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她,她就是福微公主!”那小后生摔在地上,打碎了后头一桌的盘碗,淋了满身菜汤,却还如同疯魔了一般,指着李忘舒大喊。
店中顿时响起惊呼声,而李忘舒此时才发现,那先前三两人一起进店来用膳的“客人”竟全都是伏兵!
“走!”展萧抬手将旁边的板凳打了出去,撞开几个冲上来的人,他越过桌子,拉起李忘舒便要往外跑去。
李忘舒已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混乱的场面了,甚至面对那些伪装成百姓的伏兵的刀剑,她连害怕都感觉不到。
她只是觉得不解,这一路走的都是水路,从未下过船,这些人是如何认得她,又是如何知道她在潜浪城的呢?
这小小的馆子内,如今已经战成一片。
展萧手中软剑,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灵活地游走在十几个包围他们的人当中。
那些人死的死伤的伤,展萧却护着李忘舒,且战且进,生生从那包围圈里撕开了一个口子。
“快抓他们,抓他们呀!”起先认出李忘舒的那个小后生,此刻好像找到了倚靠似的,竟从地上爬起来,站在一张凳子上呼喊指挥起来。
只是刀剑无眼,展萧不想伤及无辜,只取那些手执兵刃之人的性命,可那些过来抓人的人却毫无人性。
他们要抓活口,又是要从一个武艺几乎无人可敌的人手里抢人,哪里还顾得上一个小屁孩。
那小后生又站在最是显眼碍事的地方,竟不知什么时候,倒被乱刀给砍中了。
“跑!”展萧挥剑劈开一个“裂口”,当即将李忘舒推了出去,自己则使出回风剑法,如同永安城外那一次一般,替她断后。
只是这一回,李忘舒没能再抛弃一切地自顾自地往前跑。
她近乎是被“扔”出去的,却在稳定身形之后,立时便回头看向展萧。
“你的伤……”她唇瓣动了动,瞧见展萧背后已然殷出一点血红。
“快跑!”展萧翻身出门,拉起她的胳膊便扯着她往前跑去。
潜浪城中,此时如同翻了天。
这些手持兵刃之人所过之处,百姓无不惊呼奔走躲避。
而展萧和李忘舒此刻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体面了,展萧虽不怕那些人,可他担心对方知晓李忘舒身份还有后手。
如今唯有赶快逃离他们的视线,甩掉这些人,才能回到船上,从潜浪城离开。
“你的伤,白神医还说……”
“保存体力,不要多话。”
展萧好像根本没有感觉到伤口撕裂一般。
那好不容易养好的伤口,如今殷出血迹,倒应了白神医的话,看似好了,实则日子太短,根本没有好全。
他此前未曾运功使剑,自然无事,如今不得不战,方见病根。
李忘舒鼻子酸酸的,却不敢哭出来,更不敢停下脚步,她提着裙子没命地跟着展萧跑,好像回到了离开永安的那一天。
她逃了一月,兜兜转转,倒如同回到起点一般,难道重生一回,便是老天嫌她受苦不够,偏要让她再经历一次吗?
午间熏风抚柳,与这生死关头所应有的紧张焦急格格不入,而展萧与李忘舒跑到临近码头的巷道,才见前头有人背手而立,竟是正好拦住他们的去路。
“好一对天涯亡命的恩爱鸳鸯啊!”
那人阴恻恻地感叹,转过身来。
第40章 身份
“是你。”展萧握紧软剑, 护住李忘舒。
那等在这里的,倒是个认识的人,正是那晚在船上见到的付佐。
付佐笑道:“展大人, 难道很惊讶我会出现在这里吗?”
李忘舒惊讶地看看拦住他们去路的人,又看看展萧:“你认识?”
展萧没有向她解释, 朝后看了一眼,先才追他们的人已经赶上来了,只是却将他们围住,没有动手。
“这些人也是你安排的?”
付佐欣然点头:“怎么, 展大人觉得这个惊喜不好吗?”
“你可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你可知你这样疯狂下去会有什么后果?”
付佐哈哈大笑:“展大人, 你的那些威胁就不要再在我面前说出来了吧。后果, 能有什么后果?你带着福微公主跑了这么远,可都没有上报司长, 你说这是什么后果?”
李忘舒闻言看向展萧, 一个早已有之,却被她自己一直回避的猜想,此刻越发清晰起来:“上报谁?什么司长?”
付佐好像很乐见福微公主这个样子,他笑道:“公主殿下兴许还不知道吧,殿下身边的这一位,可是不简单呢。”
“付佐!”展萧沉声, “你该不会不知道宋珧是怎么死的吧?”
“那是他蠢!”付佐瞪着眼睛, “他只想着带走公主,却不先对付你, 我今日布下的可是天罗地网,你和公主, 谁都别想离开!”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李忘舒紧紧攥着双手, 只觉得后背已被冷汗完全浸湿。
“殿下, 等离开这里,我详细解释。”展萧柔声同李忘舒说道。
只是付佐显然是等在这里故意找事的,他听到展萧这么说,忙朝着李忘舒大喊:“福微公主殿下,想必还不知道身边的人到底是谁吧?”
“殿前司校尉,不是吗?”李忘舒看向付佐,她只觉得面前这人面目可憎,可偏偏在当下这个时候,她又不能轻举妄动。
付佐笑得更猖狂了:“殿前司,展大人可真会给自己降低身份啊。明明是鉴察司第一暗探,律司长的‘掌上明珠’,却甘愿做个什么殿前司校尉,展大人为了接近公主,可真是处心积虑啊。”
鉴察司第一暗探……
李忘舒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只有将自己的手心掐得生疼,才能维持着清醒与理智。
她早怀疑过展萧的身份有问题,却从没有想过他竟是出自鉴察司!
倘若她只是个深闺公主,自然未必知道鉴察司是做什么的。
可她重生一回,当初去西岐什么没经历过?鉴察司那可是宁帝李炎心腹中的心腹,是独立各部之外,令人闻风丧胆的阴暗存在。
展萧是鉴察司的人,那不就是李炎的人吗?
付佐似乎是怕李忘舒不信,还直接将一块令牌扔了过来:“殿下若是觉得我说谎,大可以瞧瞧这块令牌,这可是鉴察司特有的,殿下瞧瞧上头中心的纹样,是不是和展大人那剑柄上的纹样一模一样呢?”
李忘舒一步一顿地走过去,将那块令牌捡了起来,举着令牌走向展萧。
展萧看向她,目光里似有无法分辨的情愫在翻卷酝酿。
“是吗?”
只有短短两个字,却好像重重敲击在人的心上一般。
展萧抬手,将那剑柄的一头举到她面前。
一个小小的圆形纹路,毫不起眼,若不是仔细去瞧,根本发现不了,却正与付佐的那块令牌上的纹样一模一样。
李忘舒于是又问:“你是鉴察司的人?”
“是。”他回答。
李忘舒自然希望他坦诚以对,可他当真坦诚了,她却又宁愿他是骗她的。
离开兖州时,她心里恼他,可终归存了几分希望,这希望到了潜浪城,已经一点点扩大,让她有时候会觉得,是否兖州的一切不过大梦一场。
可如今尖锐的真相就摆在了她的面前,即使她不愿相信,也不得不信。
“所以我一路离开永安,都是你在向朝廷汇报消息。我在兖州遇到意外,也是你一手布局。所以我不管跑到天涯海角,只要跟你在一起,就永远没有跑出永安的宫城,是吗?”
展萧望着她,身上的伤口钻心的疼。
他紧攥着自己的剑,缓缓放下手去,足够坦诚,也足够伤人。
“是。”
分明只有一个字,却重若千钧。
李忘舒只觉得自己面前仿佛出现一道巨大的鸿沟,她和展萧站在两端,分明能看得清彼此的样子,却渐行渐远,只能分道扬镳。
“为什么?”
“因为帝令。”
“那你向我说过的话呢?你的承诺,你的誓言,通通都是假的,是演出来的,是吗?”
可这次他却没有回答。
像是琉璃破碎,碎片溅落了满地,在正午炽烈的阳光下,让人睁不开眼睛。
展萧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他想看清李忘舒的样子,可忽然之间,就如同被投入深水之中,他被包裹起来,耳中一片嗡鸣。
“精彩,真是精彩啊。”付佐一步一步走上前来。
昔日展萧是鉴察司内最璀璨的明珠,深得司长器重,不管什么任务都能完成得极好,而他不过是个随时可以被碾死的蝼蚁,兴许司长都不知道他叫什么。
可现在不一样了,展萧失败了,带回公主,找到帝令的,是他付佐!
今后,所有的荣耀、富贵,都是他的,他才是鉴察司里最厉害的暗探。
“展大人,这里可都是豫州、锦州两地能调动的精锐,你不会还打算负隅顽抗吧?”
暗探行事,多靠智取,虽然司内传言展萧武艺高强无人能敌,但双拳难敌四手,他可是调动了几十人马,如今还有不少潜藏在旁边的房屋中,展萧就是长出翅膀来,也未必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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