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远在秦州的安亲王夫妇更是修书一封寄到京城,恳请太后借此机会好好教导萧珞央。
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至于萧承熠那里,据传距京城不远百里的罗州一代出现匪患,他亲自带兵剿匪去了。
剿匪一事不知真假,上辈子似乎未发生此事。
江晨曦不便与旁人议论此事,她也没闲心瞎想,眼下正在宝慈宫暖阁里喝汤,御膳房为她精心炖煮的药膳汤,一日三顿,顿顿不落。
她不想喝也不行,太后坐在旁边盯着她呢。
“你这傻孩子,若不是曾嬛那小丫头不辞辛苦特地跑到山庄来向我告状,哀家就被尔等蒙在鼓里!”
“你在球场上逞哪门子英雄?若是要你去拼命,还要平日里养着的侍卫仆从做什么?何不通通拉去斩了?!”
“太后您消消气——”江晨曦忙把温茶递过去,撒娇求饶,“太后,曦儿知错了,曦儿下次再也不敢了,您累了吧?曦儿帮你捶腿如何?”
“不用你伺候——”太后没好气地瞪了江晨曦一眼,原不打算搭理这丫头,冷一冷她,可见到她裹成猪蹄的脚,又不免心疼。
江晨曦生怕再次触怒老人家,低眉顺眼,傻傻地捧着茶杯。
太后见状,不由得叹气,她端起茶杯,抿了几口放到桌子上,“从今日起,你不准乱跑,老实待在暖阁里养伤,何时脚伤好了,何时再回府。”
“曦儿遵命。”
江晨曦眉梢上扬,她知晓太后真心实意为她好,省得她回府休息不好,见天地被旁人登门打扰。
太后也跟着笑了笑,“你呀你,太令人不省心了,还是嬛儿那小姑娘好,改明个把她接进宫里,也热闹一番。”
江晨曦求之不得,曾嬛在此,还能替她转移太后的炮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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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晨曦坠马,太后替她撑腰一事,自然传到萧询耳里。
萧询本人没去宝慈宫,不过却派姜德一送去许多名贵药材,外加珍奇古玩,同时也赏赐萧珞央和张元敏各一套文房四宝。
萧询的做法令众人摸不着头脑。
太子妃为救两位贵女受伤,圣上看在太后的面子上送药材,这且说得过去,可为什么又送两位贵女文房四宝?这到底是鼓励还是变相的讽刺?
有人私底下问姜德一,想探一探口风,姜德一三两拨千金打发回去,“老奴只听令行事而已。”
张贵妃被亲妹连累,一点儿都没生气,相反暗喜在心,此乃千载难逢送上门讨好太后的机会。
为此,张贵妃四更天起,早早垫付一口赶至宝慈宫请安,日日不落。
她不仅掏私房钱送江晨曦一堆补品,更亲自监督张元敏抄写佛经,但凡写错一个字,直接打手板,严厉程度堪比夫子。
后宫其余妃嫔嫉妒张贵妃大做文章,借故讨太后欢心,一个个有样学样,打着探望太子妃的名义,不约而同往宝慈宫跑,每日不到午膳时分赖着不走,盯着宝慈宫大门望眼欲穿,司马昭之心宫女皆知。
一时间,宝慈宫从未如此热闹,逢年过节都比不上。
绝的是,萧询竟一日未踏足过宝慈宫,直接忽略了晨昏定省,着实有违孝道。
直到十日后迎来大长公主生辰,众妃嫔奄奄一息的心思又重新活络起来。
江晨曦却慢慢琢磨出一丝不同寻常,后又觉得自己多虑,或许是这些时日吃饱了睡、睡饱了吃,胡思乱想而已。
作者有话说:
萧询:“呵。”
第15章 野鸳鸯
位于宝慈宫东南角的凌烟阁,乃是大长公主萧锦仪幼时闺阁居所,也是今晚生辰宴的举办之地。
之所以选择凌烟阁,一来凌烟阁靠近东华门,方便宴席结束后朝中命妇就近归家;二来也是圣上有意体恤大长公主。
大驸马薛绍因病过世,大长公主伤心欲绝,不愿留在伤心之地,仅带着几名护卫便离了京,近三年一直在大周境内游历。
凌烟阁内的一应物品皆在,或许能令大长公主开怀一些。
酉时一刻,凌烟阁内外华灯结彩,宫女太监捧着酒水佳肴鱼贯而入。阁内丝竹管弦绕梁,歌舞不休,命妇贵女之间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圣上还未到,临时被政事绊住,派人来传话令大家先行开席。
江晨曦端坐在萧承熠身侧,俩人位置仅次于太后,萧锦仪坐在他们对面,她后排则是四五位有品级的后宫妃嫔。
至于张贵妃,她暂代皇后一职,协助管理后宫大小事务,此次负责操办生辰宴的也是她。
贵妃席位紧挨着龙椅,旁人不敢置喙。
江晨曦上辈子甚少出席皇家宴席,记忆里,大长公生辰那日并未回京,究竟哪里出了差错,她无法知晓,眼下走一步看一步。
场上冒出许多生面孔,眼熟的有那么几个,萧珞央、张元敏等人,俩人今晚见到她,变规矩了许多。
抄写佛经还是管用的,起码暂时磨平了她们嚣张的气焰。
再观后宫妃嫔,无不盛装打扮,她们费劲巧思,既不会抢了贵妃与大长公主的风头,也不会令人生厌。
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江晨曦目视一圈,包括后宫妃嫔在内,年轻女郎们皆在翘首以盼,视线若有似无投向殿门口。
奇了怪了,明明现成的太子殿下摆在这里,为何她们偏偏视而不见?
啧啧,也是,萧询正值盛年,容貌非凡,又是一位明辨是非的明君,若是身体没有大毛病,萧承翊想要继位,或许还要再等上十几年。
“两年多未见,太子与太子妃看着都稳重了许多,来,姑母敬你二人一杯酒,盼你二人早生贵子。”
萧锦仪突如其来的关怀令江晨曦瞬间回神,她目光微动,早生贵子?
呵,大长公主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身侧这位午膳后才赶回京,一路风尘仆仆,得知她脚伤来龙去脉,一句多余的关心都无,哪怕此刻他陪坐身侧,却无任何多余交流。
在座之人只要无眼疾,皆能看出他们貌合神离。
萧锦仪开口,萧承熠自然应声,也不顾江晨曦,兀自端起酒杯起身,说了些场面话,而后一饮而尽。
太后眉头微蹙,心里不满太子对江晨曦的怠慢,碍着今晚是萧锦仪的生辰宴,她按捺不表。
江晨曦眼睫一颤,面上丝毫不乱,不疾不徐起身,“曦儿——”
“哎——”萧锦仪拍了拍脑门,“瞧姑母这记性,人老了忘性大,忘了太子妃腿脚还未痊愈,曦儿不用起身,赶紧坐下。”
映雪眼疾手快,扶着江晨曦慢慢坐下。
江晨曦改为抬手行礼致谢,“晨曦谢姑母体谅。”
萧锦仪笑容满面,“姑母会在平京逗留一段时间,曦儿脚伤痊愈后,若是有空不妨以后多来府上走动。”
萧锦仪提到的自是她与大驸马薛绍的府邸,毗邻太子府邸不远的公主府。
甭管是场面话还是真心话,江晨曦自然应下邀约。
一刻钟后,萧询领着姜德一现身凌烟阁。
萧询的到来令众人精神一振,江晨曦明显察觉到大厅内热度上升了些许。
萧询与太后、萧锦仪各自寒暄了几句,又简单问候了萧承翊,还不忘把视线投向江晨曦,问她脚伤恢复得如何。
江晨曦顶着众人复杂的目光,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禀,声称已无大碍,顺带拍了一下太后和他的马屁。
萧询‘嗯’了一声,收回视线扫向众人,示意宴席继续。
张贵妃等一众后宫妃嫔久未得见龙颜,一个个激动得不能自已,有人甚至还偷偷摸了摸眼泪。
“皇上政事繁忙,几日未见,瞧着都清减了几分,臣妾特地令御膳房熬了鸡汤,清汤滋补,还请皇上多用几碗。”
张贵妃嗓音娇柔,后宫妃嫔羡慕嫉妒恨,眼巴巴地瞅着萧询,苦于没有恰当的机会搭腔。
萧询轻轻颔首,眼神寡淡,只舀了一勺便浅尝辄止,“有劳贵妃替朕忙前忙后,当赏。”
张贵妃不敢再劝,生怕砸坏今晚这难得的面圣机会,仅笑着自谦了一句,“臣妾谢过皇上,不过此乃臣妾分内之事,不值得赏。”
说是这么说,当姜德一命人抱来赏赐时,张贵妃还是高兴地收下了。
江南三府进贡的粉色珍珠项链,羡煞其余妃嫔。
寿星萧锦仪也得了赏赐,除了金银珠宝,外加孤本字画古籍。
大驸马薛绍平生最爱钻研字画古籍,萧询投其所好,萧锦仪忍不住红了眼眶,叩谢圣恩。
一直保持同样的坐姿,江晨曦难免有些累,她悄悄动了动身子,忽觉芒刺在背,吓得一瞬间不敢乱动,待那道若有似无的视线消失,她才松了口气。
饭菜已凉,她没什么胃口,只一杯又一杯地品着茶水。
闲极无聊时会不动声色打量厅内众人,人人皆佩戴面具,笑得其乐融融,殊不知心里恨不得啖其血。
张元敏与萧珞央皆献上了才艺,萧珞央弹琴、张元敏贺舞,自是赢得满堂华彩,也不例外地得了萧询的赏赐。
萧询俨然对贵女们一视同仁,并未表现得多加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