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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姝色 完结+番外 (梨漾)


  他原来也不信,太后和舒瑶光无冤无仇。
  可那确凿的证据摆在眼前,还有他刻意压下不提的,那一次又一次试图暗害白蕊的小动作,无一不表明,舒瑶光就是个心狠手辣的毒妇!
  她竟然因为太后劝他雨露均沾,而怀恨在心,故意呈上毒物害她!
  思及此,姜瓒几乎心如刀绞,他控制不住怒气,从龙椅上奔下来,一脚将舒崎光踹倒,怒瞪着他,嘶哑着嗓音,咬牙切齿道:“你知不知道,就凭舒瑶光的所作所为,朕可以将你们舒家抄家灭族,挫骨扬灰!”
  “她害死了朕的母后!你不要再仗着与朕的交情肆无忌惮,朕是看在她身怀皇嗣,而你对朕还有些情谊的份上,才只是将她打入冷宫,若你再不知好歹,试图为她求情,你们全家就等着给太后陪葬吧!”
  姜瓒几乎嘶吼着说完话。
  舒崎光从地上爬起来,被姜瓒踹中的肩胛骨疼痛非常,他青白着脸沉默了许久。
  姜瓒看到他这张与舒瑶光相似的脸便心厌,正要喊他滚时。
  舒崎光突然道:“可以求皇上开恩,让臣再见她一眼吗?”
  他声音沙哑,比姜瓒好不了多少。
  姜瓒发泄了一通,心中的郁气消散不少,他垂望着舒崎光佝偻的身形,恨声:“最后一次,看完就给朕滚回去闭门思过。”
  舒崎光闻言,垂首闭目,朝他深深磕头:“谢皇上恩典。”
  他缓缓走出殿门,寒风灌进衣袍的一瞬间,舒崎光挺直的脊背微弯。
  京城的春天,怕是来不了了。
  守门的内侍朝他行礼:“太傅请随奴才来。”
  舒崎光看了他一眼,无声地迈步跟上去。
  内侍低垂着头,领着他往后宫走,两人一前一后,穿过长长的宫道。
  “奴才说得没错吧,皇上如今什么也听不进去。”
  内侍尖细的嗓音随风送到舒崎光的耳边。
  “狡兔死,走狗烹,从前是无辜的朝臣,如今是满门忠烈的杨家,以后便会是您啊。”
  “您要救淑妃娘娘,要救舒家,最好的办法与我们娘娘联手。”
  舒崎光没有说话,那内侍也不急,直带着他走到冷宫前,在他进去前,怜悯地瞅着他:“太傅进去瞧瞧吧。”
  舒崎光想过很多种可能,却没想到,他看到的舒瑶光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凄惨。
  这几日没怎么下雪,天虽然有些阴,但也还算晴朗,舒瑶光坐在廊下,一旁摆着针线篓子,手里抓着什么东西,却没有动作,双目空洞地望着天,身上没再穿绫罗绸缎,但瞧着也还算舒适,只是瘦了不少,圆润的脸颊有些凹陷。
  “芙蕖。”
  “哥哥?”舒瑶光听见兄长的声音,以为自己在做梦,待看清远远的人影时,才停不久的眼泪又涌出来,她喃喃地唤着他,提着裙子不顾一切地向他奔过去。
  她一头撞进舒崎光的怀里,哭得声嘶力竭,肝肠寸断,这些日子,她受了太多委屈。
  “哥哥,不是我做的!这里好可怕,这里的人都是疯子,哥哥求求你,求你救救芙蕖!”
  舒瑶光诉说着她的委屈。
  等舒崎光再出来时,他仍旧没有说话,只是取下自己腰上的玉佩,交给带他来的内侍。
  内侍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收好,朝他笑了笑,又带着他原路返回。
  *
  在太后大殓那日,“大病未愈”的白菀,带着满脸病容出现在丧仪现场,有条不紊地带着后妃及命妇哭灵守灵。
  杨景初跟在她身后,望着她在一片缟素的映衬下,愈发惨白地脸色,才放下的心又揪起来,看见站在一旁的霍砚,忍不住又恶狠狠地瞪他。
  与白菀并排跪着的,还有执意替太后守灵的姜瓒,他脸色煞白,看上去比白菀这个病人差不了多少,连白菀的出现,也只是让他短暂的高兴了片刻。
  悲切地哀哭在禁宫的上空回荡,上京城的最后一场雪,打着旋从天上落下,渐渐地,庙宇的琉璃瓦上,也蓄起与丹墀上一样的皑白。
  三声钟响,早间的哭灵结束。
  姜瓒不知怎么想的,突然侧过来扶白菀。
  她下意识避开,却让身形晃动,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养地上栽。
  姜瓒大惊,正要伸手去拉,像个冰柱子般杵在旁边的霍砚却迅速闪身上前,先他一步托住白菀的腰,甚至直接将她揽进怀里,一手搭在她脉搏上,面色黑沉如水:“找太医!”
  水漾当即忙不迭地往外跑。
  霍砚的动作太过流畅自然,让姜瓒都有一瞬怔愣,愣过之后,他抿着嘴没说话,倒是眼神中多了几分冷意。
  在场的命妇宫妃不少,眼尖的倒也看出些端倪,,但姜瓒都没说什么,她们也只好咽下去,七嘴八舌地开始出言关心。
  霍砚旁若无人地将白菀拦腰抱起,送进一旁用作休息的偏殿,将她安置在卧榻上,他看着白菀惨白得几乎没有血色的脸,长指控制不住地又向她脉上探。
  偏偏姜瓒带着一大群命妇后妃,跟了进来,霍砚像是触及炮烙,迅速收回手,负手在卧榻之侧站立。
  在无人看见的暗角,霍砚背在身后的手,竟在无意识地颤抖。
  没过多久,一个须发斑白的太医,被水漾连拖带拉的请了来。
  在太医准备替白菀探脉前,霍砚突然出声道:“咱家方才探娘娘的脉,许是月余的喜脉,还请太医再确定。”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姜瓒也如遭雷击来不及反应。
  太医应着声,在认真探过白菀的脉后,咧嘴笑起来,躬身朝姜瓒行礼:“恭喜皇上,皇后娘娘确实已怀有身孕约有月余。”
  他在嘴上对姜瓒恭喜,眼睛却微不可查地瞥向霍砚。
  月余,姜瓒在心里算了算,许是腊月二十几那回怀上的,今日立春,恰好近两个月。
  白菀有孕,冲淡许多太后薨殁带给姜瓒的痛苦,甚至对她被耶律骁掳走那些时日的介怀,也隐有消失。
  他笑着,得意地乜过霍砚那张平静的脸。
  笑霍砚自作多情,笑霍砚喜欢也没用,那是他的皇后,他的妻子,如今还怀着他的孩子。
  姜瓒往前走了几步,试图挤开霍砚,等白菀醒来与她一同分享这件喜事,谁知霍砚寸步不让,浑身又散发着冷意,像块没知觉的冰雕。
  “霍掌印,你可以退下了,”姜瓒在他面前站定,想起他方才抢先夺走白菀,心里的不悦又渐次升起来。
  偏偏霍砚身量高,淡淡地撇过来时,竟给姜瓒有几分居高临下被蔑视的错觉。
  霍砚纹丝不动地挡在卧榻前:“钟快响了,皇上不去与太后守灵了吗?”
  姜瓒顿时如鲠在喉,霍砚真的是最知道捅他哪里最痛。
  果然没多久,下一场哀悼的钟声又响起来,他恨恨地瞪着霍砚,恶声恶气地,不知在对谁说:“皇后醒来记得派人来告诉朕。”
  这是他与白菀的喜事,霍砚怎可能留姜瓒和她分享,在偏殿静下来的那一刻,他便抱着白菀毫不犹豫地闪回椒房殿。
  等白菀醒来时,眼前是霍砚放大的俊脸。
  “怎么了?你这样看着我?”白菀眨巴着沉重的眼皮,下意识朝霍砚露出一抹甜滋滋的笑。
  说完她才后知后觉,霍砚的手正隔着衣衫放在她肚子上。
  “谢谢,但我月事并不是今日来,”白菀认认真真地说:“方才可能是跪得久了些,起来有一阵眩晕。”
  霍砚不说话,望着她的眼睛黑沉沉的,半响才极缓地摇头:“你的月事,恐怕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来。”
  他说得含糊,白菀才醒来,有那么点懵,一脸无措地望着霍砚,呆呆地“啊?”了声。
  霍砚坐直身,捂在白菀肚子上的手仍旧未离去,俊挺的浓眉拧成结,像是在思考极困难的问题:“它怎么没动静?”
  “应该会动了才对。”
  白菀渐渐瞪大眼睛:“我怀孕了?三个月了?”
  霍砚又摸了摸她的肚子,仍旧什么动静也没有,白菀小腹平坦一如从前,真不敢相信,里面已经揣着个三个月的孩子:“它应该不喜欢我。”
  “对不起,”他弯唇笑了下,眉目间带着难得的温柔,眼眸深处,却带着难以言喻的痛色。
  白菀原是又惊又喜,听见霍砚的话,几乎在瞬间反应过来,他在为什么而道歉。
  这三个月,真的太坎坷。
  按时间算,应该是在镇国寺那荒唐的几日里怀上的。
  这短短三个月,她经历了什么?
  被耶律馥追杀,回宫后长时间的跪地诵经,被耶律骁掳走,忍饥挨饿,担惊受怕,后来又被水淹,救回来后大病一场。
  它竟然如此顽强,她这个母亲,做得当真是不称职,它已经来了这么久,却是到现在才发觉。
  白菀看着霍砚那盛满温柔的苦笑,心口发涩,她拉着他的手放回自己肚子上:“它和我一样,喜欢你。”
  贴着她温热的肌肤,霍砚望着白菀含泪的眼睛,他似乎感觉到,掌下有什么东西,微微“咕”动。
  作者有话要说:
  三个月不会有胎动,都是掌印的错觉。
  (还有两章?(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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