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主动掺和进这件事里,不只是为了救那些女子,本身就是在试探我,我必须帮她。”
言旷瞪大眼睛:“啊?殿下的想法,不会那么复杂吧?”
“我早说过,她比我们所想都要聪明,从她敢放出帝令的消息,让西岐人和圣上为此混战,便可知她不是个简单的对手。”
“那不能救人怎么办,真查案啊?”
“查。”展萧回答。
“可是你都被关起来了,怎么查?”
“给你一日时间,去查高自明到底做了什么。”
“一天!”言旷目瞪口呆。
“他应该会来见我,你只需要找证据就行。”展萧目光深邃,隐现杀机。
方才言旷的话,让他忽然意识到了之前没想到的一种可能。
假如,高自明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而这本来就是借机布下的一个局呢?那高自明的身后站的是谁?是谁想让他和李忘舒干脆死在逃婚路上呢?
*
永安,宫城。
下朝之后,宁帝李炎便一直愁眉不展。
今日礼部呈奏消息,西岐使官亲自前来送上拜帖,说他们西岐王子要亲到大宁永安拜见皇帝。
李炎当时心里便冷笑,说是拜见,恐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帝令虽说是皇室秘辛,但自打李忘舒将之公布于众之后,这便不是个秘密,而成了诱饵。
那西岐王子未必知道帝令是做什么的,但他既有野心,猜也能猜到这听起来同虎符大差不差的东西,对大宁皇室来说非同一般。
那他自然会动心思来抢。况且如今福微公主逃婚,正给了他们参与此事的理由。
这西岐王子明着是个王子,可实际上已是西岐的掌权者,都有人称他为王了。他又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倘若来了大宁,恐怕真敢为了权力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
李炎坐在椅子上,一下一下按着眉心。李忘舒失踪,展萧失去联系,鉴察司抓不到人,禁军也没消息,这时候再来个西岐王横插一脚,他虽在帝令一事上做了周密详尽的计划,可此时也觉出几分有心无力来。
“圣上,律司长来了。”总管太监王得福小心翼翼地进来回禀。
李炎不耐烦地道:“让他进来。”
律蹇泽走入殿中,朝宁帝行礼。
“怎么?那展萧有消息了?”
“微臣无能,尚未得到展萧和福微公主的消息。”
“那你来做什么?”李炎坐直身子,目光显露几分危险。
律蹇泽垂首:“虽尚无确定消息,但微臣推测,展萧和公主应该到了兖州。”
李炎神色微变:“何以见得?”
“今日兖州鉴察司各部突然有所行动,但并没有报知微臣,微臣猜测,恐怕是他们跟丢了人,生怕微臣责怪,这才暗中努力,想要确定公主消息,再行禀报。”
“你的人,你都管不住,难道要朕亲自替你管吗?”
“圣上息怒,微臣此来也是为了这件事。不听话的人,微臣自然会秉公处置,但如今要紧之事,还是尽快找到公主,找到帝令。”
“那你想怎么做?”李炎有些不耐烦。
“微臣恳请圣上派兵前往兖州,打蛇七寸。”
“方陆刚从并州回来,朕给他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律蹇泽却是摇头:“微臣有一更好的人选。”
“说。”
“方指挥使之子,武威将军方靖扬。”
“他一个愣头青能去做什么?”
“这件事就是要愣头青才能做成。倘若是圆滑之人,少不得为了功劳,欺上瞒下,就如在并州一样。”
李炎沉思,并州的事情,禁军以为他不知道,其实有鉴察司在,他知道得清清楚楚。
万两黄金是诱惑,诱惑的除了百姓还有朝廷中人,方陆与并州知州贪功冒进,这才放跑了李忘舒,同样的错,自然不能再犯一次。
这么看,那个没什么城府的方小将军,空有一腔热血,倒正好做这件事。
“那就依你所言,让方靖扬去。”
*
“什么?”
玉华门外的长廊里,李霁娴惊得一下站了起来:“父皇让你去兖州?皇姐在兖州,你也去兖州,父皇这不就意思让你把皇姐抓回来?”
“圣上倒也没有这么说,只说兖州有灾情,让我领人押送赈灾银两。”
“押送银两这么大的事,都是交给有经验的大人办,你一个愣头青,怎么可能让你办,定是因为你武艺好,这才让你去抓皇姐回来。”
李霁娴急得满地绕圈,突然又停下来:“不对,父皇怎么知道皇姐在兖州?是不是你?”
方靖扬一下站起来:“殿下,我方靖扬顶天立地说话算话,这事我可只跟你一个人说过,除非你自己告诉圣上。”
李霁娴摇头,她只准备着去拦父皇呢,怎么可能自己把这事告诉父皇?
“定是兖州出事了,说不定是告诉你这个消息的人,他告诉了别人。”
“不可能。”方靖扬摆手,“飞章是我同生共死的兄弟,小时候我们差点就死一块了,他不会害我的。”
李霁娴皱着眉,一张小脸挂满了忧愁:“皇姐好不容易跑了那么远,你不能就这么把她抓回来。要不,你去兖州,放了她。”
方靖扬瞪大眼睛,又不敢大声说话,深吸了一口气,到底是压低声音道:“殿下,欺君可是杀头的大罪。”
“那你说怎么办?长姐流落在外,为寻一处安稳住处,已是够辛苦了,你还要领着人去抓她,她可怎么办……”
“不是,公主……”方靖扬看着李霁娴马上又要哭出来,人都吓傻了,“你,你,你哭什么?”
他安慰也不是,不安慰也不是,只觉得心里头猫抓似的,干脆叹了口气道:“好好好,我答应你,我去了就把银子送到,假如见到了福微公主,我就当我瞎了,没看见她。”
他这话音才落,便见李霁娴抬起头来,眼里还带着泪呢,倒是笑了。
方靖扬一口气堵在心口上,差点把自己噎死,生无可恋地道:“服了服了,我是服了。”
*
“你的骨头倒是很硬,但这里是金田县,不是永安城。”
大牢里,金田县令高自明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眯缝着眼睛,看着被绑在对面木柱上的展萧。
他倒是个中好手,只是鞭子落在身上,也免不得皮开肉绽。
不过这永安城里出来的人,果真是不同寻常,即便是如此,也对他的身份绝口不提。
“还不交代吗?你想救的那位姑娘,如今可是身在万福楼,今夜,就要沦落风尘了。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我自然会放了你,也放过她。”
“你不是金田县令,或者说,不只是金田县令吧。”展萧吐出一口血来,声音暗哑。
高自明微挑了一下眉:“那又如何?如今是你被绑在这里,主动权在我手中。”
“你如果还想活着,就别动她。”
“你一个阶下囚,凭什么和我提条件。”
“你背后的人,来自鉴察司。”
高自明脸色猛然变化,旋即又连忙被他隐藏。
他从太师椅上站起来,盯着展萧:“我给你三天时间,你考虑清楚,再回答我的问题。”
他说完,冷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才走出两步,便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带着血腥气的声音。
“这么快就恼羞成怒,可做不成大事。”
高自明咬紧牙关,只是脚步顿了一下,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倒要看看,到时他以那位殿下要挟,这“硬骨头”还能嘴硬多久。
*
李忘舒没有想到,连沈幼白都估计错了时间。
那日夜里,金田县令高自明并没有来。她只是被软禁在这万福楼内的一个小屋子里,倒是好像从兖州来了什么尊贵客人,沈幼白被好些人拥着去见了客。
李忘舒两世没进过青楼,如万福楼这种都是背地里交易的“酒楼”更是闻所未闻。
她两日里偷偷自那门缝里看到世间百态,只觉自己如今经历的一切,比之前从小溪口中听到的更为让人胆寒。
这里每日都会有自尽的姑娘,她们死时浑身是伤,显然是经受了难以想象的折磨,可万福楼里的人却对此视若无睹,只是满脸冷漠地将那些女子草席卷了抬走。
每日也都有哭喊着救命的姑娘从她这里的门前经过,可那呼救的声音,很快就会消失在一片靡靡之音当中。
李忘舒心乱如麻,想到展萧可能还在狱中,她便更觉前路晦暗。
事到如今,她越来越觉得金田县这件事背后不只一个金田县令,她借机设局,一是为救人,二是存了试探展萧的心思,可如今,倒好像是她反而入了幕后之人的局中。
“展姑娘,可休息好了?”一个柔媚声音传了进来,门被人推开,吹进一股凉风。
天色渐晚,又要到了每日万福楼最为热闹的时候。
“你是……”李忘舒起身看向走进来的人,三四十的年纪,风韵犹存,妆容精致倒不输沈幼白为教她规矩带来的那些姑娘。
“这位是咱们楼里的徐娘徐嬷嬷,展姑娘,学了两日的规矩,怎么忘了?”徐娘身边的一个小丫头颐指气使般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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