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委屈她能受能忍,却舍不得施霓承受毫分。
在阿绛眼里,施霓姿容倾城,殊丽绝颜,原在西凉王殿里就备受尊崇倾慕,如神女仙子一般的存在。
加之,又有三王子拓跋稷的爱护,姑娘仿若藏在金屋的娇美人,处处被人敬着宠着,无论吃穿用度还是金钿钗裙,样样都享着最好的。
前后境遇相比,犹如一天一地,阿绛心头不免酸涩,又想她都如此,姑娘更不知心里独承了多少委屈呢。
见施霓并无异样地拉下帷帐去换衣衫,阿绛叹了口气,转身去帮施霓整理方才脱下的宫女衣装,她正要齐整叠起,却忽的从里面摸到一块硬硬的金属质地的令牌。
阿绛困惑拿出,才刚刚探究两眼,就被施霓眼疾手快地夺了回去。
“姑娘,这是何物呀,怎看着不像是女儿家的东西,眼生得很。”
施霓做什么事向来都是不紧不慢的,这还是阿绛第一次见她这般慌张匆急,仿若被窥到了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一般。
“就是寻常配饰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施霓转身搪塞了句,忙把那纹路复杂的金属令牌收纳进自己的首饰盒中,紧接又谨慎地按下暗扣,心头懊恼自己的粗心大意。
又想那男人的东西不宜再留在身边,须得找个无人间隙偷偷处理掉才好。
而阿绛停留原地摸不着头脑。
姑娘的首饰都是她帮忙收整的,这个金属腰牌她完全陌生,但偏偏那上面的黑金色符文,却叫她莫名觉得几分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半响想不明白,阿绛便把这事抛之脑后了。
可她们不知道的是,篆刻着‘霍’字的主帅令牌被锁进镜匣里,而此刻军帐外,带着同样字样的霍氏军旗,正迎风飘凛,好不威然。
作者有话说:
自我攻略·霍将军
第7章
主帅营帐内,霍厌听完手下几位副将报告完汇稽城内攻防布守事宜后,又询问城中百姓情况如何。
自他们占了汇稽,城中的西凉百姓自是心怀国恨家仇,对他们大梁兵将怨言深重。
而霍厌却不像寻常将领一般,杀鸡儆猴,靠杀戮得俯首,而是下达宽厚诏令,许他们去留自由。
一开始,西凉民众的确大批大批如逃难般向临近的西凉域城涌入,可西凉王却未能及时对难民采取相应的救济帮扶手段,从而导致从汇稽离开的难民不仅没有得到暂时的安稳住所,甚至反而受到同族强盗的掳劫,险至人财两空。
也因此,哪怕霍厌的诏令始终未改,汇稽的百姓们也无人再愿意冒险离城了,甚至还有不少人,开始自愿入大梁户籍,为大梁民。
而后以汇稽城为率彰,西凉其余降城内的民众也都慢慢臣服归降。
手下将官将情况汇报完毕,霍厌早已料到一般地点点头,而后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副官荆善候在一旁,等众人离帐后,上前又道:“将军,赤封那边的弟兄们从敌军将官手里夺得一把稀世宝剑,据说还是前朝已绝的铸造手艺,他们遣人送来汇稽,想特此献给将军。”
闻言,霍厌抬头看了荆善一眼,眼神有些意味,而后慷慨道:“与西凉的这几场硬战,你斩敌英勇,功劳不小,此剑你若喜欢,赏你也无妨。”
听了这话,荆善一瞬惊喜,但更多的却是觉得意外。
他自小就跟在霍厌身边,对他可谓了解,他虽赏罚分明,却还是威厉为主,平日里若非屡建奇功,很难得到他当面毫不吝啬的奖赏。
故而眼下,荆善着实有些受宠若惊之感。
细细想来,他所做之事皆在分内,实在不敢以此居功。
于是他上前一步,抱拳半跪回话:“将军,无功不受旅,此剑珍贵异常,荆善怕是受之有愧!”
见他犹犹豫豫,霍厌眉头微蹙,似有几分不耐,紧接语气也凛然了几分。
“既是赏了你,拿着便是,这般婆婆妈妈的做什么。”
说完,看荆善还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踌躇模样,仿佛眼下不把他的功劳讲清楚,他便不会轻易接赏。
于是,霍厌无奈错开眼,之后有些不自在地补了句:“今日之事,你做得不错。”
这话明面讲出来,对霍厌来说的确有些难以启齿,可荆善找来的那个女子,的确方方面面都合他的心意。
如果不是今日回营的阵仗太大,他甚至可能直接抱人上马,把人径自带进自己帐中。
而荆善闻言后却是更加云里雾里,起身后还在一直琢磨,自己今日到底做了什么能这样得将军满意,甚至稀世宝剑都能说赏就赏。
思来想去,他不过就是在将军去寒池解毒时,将附近水域的无关人员驱离,而后便独身回了军营,再无其他作为。
可这些稀松平常之事,何至于得赏?
思及此,荆善又担心起霍厌的毒症,于是便将心头困惑暂且抛之脑后,紧接询问起他的身体状况。
“将军,今日去寒池解毒可还顺利?这毒症发作时隙愈发变得不规律,毒效也越来越强,为求稳妥,我们还是尽早启程回京,找宫中御医根治为好。”
闻言,霍厌掩饰性地轻咳一声,紧接脸色也忽变了下。
荆善跟随霍厌多年,自是能将他的情绪变化觉察敏感,此刻他几乎可以确认,将军确有心事,而且当下不自觉流露出几分愠赧,更是尤为的罕见。
见霍厌久久不语,荆善又心忧地出声提醒:“将军?”
霍厌正色将思绪收敛,而后板起脸,故作冷沉地开口:“嗯,启程之事的确不宜再耽搁。你且交代下去,令全军将士收戟整装,三日后,队伍东进回京。”
“是!”
领命之后,荆善又未雨绸缪道:“回程路途艰远,为防阴毒再犯,末将明日便去城中医馆,叫大夫提前研配几副去心火的药来。”
“不必。”霍厌简言阻了他。
以后有她在身侧,若毒劲再发,他也不必靠着苦药,独自艰难消忍。
霍厌承认,将美人抱进怀里,享受过一次满怀的温香软玉后,他难控沉陷着迷,确实对其上瘾。
要说实话,这毒性虽烈,可前几次发作时他也能生挨下来,可就是见着她时,他偏偏就不想再忍了。
那双柔媚摄魂的美眸虚虚幻幻地勾着他,他当时想的哪里只是拥抱,分明是恨不得当即剥了她,把人要了。
只是当时,看她模样怯怯的,还带着些许惧意,的确叫他油然而生几分怜爱和不舍得。
于是他便想着,反正都是他的人了,也不必急于一时,等以后带人回了上京城,他想怎样金屋藏娇,谁也无权过问一二。
霍厌慢慢收心,将脑海里浮现出的那张娇美面庞驱散,而后出言对荆善吩咐说。
“明日午时过后,你去前营正门亲自替我把人接进来,记得到时避着些人,接到后直接将她送进我帐中。”
荆善不知何人这样重要,能被将军这样记挂在心上。
他正想细问,忽听外面有人出声请见:“将军可在?尚衣女官冯昭有事向将军禀明。”
霍厌颔首示意,荆善见状,扬声冲着帐外说了声:“进。”
冯昭带着三位同级女官一同走近,而后半曲着膝,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得恩起身后,冯昭平着视线开口道:“这么晚还来叨扰将军,实属我们过错,只是此事涉及西凉进献来的美姬,我们担待不起,又拿不定主意,所以特来请将军示意。”
闻言,霍厌略微蹙眉,对此言甚为不以为意。
他短促嗤笑一声,语气不屑:“担待不起?一西凉献降女,如今进了我们大梁军营,就该本本分分,知晓自己的身份,难不成在这她还要端什么架子,叫你们认她一声主子听吗?”
冯昭听了这话,得逞似的松了口气,紧接嘴角也轻轻勾起抹得意的弧度。
之前,她因嫉妒施霓得太子美赞,心头一直堵着口气,于是便忍不住地怀存私心,明里暗里对她及其婢女有所苛待。
原本,她不过就是想给对方一个教训,却不料霍将军回营这般迅速,还正好赶上施霓染上急症。
她还不至于那么愚蠢,真当不知轻重,若叫施霓主仆二人先行向霍将军言说委屈,恐怕她十有八九会被问责。
于是冯昭干脆先一步占下先机,把理都说到自己这边来,反正身为大梁武将,他们刀刃染血隔着芥蒂,霍将军就算再怎么样,也不会去向着一西凉女子。
冯昭揣度着霍厌的心思,趁机又说:“那西凉女许是之前被人伺候惯了,来到营中可谓挑三拣四,将士们辛辛苦苦挑来做饭的水,还需为她匀些出来专门用作沐浴,就算这样,她还百般不满意,娇贵的真如个公主一般。”
“这不就在刚才,又扬言说自个染了风寒,也不知她是真得了急症,还是知晓将军回了营,故意拖延着不想礼见将军。”
冯昭这话是打了很久的腹稿,她心知此言一出,霍厌自会对施霓心生不满和厌恶。
她们若遭了主帅的不待见,想来回京的这一路上,定会过得不大痛快,思及此,冯昭只觉十足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