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睿言磨牙吮血,却知打不过这家伙。
此后至少同住数月,真不晓得他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
休沐第三日,霍锐承约了同僚畅饮。
霍睿言原想进宫陪宋鸣珂,又因梦中的缠绵,使得他羞赧万分,不敢单独与之共处。
和秦澍切磋一上午,起初能打成平手,两百招后,霍睿言渐趋下风。
秦澍眼底满满惊叹,正色道:“你这小子!进步也太大了吧?想当年,你没几下就被我打趴了!”
“谁、谁没几下被你打趴!”霍睿言忿忿不平,他早年已撑过四五十招!
他出身军侯府,又在父亲安排下从文,闲时多研习骑射兵法、行军布阵,没刻意去练近身肉搏的功夫。
数年前与秦澍相斗,他才知身负绝艺之人,竟如此令人惊叹与艳羡,事后加倍用功,偷偷苦练,得了一身不为外界所知的精湛武功。
除日常与师傅、兄长对练,他也曾路见不平,数次展示过武艺,结交了几位江湖朋友。
跟旁人比拼,远不如和秦澍来得痛快。
秦澍招招猛攻,毫不留情,视他为势均力敌的对手,予以最大的尊重。
霍睿言难得遇到劲敌,打起十二分精神,斗得酣畅淋漓,午时才各自回屋沐浴更衣。
午后,秦澍借口外出溜跶,不见所踪。
霍睿言自是乐得清闲,取了丹青笔墨,一画便忘了时日。
直至下人前来询问在何处用膳,他惊觉天色全黑,遂命人将食案端入偏厅。
草草用了晚膳,他心心念念未完成的水墨山水,临近书房门,内里隐约多了清浅呼吸声。
谁未经允许,擅自入内?是秦澍?
霍睿言暗自运劲,慎防有人偷袭,但见烛火明亮的书房中,投落在窗上的影子时虚时实,似来回踱步,微带焦灼,而非躲藏蓄意伤人。
“何人?”他沉声发问。
“二公子,”那人深深吸气,娇嗓细细,“奴给您送莲心茶来了。”
听这暗号,霍睿言舒了口气,悄声入内。
房中人作霍府丫鬟打扮,眉眼仔细描画过,丹唇欲滴,又是女装打扮的元礼。
他略懂一点武功,但如非万不得已,绝不亲到定远侯府。
幢幢灯影下,他的目光并无以往捉弄人的娇态,反之,严峻异常。
“怎么?出事了?”霍睿言心下震惊。
“我……长话短说,”元礼压低声音,“我妹子,这回极可能真失踪了。”
“啊?”
“他们那伙人,每月送来她的亲笔书信,作为她安全的凭证。可从上月起,捎信之人说我妹子手受了点伤,只带了件首饰。
“昨日,那人塞给我一脂粉盒,可里头压根儿不是胭脂,而是几味中药做成的粉末。我仔细分辨过,应是独活、生地、无患子三味不相干的药材。”
“独活,生地,无患子?你的意思是……你妹妹自个儿出逃,去了陌生地方,让你不必担心?”
“这几年,对方只派人秘密看护,并不限制她自由;与我书信来往,也全当朋友间帮忙传递。
“或许,她多番试探,猜出她成了对方威胁我的人质,借机偷偷逃跑……而那伙人为瞒骗我,不得不捏造谎言,将她留下的器物拿到我手上。”
“你来,是让我帮你找她?”
“不止这事。”
元礼警惕看了看周围,碎步走到霍睿言身侧,微微仰首,附在他耳畔,轻声道:“我因想寻找妹妹下落,私下跟踪与我交接之人……”
“你、你不怕打草惊蛇?”霍睿言蹙眉道。
“事关重大,你先听我说,我得悉那人与另一人接头,被派去京闽大道上,追杀一对从闽州上京告状的中年夫妇。”
他为了防止隔墙有耳,整个人几乎贴在霍睿言身上,形成极其亲密的姿态。
霍睿言周身不舒坦,仍再三确认:“闽州?赵国公的辖地?”
“依我看,赵国公那边出了大事,你若……”
他话未说完,庭院中忽而传来咯吱推门声。
紧接着,沉稳脚步声迅速靠近!
大事不妙,有人!
第五十六章 ...
耳听来者离门口仅余一丈,元礼的话成了气音,几不可闻。
“那对夫妇四十出头,姓曲,其中……男子会一点武,额头有疤,平常裹头巾。”
他快速说完,在敲门声响起时倒退两步。
霍睿言已凭脚步声猜出来者何人,对元礼淡声道:“这茶太苦,撤下去!”
元礼以女嗓应道:“是。”
他低眉顺眼,作出娇柔状,手捧托盘,兰花指翘得优雅动人,瞬间变成依依如柳的女郎。
开门时,正好撞上秦澍的戏谑眼神,他遂略一福身,“羞涩”退下。
月夜柔柔,其走路时腰肢扭动,姿态柔美,生生是一幅月下美人图。
霍睿言内心无比佩服元礼演技精湛。
相较而言,宋鸣珂女扮男装的本事,比起元礼的男扮女装差太多了。
烛火轻曳,秦澍一身灰色短褐,双手抱在胸前,背倚门板,嘴上叼了片竹叶,转头审视强作镇静的霍睿言,憋笑时发出“哼哼嗯嗯”的怪声。
待“丫鬟”出了院落,他吐掉叶片,嘿嘿而笑:“成啊你!装吧!”
“装什么?”
霍睿言急于从脑中整理元礼带来的信息,被他没规没矩直闯、撞破密谈,不得不挺直腰杆,摆出一切如常的态度。
“啧啧啧,你的通房丫鬟生得虽不及你,倒还挺养眼。可她为何不给你洗床单?莫非你自己……”
“……!”
霍睿言脑子绕了半天,仍分不清话中含意——通房?洗床单?他自己?做何事了?
“少瞎扯!只是普通丫鬟。”他两颊似被火烫烧过,红得不自然。
秦澍笑得贼腻兮兮:“普通丫鬟会趴你身上、亲你?”
“亲、亲我?”霍睿言懵了。
“别以为我没看到!你们俩影子黏一起,肯定在……唔……”秦澍鼻腔内哼出怪音,“你羞啥呀!王公子弟不都如此么?”
霍睿言心头涌出类似于“崩溃”的无奈感。
无论如何,他也没法招认,这娇滴滴的丫鬟,是个男人啊!
元礼如今妹妹丢了,却有五族人身份的把柄被抓住,假若他们的合作关系被揭晓,牵扯太广。
“秦师兄,此事,切莫外传,尤其对我哥。”霍睿言当机立断,咬牙把“罪名”揽下。
秦澍却只当他们家教森严,霍睿言血气方刚,与美貌丫鬟亲密了些,一笑应允。
霍睿言脑海闪过无数念头。
不论救元礼妹妹,还是接应从赵国公辖地出逃的夫妇,他无法亲力亲为,急需武功高强的高手相助。
秦澍非朝廷中人,武艺超群,乃最合适的人选。
可霍睿言模模糊糊生出一微妙想法。
——秦澍不远千里入京,事前不曾联系过他和兄长,且行踪诡秘。
万一……其背后掺杂了敌对势力,而他却毫无警觉、委以重任,届时不但元礼和妹妹受牵连、赵国公的案子被埋没,连龙椅上的宋鸣珂也未必保得住。
霍睿言暗想,在来年秦澍考上前,有必要先了解他有否卷入朝中势力。
至于他考上之后,即便得到重用,但宋鸣珂连对两位表兄都把身份瞒得死死的,亦不可能告诉他真相。
当下,在秦澍面前,霍睿言只字不谈元礼委托的两件事,聊了些武学要领,待夜色渐浓,各自洗浴就寝。
翌日下值,霍睿言换下公服,借调查疑狱之名,去了趟城外,至晚方归。
…………
浅墨色苍空下,皎月混着清霜,将山水宫阙渲染成写意画卷,一如名家手笔,气韵端方,清贵沉敛。
一道黑影从康和宫跃出,面对守卫盘查,只亮了鱼形龟纹铜令牌,闪身离开。
大门紧闭的殿内,宋鸣珂踏着灯影徘徊,手里紧攥着暗卫送来的汝州密报,蹙眉不语。
良久,她重新展开,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前乐平郡王妃陆氏,被休后折返回汝州,道上遭人迷晕后吊死。现场伪装成自杀的场景。因调查需保密、多方取证,断定凶手为轻功极佳的魁梧男子。
上月底,根据宋鸣珂的指示,密探们分三路,分别紧盯宋显扬、赵国公和乐平郡王的反应。
乐平郡王听闻前妻自杀后,在众人面前表现极为镇静,夜里却打翻了房中能打碎之物,可见尚有几分余情。
宋显扬当时忙于筹办与饶相千金的婚事,得此消息,先是一愣,过后神色变幻,如有惋惜,如有庆幸,随后吩咐不许再提。
赵国公远在闽州。待密探以最快速度赶至当地,等了许久,未见有人汇报,反倒惹来密探怀疑。
按理说,宋显扬因与陆氏私通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导致被削亲王爵,赵国公会对此不闻不问?
说不定,赵国公早已收到飞鸽传书,或此案由他策划?
宋鸣珂徘徊良久,坐回椅上,闭目深思。
前世或今生,赵国公早早卸下朝中事务,与之相关的记忆,寥寥无几。
上一世的延兴三年秋,宋显扬已满十八,安王再未干政,离京回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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