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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她婀娜可欺 (一支荷)


  姑娘悄悄长大,不知何时已有了惊艳的颜色。
  他似乎有五分醉意了,竟觉得她发间那支步摇晃起了恰恰好的弧度。他神情便随之一荡又一荡。
  “嘿,又中了!”
  知闲一边拍手,一边得意的给佟四爷挑眉。
  佟四爷“持”的一笑,不知是轻蔑还是觉得有趣。
  侯爷这回便是第三箭了。
  果不其然又中了。
  “你这长命缕是哪来的?”
  杳杳闻言一愣,搭弦的空档扭头瞧了旁边的侯爷一眼。
  只是他没有看她,仍旧目视着前方。
  杳杳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你自己编的?我瞧你的几个小姐妹,似乎每人带着一个。”
  这回可以确定就是侯爷在说话。
  杳杳点了点头。
  抬手给他展示自己腕上的五色缕。“
  “这个花样是知闲教我的。”
  杳杳不知自己该不该说这么多话,因为侯爷并没有对她多做回应,她果然被影响到,错手将箭射偏了一点。
  输的人要留下些东西,杳杳正要将自己头上的发钗拔下来,侯爷却说不用。
  “女孩家的玩意儿,我也带不上,我瞧你腕上的五色绳就正好,正巧我今天也没有这东西。”
  这东西又不值钱。杳杳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舍得的。便摘下来直接送给了侯爷。
  佟四爷不知想到了什么。
  他看着杳杳递上手中的五色绳,突然觉得有些碍眼。
  便问知闲,“你把我的钱袋子都拿走了,竟没给我赢回半份东西。你这无本的买卖做的倒是巧。”
  “四叔真是小气,您瞧侯爷赢了,不过拿一条五色绳,您居然还要我们赢个东西回来。”
  “你这妮子得了我的便宜还要训我。”他笑,瞧着知闲的眼神却不住地向其他角度瞟。连他自己都觉得这大大的不寻常,有些闹心。
  知闲笑呵呵地打着哈哈,“侯爷要个五彩绳,我给四叔也寻一个来吧。”
  知闲把自己的那条摘下来,跑到四叔那里跪坐,甜蜜的道,“四叔我来亲自给您的戴上,您瞧我伺候的好不好?”


第8章
  杳杳这边说了句,“侯爷箭术了,是我输了”
  怀柔侯维持好自己的姿态,拱手给她说承让。
  杳杳心道,“恩人果然还是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男子。谦和有礼,在这污浊世道里难得,也只有他还能保持那一份谦和之心吧。”
  这一轮罢,杳杳推说粉团多吃了几个,如今噎得慌,不愿再上场。
  侯爷和佟四爷则说醉了,便不再出手了,只留几个小的玩儿起来,上蹿下跳的。
  这边的热闹还没完,知闲凑到杳杳身边,伸手指了指佟四爷说:“你瞧,四叔喝醉了原来是这样呆头呆脑的”
  佟四爷的酒量不行,怀柔侯强些,脸上也是一片晕红。
  “四叔的酒量不行,文采却是一等一的好,行酒令向来可没输过。我听德德说起,他们从前在咸安坊里吟诗作对……”
  知闲一向称佟尚德为德德。
  “咸安坊?那不是妓馆么?德德怎么这些东西也同你说。”
  知闲不觉得可大惊小怪,大夏朝比之前朝民风更为开放,姑娘们不那么受理教束缚,“他什么不说,这小子就是个大嘴巴先生。话都在喉咙眼里塞着,想说就都吐出来了。”
  “咸安坊里有个极有名气的蔡娘子,人称蔡都知。京中文人雅士们爱成群结队的上咸安坊,寻蔡娘子做酒妓,也就是席间的酒纠,男子们行酒令,蔡娘子决断他们行的好不好,对不对。”
  杳杳听得认真,她从前一直长在长守,来京中不过两年,这些事儿也是第一次听。
  “不过咱们这是家宴,席间姑娘和夫人们一大堆,不可能请这位蔡都知来给咱们瞧瞧。”她颇为遗憾,“若我为男子,倒真想出门去会会这位姑娘。”
  “你又在胡说,叫大伯母知道了还了得。”
  两人说得声音大了些,怀柔侯偏过头问,“你们两个吵闹些什么?”
  他渐渐泛起醉意,呼吸声渐次粗了起来,在姑娘面前不好放肆,忍下好几个酒嗝。
  知闲可不好意思说她四叔上妓馆寻欢的事儿,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便推了推杳杳,她脑筋好使,总归能想出说法来。
  杳杳没法子,硬着头皮说:“知闲说侯爷箭术了得,她若是男子,当要好好讨教。”
  怀柔侯思考了一阵,轻蹙了下眉头,“是女子也可以来找我讨教。”
  ……
  端午节过去了几日。
  这天杳杳在自己的小院里侍弄花草,这花是刚从花房里搬回来的,新鲜好看。
  阳光正好,不把这些花儿摆出来晒晒太阳,辜负了这样的好日子。
  那边弥笑陡然慌慌张张的扑进门来。
  杳杳便问,“出了什么事情,怎么慌成这样?”
  “姑娘,匪年公子出了事儿,让人家收押起来了。”
  杳杳心里有些慌乱,但还是沉下心。前世里她也经历过这种事儿,一味的慌乱是大忌。
  前世里,徐家便是因为获罪抄家,她才死在了那年的冬季。
  杳杳接过弥瑕递上的手巾,擦了擦手上的水渍。严肃的问道,“是怎么样的情况,你先详细说来。”
  弥笑便说:“奴婢家兄也是这次征西大军了的一个卒子,不过他是在右路后将军帐下。说这次左右路两军左路大捷,但右路上将军林文焕让西旗人捉住差点没了。追查原因说是有人引错了路,匪年公子,正在这引路人之列。”
  匪匪心里咯噔一下。
  林文焕,又是这个林文焕。
  此人武艺了得,但不是个合适的指挥官。他刚愎自用又自以为是,前世正是他一意孤行,仅率千余人深入西旗,自己在徐家的两位哥哥,才先后无辜命丧西旗人之手。
  如今他居然又坐上了征西将军的位置。
  杳杳不懂行军打仗,只在一旁生起了闷气。
  原以为这次西征,哥哥姚匪年许能了了他建功立业的心愿。
  如今又竟然又碰上了林文焕这个狗头将军,说不定还要替他背个轻敌的黑锅。
  “如今他人关押在何处?”
  “家兄说是关到了兵部下署的五军都督府了。大理寺的人这两日便要提审。这才刚到了京城,立马就要受审,还不知匪年公子,这一路上吃了多少苦。”
  杳杳在地上疾走了几步,想来想去,这时候一个人头脑难免不够清醒,还是需要找个人来商量,于是便去隔壁院子,找来知闲。
  知闲一听也觉得事情紧急,这事儿事关西征大军,若是出了差错,掉脑袋也不一定。
  知闲思来想去,“我爹才被外派到了长守,需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我瞧还是先跟四叔说一说。”
  杳杳心里没底,“四舅舅一向不待见我和匪年。我倒罢了,一个姑娘,他也不曾说我什么,可是他对匪年的意见本来就大。上年大舅舅说要推荐匪年怀柔侯麾下入伍,来回说了好久,四舅舅也没有答应,还是大舅舅花了些银子才把人送进去的。”
  知闲知道她说的有道理,心里不知怎的,突然觉得对不起杳杳。
  “况且四舅舅或许早就知道这事儿了,怀柔侯应当也是知道的。西征的左右两路大军,有什么事情互相都瞒不过。哥哥又是佟府里走出来的,去年跟我通书信的时候,哥哥还曾提起。侯爷见他第一面,听他自曝了家门,便问了他跟四舅舅是什么关系。”
  “你先别慌,咱们跟四叔说不顶事,我先去找我爹,由我爹来跟四叔说吧。从前入伍,无关人命,可这次匪年哥惹上的官司可不小,四叔总不能见死不救啊。”
  杳杳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些法子总得一个一个试了才知道管不管用,只是对四叔还是不抱以太大的希望。
  “实在不行我先去问问范司俍,他在御史台供职,案件一般最后都要呈报御史台督查,他虽是巡盐御史,跟这件事画不上干系,但同朝为官,在御史台里总还是有那么一两个认识的人,能说得上话。”
  杳杳的泪都要落下来,“我也不知道该依靠谁,有你这话我心里边舒坦多了。”
  匪年待她极好,他俩年幼时先后没了父亲,母亲,这些年是匪年一手拉扯她长大。
  “若是可以,我想先见匪年一面,也好知道这些事情的各种缘由。”
  这边凄风惨雨,凤姨娘那边被禁足中反倒颇有闲情逸致,在她那衷情院里听起了小曲儿。
  凤姨娘原就是个爱听曲儿的,其他的她暂时可以不计较,不让她听曲儿,那可不行。每月定时都有小戏儿来佟府上,咿咿呀呀地唱上一整天。
  她那头总是风风火火的。
  佟大爷虽然禁了凤姨娘的足,但也并非完全的不近人情。
  这样便给了凤姨娘可操作的空间,将晁家的人排在戏班里放了进来。晁家这一房的人没几个明白人,惯是想一出是一出,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一把好手。
  凤姨娘问,“你说的可是真的,那个姚匪年真的犯了如此大的事儿?”
  晁家那个一向爱搬弄是非的大嫂,佟大爷不让晁家的人上门,她也要想方设法的把人送进来,跟给凤姨娘解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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