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这几句话之间,竟是让李忘舒占了上风。
正这时,“砰”的一声,厢房的门被人从外头踹了开来。
西岐王赫连同盛走进来,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玩味,显然已在门外听到了不少东西。
舒通正和方氏这会就跟有了救兵似的,一下子都涌了上去:“西岐王陛下,我夫妻二人可是好生劝说,只是公主殿下她执迷不悟……”
赫连同盛抬手打断他们的话:“舅父舅母且先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好。”
那“舅父舅母”的称呼,听得舒通正和方氏格外受用,两人还颇为神气地看了李忘舒一眼才随着几个西岐人走了出去。
李忘舒觉得可笑,忽然倒想知道前世舒通正和方氏在西岐人打过天阙关,直逼京城之时,到底在干些什么。
可惜她前世被困在西岐,又根本没有与舒家的旧人联系过,竟然错过了一场好笑话。
“福微公主,可还住得习惯?”赫连同盛将房门关好,转过身来,笑着问道。
李忘舒站在原处,毫不避讳地看着他:“西岐王当真是知礼。”
赫连同盛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方才那“舅父舅母”的称呼,于是道:“我既诚心求娶,自然要遵大宁的礼仪,公主的舅父就是我的舅父。”
李忘舒笑了一下:“可惜我母妃早已过世,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我的亲人。”
“血脉亲情岂能那么容易割舍,公主觉得呢?”
李忘舒觉得从赫连同盛嘴里听见这样的话格外可笑:“西岐王弑父夺位时,也是这么想的吗?”
赫连同盛脸上的笑容忽然凝固:“我对你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什么限度?原来西岐王还要忍耐我?这可真是奇了。”李忘舒巧笑嫣然。
前世她为了大宁和西岐边境安宁,在初到西岐还报有希望时,没少容忍赫连同盛,如今看见对方被她戳到痛处,不知怎么心里竟有种别样的快感。
赫连同盛脸色铁青,忽然两步上前,一把抓住李忘舒的胳膊,将她按到了身后的木架上:“这里只有我与公主两人,李忘舒,你最好想清楚再开口。”
李忘舒直视着他:“想清楚什么?西岐王若是想杀我,只管杀了就是,我不过一个柔弱女子,毫无反抗之力,还不是任凭西岐王处置。”
赫连同盛想过她会反抗,甚至想过以她的性子兴许会周旋,却根本没想到李忘舒竟是如今这般油盐不进的模样。
他有些气恼,却又不肯在这个女人面前表现出来,遂顿了一下,反而舒缓了语气开口:“我为什么要杀你?”
“西岐王不杀我,又把我掳掠来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想用我威胁代王?那西岐王可要落空了,如今帝令宝藏已交给代王,我身上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我早就说过,代王叔父不会为了我心慈手软的。”
“他会如何,你又怎能知道?李忘舒,我倒还想问问你,你我之前到底是什么时候见过?为何你好像在潜浪城时早就认出了我,又为何会对我有如此敌意?”
“我但愿从没有见过你。”李忘舒开口,字字如珠玉落地,清脆有声。
重生之后,虽只短短数月,但她一心在帝令上,在改变前世被动局面之上,竟能将前世诸般肮脏之事暂时抛诸脑后。若非此刻不得不与赫连同盛面对面,她只愿这辈子都不要想起那些孤立无援的痛苦记忆。
她在西岐王廷之中,甚至过得不成人样。
若非赫连同盛武艺高强,她恨不能现在就取了这人性命。
赫连同盛的目光变了一下,李忘舒的话里潜藏着巨大的恨意,让他始料未及。
就算大宁与西岐过去连年战事,就算他确实曾动了心思想要夺取大宁土地。
但如今一切尚未开始,他甚至都根本没有动手。
连大宁朝堂上都有不少大臣认为他此番前来是为了和平,李忘舒不过一个深闺女子,因何会这般排斥于他?
赫连同盛按着她胳膊的手松了一下,李忘舒却毫不犹豫,察觉到他的一点破绽便立时用力推开他。
只是连李忘舒自己都没有想到,她本是想“玉石俱焚”,大不了自己也摔在地上,却没想赫连同盛就好像没有用劲一样,一下就被推了出去。
那人退了两步站稳,以一种李忘舒不是很明白的目光看着她。
是她前世没有见过的目光,但却好像没有那么危险了。
“我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赫连同盛忽然开口。
李忘舒微怔,这话从面前之人嘴里说出来,实在是诡异极了。
“西岐王是在说什么笑话吗?”李忘舒冷下目光看着他。
“你真的是一个很神秘的女人。”赫连同盛一步一步走上前来。
他身形高大,离得近了,便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
李忘舒紧靠在身后的架子上,实在不解今日这位西岐王是怎么了。
她前世在西岐王廷那么久,与赫连同盛可是做了些时日夫妻的,如今却也不太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了。
赫连同盛却浑然不管她的紧张和戒备,更往前了些:“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你第一次见我,就会对我如此防备,还有如此不能让人忽视的恨意。”
“李忘舒,我们真的没有见过吗?”
“西岐王是在说笑吗?”李忘舒看着他,很想从脑海的记忆里搜索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
然而不管她怎么想,都很难将面前的人与前世记忆里的西岐王联系起来。
难道因她重生,还能将远在千里外的西岐人改变吗?
赫连同盛摇头:“我没有在说笑。你的身上好像有很多秘密。比如,为何不嫁给我来做高贵的王后,反而要与一个大宁的侍卫私奔呢?”
“我是为了自己活得更好罢了,西岐王倒也不必此时攀扯他人。”
“不必吗?”赫连同盛忽然抬手,狠狠按在她的肩膀上。
李忘舒吃痛,抬手想再推开他,却不想这一次赫连同盛用足了力气,反而顺势抓着她的手腕将她“钉”在那架子上。
木架的窗格硌得李忘舒的手腕生疼,她眼眶微红,似瞬间便盈了泪水。
赫连同盛倾身而上,将她困在那小小一方空间内:“公主殿下,那大宁侍卫应该很爱你吧?”
“赫连同盛,你想夺大宁的城池,大可不必连这么一件小事都要造谣!”
“你猜他看到你如今的模样会不会心疼?”
“你疯了!”李忘舒瞪大眼睛看着他。
她无比确认,面前的赫连同盛与前世一点都不同。
她所认识的赫连同盛,压根就不会关心什么公主和侍卫私奔这样的狗屁事,他满心满眼都是他的王位,都是金钱、土地,怎么会关心她一个异国的公主呢?
赫连同盛却摇头,甚至离得更近:“我没有疯,我只是忽然很好奇,那不太简单的大宁侍卫,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成为别人的掌中玩物,会是怎样的表情。”
“他会杀了你。”李忘舒盯着赫连同盛,一字一顿。
赫连同盛的目光忽然变得锐利:“你觉得一个小小侍卫,当真能杀了我吗?”
“那你大可以试试。”
“你就对他那么自信,就认为他一定能赢?”
李忘舒笑了一下:“输赢重要吗?他有的,你一辈子都得不到。”
“李忘舒!”赫连同盛忽然加大了力道,将那靠墙的多宝木架拍得发出“砰”的巨响。
李忘舒的胳膊后背都重重磕在木楞之上,却被他禁锢着,根本动弹不得。
她看见赫连同盛终于丝毫不加掩饰的目光,那是与前世截然不同的目光,是占有,是疯狂。
李忘舒忽然觉得整个身体都失去了知觉。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今生的赫连同盛竟然会变成这般模样。
她想要开口,可话却都好像卡在喉咙里一样,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那种感觉,前世她也曾经历过。
那是她对危险的本能反应,她知道赫连同盛想干什么,就如同前世在西岐王廷时那样,只是这一次,他更加疯狂。
“大王!不好了!城中忽然出现许多不明兵士!他们马上就要攻……”
屋外忽然传来惊呼,紧跟着刀兵之声如同山崩海啸一般越来越近清晰可闻。
那报信的西岐兵士显然是被杀了,甚至来不及将整句话说完。
赫连同盛当然立时意识到不对。
只是他才拽着李忘舒的胳膊转过身,想将她拖出去与那大宁人对峙,这厢房本就算不得好的木门,被人从外直接踹倒在地上。
巨大的烟尘霎时间飞起,那执剑而入之人一身黑衣,面容冷峻,目光森然。
“展萧……”李忘舒惊呼。
展萧执剑抬手,剑尖正对着赫连同盛:“放人。”
第66章 灰烬之上
肃杀与血腥之气, 在整个并州府衙之内弥漫开来。
身着西岐衣裳的西岐精锐,身穿大宁兵士铠甲的宁帝所派永安驻军以及个个身着黑衣头戴银色面具的不知何方“妖孽”,三方人马混战一处, 很难分清到底是谁杀了谁,谁在和谁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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