉起来,夹着时新的花样子,大多是男人衣服鞋袜用得上的花样子,给他准备的。
  他曾打开看过,里面记着哪道菜哪道点心他曾多吃了几口。
  沉浮闭着眼睛靠在轿壁上,心里涌起深沉的悲哀。再没有了,她再不会这样爱他,而他现在,如此爱她。
  “小的已经让人去找朱太医了,相爷的伤需要重新处理一下。”胡成在外头禀报。
  沉浮垂着眼,看见胸口包扎的伤口,没什么血色,大约是被雨淋透了,其实他并不觉得很疼,人真是奇怪,分明是血肉割裂,实实在在的伤痛,但相比起来,反而是心上的,无形的伤,更加让人生不如死。
  她这在两年里,曾很多次受到他带给她的,无形的伤吧。
  还记得成亲不久,她刚得知他爱吃时令鲜果,于是买了新鲜菱角给他,她不肯假手别人,自己去厨房蒸的,手指被烫到了,吃饭时她拿着小剪刀帮他剥菱角皮,边剥边把烫红的一大片皮肤给他看,他知道她想得到他的安慰,可他一个字都没说。
  他是那样可耻,享受着她的好,却从不曾对她说过一句感谢。
  再后来,她就算烫到伤到,也不再给他看了。她越来越熟练,越来越懂得如何在琐碎繁杂的家务事中迅速理出头绪,他看着她从当初的稚拙一步步走过来,他明白她从前在家,必定是不需要处理这些的,她都是为了他。
  可是,从不曾换来他一丁点回应,哪怕只是多看一眼,多说一句话。
  沉浮紧紧闭着眼睛。他不配得到原谅。连他自己都这么觉得。他实在是可耻,可憎,可恨。
  然而他不能就这么算了,她受过的伤害,他便是死,也要补偿了她以后,才能去死。“请林正声过来。”
  轿子抬进官署,沉浮脱掉潮湿的衣服鞋袜,换上干净的替换衣服,内里是白色纱衣中单,干燥柔软,带着淡淡的熏衣香,这还是她走之前,替他准备好的。
  沉浮低着眼,摩挲着衣料细腻的纹路:“让裁缝下午过来一趟。”
  她不会再给他准备衣物了,这些她亲手裁剪,亲手为他打理的衣服鞋袜,他得收起来,他不能给穿旧了,穿坏了。
  朱正先赶到,匆忙给他换药包扎,想说几句爱惜身体好好养伤的话,看他神色不对也没敢说,正沉默时,听见沉浮吩咐道:“姜家二姑娘那里,你全力相助林正声,绝不能出什么闪失。”
  朱正反应了一下,才想起姜家二姑娘就是从前的沈相夫人,惊讶地答应着,心想先前二话不说便是一碗落子汤,如今怎么又改主意了呢?
  换药之后,小厮服侍着穿上官服,沉浮胸口有伤不方便,胡成踮着脚拿着乌纱,小心给他戴上,又拿过镜子来照。
  沉浮看着镜中的自己,面白如纸,两眼血红,魂魄已经离体,只剩一个行尸走肉般的壳子。还有头上这顶乌纱帽。
  从前都是她给他戴的,她个头刚到他下巴,需要踮起脚尖才能够到,她仰着头伸手时,清浅的呼吸会拂在他唇上,总让他心尖荡起一阵说不出的酥和痒。
  从前他不懂那是什么感觉,也或者是他不敢细想,如今他知道,是因为他爱她,在他不敢正视的角落里,在与她相处的日日夜夜里,他爱着她,卑劣的、不敢承认、不敢宣扬的爱意。
  甚至为了对抗这不该有的情愫,他还会加倍对她冷淡,一次次伤她的心。
  他错得太多,哪怕用尽余生,也无法弥补她万分之一。
  林正声匆匆赶来:“大人见召,有何吩咐?”
  沉浮打量着他:“侯府那边,一直是你在诊脉?”
  林正声拿不准他突然提起此事的目的,犹豫了一下才道:“是。”
  “她身体如何?她的孩,孩……”无论如何努力,孩子两个字,还是说不出口。
  在袖子里,默默掐紧了手心,修剪整齐的短指甲嵌进肉里,仍旧抵不住剜心般的悔恨。
  孩子,她那么珍爱,拼了命也要护住的孩子,到底是被他一碗落子汤灌了下去。他如今哪还有脸问起孩子?他不配,他就算把命给她,也偿还不了她的孩子。
  许久没等到回答,沉浮看向林正声,他端方严肃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低头不语,沉浮很快猜到了他的顾虑,他怕他依旧存着落胎的心思,所以不肯如实相告。
  他所做下的那些事,的确让人厌憎。甚至林正声几次帮她,他还疑心是不是存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如今看来,林正声是正人君子,而他,是那个以己度人的卑劣小人。
  沉浮顿了顿:“我只想让她,平安……”
  原是想说母子平安的,但不能说,不敢说。这几天恍恍惚惚也曾听过她的消息,她依旧在吃药保胎,她的孩子,依旧在危险中,他怎么有脸说母子平安?“若是她有什么需要,立刻报给我,若是你看诊时有什么拿不准的,也报给我,需要哪个大夫,我去请。”
  林正声迟疑着,猜测着他的意图,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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