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关山月脸色微变,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扭脸问宋玠,“长皇女到底做了什么,令陛下如此震怒?”她心中,徐慧茹是个颇为仁和明理的君主。自然不可能无缘无故动手,只能是徐皎然有错在先。
宋玠眉眼深沉,似乎在沉思,没有回答。
须臾,他抬头看了眼门外。
关府的人,已经渐渐全涌了过来。
乌泱泱一群人手持重兵,将黑衣人给包围其中。小苍小叶见黑衣人被制住,飞速赶来护主。宋玠拿回关山月手中的腰牌塞进袖子,丢下一句‘你在这里等’,转身往马厩跑去。
关山月一愣,没听他话反跟了上去。
人到了后院,宋玠已经翻身上马。马儿仰头嘶鸣,两蹄踏天,原地转了几圈后,冲破栅栏便往后门冲去。
“你去哪儿!”她惊呼。
宋玠如今已不是吴下阿蒙,马术不说炉火纯青,却也很是熟练。骑上马他一手扬鞭,越过高高的灌木,回头看了眼关山月。见她还要追来,沉静的声音在这胡乱的雪夜模糊不清,刚吐出口便随风飘散。
他说:“别跟来!这件事儿与你无关。”
关山月一愣,再回神,宋玠一人一马已消失在风雪之中。
徐皎然缩在长雷怀中,听着车外的动静,分不清是追兵还是风声。
今夜的刺杀,着实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此行所带不过十人,元玉等伺候的都手无缚鸡之力,正是她最弱的时候。徐皎然很久没有这么狼狈了,只能说这时候要她命,当真好运气。
马车一阵狂奔,雪地道路打滑。若非长雷护得紧,她便是没被摔下马车,也内伤不轻。胸口的心飞快地跳动,犹如岩浆在沸腾,徐皎然的眼神却越来越冷。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马儿一声尖利的嘶鸣之后,车停了。
长雷突然坐直了身子,将徐皎然藏到了身后。
而后就听车外咻地一声箭矢扎入血肉,车夫连声音都没发便倒了下去。紧接着,就听凌乱的脚步声响起,马车被包围了。
“下来吧,还躲什么?”
一个傲慢的少年声破空响起,阴阳怪气的语调,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恶意,“孤的皇姐,好久不见。”
徐皎然心中一凉,即使八年不见却立即认出是谁,她的心骤然绷了起来。
没想到是徐浩然亲自来!
看来不仅蔡何轩知道她活着的消息,蔡家一脉全都知道了。看来以后,绝不可能平静。
只有一辆马车,车厢很小,里面藏绝对不会超过三个人。
徐浩然不禁感慨上天果然待他不薄,讨厌鬼小妹,出趟京城就送了命。一直逃逸在外的大皇姐,轻易就送上门。
看来这大周的皇位之于他,是天命所归啊。
“怎么?皇姐不愿出来想见吗?”
徐皎然思来想去,忍不住得意溢于言表,“是觉得如今的自己,蓬头垢面,抱头鼠窜的姿态太难看,太有损你皇长女的尊严,不敢见孤吗?”
“放心,孤不会笑话你。”
空旷的野外,除了风声,就他一人叫得欢快。
“主子?”长雷轻声问道。
徐皎然摇了摇头,“不必理他。”
徐浩然这人虽手段蠢钝,却是个素来不会以身犯险的人。他天生贪生怕死的习性让他养成了非绝对把握绝不轻易露脸的习惯。如今敢大半夜的亲自堵她,车外定然有足够杀死她的人手。
徐皎然透过缝隙看了眼车外,白皑皑的一片雪地,立着黑压压一群人。看来今夜悬了。能不能活下来,她心里没底。
慢慢拔出袖中短刀,徐皎然蹲在长雷身后,心弦绷到了极限。
“不下来?”
等了一会儿,风吹散了他的笑,无一人应声。徐浩然有些不悦,抚了抚下唇,一声哼道,“多年不见,皇弟也不想与你兵戎相见。只是皇姐如此不通情理,那就不能怪做弟弟的不懂礼数了……”
还是无人应声,尴尬的死寂。
徐浩然眉头拧了起来,顿时想起了幼时有种被徐皎然轻视的愤怒。他手一挥,顿时一堆弓箭手冒出来。
人动作很快,迅速围住了马车,而后瞬间拉满弓。
“想必皇姐也知道,孤这人自小就没什么耐心……”
徐浩然声音格外清晰,语调欢喜,“不论是学识还是武艺,学什么都不如皇姐你专注,很是不好。弟弟不才,这毛病这么多年没改掉。不仅没呢能改掉,如今还似乎有些变本加厉。所以,孤数到三,若是皇姐你没开门,弟弟只好用自己的方式开。”
长雷蹲在门缝边,面部的肌肉都绷了起来。他回头看了眼徐皎然,眼神问她要不要开门。
徐皎然摇了摇头。
徐浩然又静静等了一会儿,马车里依旧毫无反应。
不出来?不理会他?
他嘴角笑意收敛了起来,很不高兴。因为这样的反应,让徐浩然不自觉地联想起年幼的场景。自幼被誉天资聪颖的皇长女,与被叱骂庸才的皇次子,总是活在他人阴影下的日子真让人心烦。他眼底渐渐浮现狠厉之色。死到临头了还装得一副从容不迫,真是碍眼!
不可否认,幼时徐皎然给他的恶感太重。
原以为此时他的奚落,徐皎然定也能尝一尝他曾经的怨愤,结果徐皎然不理他。只有他一个人在叫唤,格外显得行径跳梁小丑,于是他恼羞成怒了。
“徐皎然,你莫不是以为孤不会杀你!”
她凭什么这么自视甚高?凭什么不搭理他!难不成全天下就她一个与众不同?笑死人了!他今儿就让她带着这份彰显出众的冷静自持见鬼去!
“来人,射箭!”
一声令下,数十支箭矢齐发。只听刷刷的箭矢破空声,仿佛带着徐浩然自幼对这位同母异父长姐的嫉恨,毫不留情地直奔马车射去。
车厢叮叮作响,飞速射来的箭尖蹭过车厢壁,又啪啪地落下去。
徐浩然眉头一拧,手一挥,命人再射。
关山月的马车内部镶了铁,箭矢或者利刃刺不透内壁,马车安然无恙。她慢慢移到门边,短刀握在手中,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注定一场苦战,躲也没用。
果不其然,见马车被射成筛子也没伤到里面的人。徐浩然的人瞬间一拥而上,一人飞身射马,跳上车椽踹向车门。
踹门的人脚力奇大,若非马车内有长雷,飞起的车门铁皮已刺入徐皎然眼中。
车门已碎,徐皎然暴露在众人眼中。
车厢里十分逼仄,最多容纳三到四个成年男子。这般狭窄的入口,外人无法一拥而入,只能一个一个进。这便大大方便了长雷出手。占据位置优势,如一只食人的野兽,瞬间就拧断了一人的脖子。
一时间,光他一人竟逼得人无法靠近,牢牢将徐皎然挡在身后。
“废物!”
徐浩然气得要死,反手对着身边人就是一个巴掌,“都是死人吗!她身边就一个人,你们一群人还打不过一个?青一,你亲自去!”
被扇的人抬起头,面无表情,“是。”
此行徐浩然亲自出手截杀徐皎然,为保自身安全,青蝠最强的十个暗卫全部召集过来贴身保护。青一脚尖一点,身影快到无影,眨眼间闪到马车门边。蹲在车椽之上,犹如一只狩猎的鬼魅,冷冰冰地锁定了车内的徐皎然。
长雷瞳孔一缩,反身飞起一脚踢向他。
就见这人不慌不忙,恍若一根轻飘的羽毛,脚下没动,人已经躲闪过去。再眨眼,他左手抬起,指缝中俨然是三根长针。
徐皎然心瞬间跳到嗓子眼,死定了!
长雷顾不上其他,当机立断地抱起徐皎然冲青一直直地撞了过去。
青一眉眼没动,轻飘飘地闪身躲开。
说时迟那时快,长雷一手抓住兜衣盖住徐皎然,只身冲出了马车。他脚下不停,一脚踹在马车旁边人的肩上,借力踏着人头,轻功逃脱。
青一回头手中又是一把长针,刚要射向长雷,就听徐浩然叫停。
“青一,回来。”
青一眼眸一动,看了眼徐皎然,无声无息地飞回徐浩然身边。
而后,一排弓箭对准半空中的徐皎然主仆。
长雷将徐皎然藏在怀中,闪身躲避箭矢。然而不论他跳到哪个方位,箭便对准哪个方位,耍猴似得好不狼狈。
估计是觉得难得高高在上的徐皎然竟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太大快人心。想多欣赏一会儿,徐浩然手一摆,命人后退。放任长雷护着他的主子在人群中挣扎,他双手抱胸,一边笑着,一边仔仔细细地欣赏这份欢快的场景。
“皇姐,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倒是变了不少。至少这皇长女的傲气,被磨的不剩什么了,”徐浩然哈哈大笑,前俯后仰,“若是以前的你,怕是宁愿被杀,也不愿被孤当猴子耍吧?”
耳边充斥着嘲笑声,徐皎然突然觉得可悲。
这样一个蠢材,若真死在他手上,当真是她下地狱也抹不去的耻辱。
“长雷,北边。”
一阵寒风夹杂着迷人眼的风雪,扑面而来。
长雷会意,跳去北边。北边狂风适时扑过来,瞬间眯了底下人的眼,倒是叫他找到了一个出口。长雷脚尖一点,踏上路边的树枝,就想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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