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关府中,有客上门。
那文人之前没跟关山月打过交道,此行抱着侥幸的心思来,并未跟格尔托亚交过底儿。唐突地上门,便被人引到花厅等候。关山月今日上职不在府上,下人匆匆去请了在前院看卷宗的宋玠。
这人心中松了口气。
比起武官,与文官打交道更便宜些。
所说要求见关家客人的下人很奇怪,但若当真找到了这个人,那将是大功一件。文官喝了三盏茶下去,才将那点心浮气躁压下去。还不确定能否格尔托亚口中的少年就是他所想的,不要高兴太早。
宋玠过来,看到一个细长脸的异族文官。上前两步,客气地与他见了礼。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小弟二号上线!!!
第50章
不着调
宋玠听完了萧国官员的来意, 沉默了。
“萨博大人,”宋玠弯腰拱手一礼, 十分为难, “并非本官不愿让那少年见您,只是这少年毕竟是来客的房里人。若非征得主人同意,便是本官也不能擅自决定。”
萧国文官有些不甘心, 这种机会实在太难得。
七皇子丢了十二年,萧国皇帝遍寻无果也并未放弃过。若真被他碰巧给遇上, 当真是天降的大馅饼。届时回了萧国, 官位连进三等不是问题。他放下杯盏又言辞恳切地表示了萧国寻人的艰辛, 请宋玠务必行个方便。
宋玠眼一闪,无奈地给个折中回答:“这样吧萨博大人,不如你再等两日沐休。届时宋某与挚友提过之后, 也好方便你见一见。”
“请宋大人务必转达。”
他不通融, 萨博也不能勉强, 只能暂时应了。
宋玠点了点头,命人送客。
萨博人一走,宋玠便去了西园。
徐皎然今日有事外出,人并不在院子里。他想了想, 转身去凉亭里坐下, 命下人去将阿尔列请过来。
阿尔列此时正在跟小黑犬较劲。
一蓝一黑的两双眼睛死死对峙着, 小黑犬小犬牙龇开, 凶相毕露。这狗不知为何,阿尔列就是拿肉哄它,小东西都不乐意让他碰一下。好像西园里除了阿尔列, 其他人想摸就都可以。
听下人说宋玠要见他, 阿尔列把小东西还给了宋小妹便起身。
人走过来, 宋玠顿时眼前一亮。
这个据说是徐皎然房中伺候的少年,毫无疑问,外貌十分俊逸。身材高大且体格优美,一身碧青色长袍,若有似无地透着一股大周男子所不具备的野性。
长身玉立地立于廊下,便是一道异域的风景。
说来,他也是最近才总一身碧青色。自从察觉到徐皎然喜爱碧青色,阿尔列突然觉得这种不艳不亮的色泽很喜人。特意请绣娘为他绣上徐皎然常用的刺绣,有时候两人穿了同色的衣裳,总有人夸赞好似一对璧人。阿尔列心下欢喜的同时,深以为然。
他跟徐姐姐,就是一对璧人。
宋玠眨了眨眼,上下打量阿尔列。只觉得这少年从骨子里透出一股清爽,于是心生感慨。主子身侧,当真聚集了不少钟灵毓秀之人啊……
“宋大人?”
阿尔列见他呆愣,歪了歪脑袋,“宋大人叫我过来,所为何事?”
宋玠回神,笑着请他坐下。
阿尔列挑了挑眉,半点没推拒。碧青色长袍下摆一甩,潇洒坐下。他的礼仪素来马虎,这般看来更显得恣意。宋玠虽觉得诧异,却也没意外,只手朝后摆了摆,下人立即奉茶。
阿尔列半点不拘谨,道了声谢,而后手撑着下巴就等着宋玠,请他有话便说。
宋玠沉吟片刻,将大致的情况与他说了。说完之后,出于这少年目前是徐皎然身边人的考虑,同时也将自己的顾虑和猜测坦言。阿尔列听罢便沉默了。
“宋大人以为如何?”
阿尔列皱着眉,“会不会是骗子?”
“骗子到不会,”宋玠好笑,“萨博大人是此行萧国的来使,来大周,主要是为陛下贺寿。此次能寻到关府,纯粹是偶然。”
“……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阿尔列还是觉得不靠谱,“那个萨博以前并没有见过我,又如何能偶然寻我?说话未免莫名其妙!”
宋玠:“只是询问一下,若是你并无印象,那便等主子回了再说。”
阿尔列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
天色将晚,秋水凉透。冷风从湖水荡过,袭到人脸上,冻得人瑟瑟。
徐皎然的披风给了落水的姑娘,身上只穿了单薄的秋衣,这时候也感受到凉意。抬头看了眼天色,她皱起了眉。此次出行本是为了寻那个书生,救了一投河自尽之人是意外。如今耽搁了许久,她有心回去了。
“这位姑娘,你家住何处?”
叶珊微阖的眼睫动了动,发愣之中,抬眼看她。
须臾,突然道了句谢,声音低到听不见。
徐皎然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而后就见这女子突然站起身,朝她鞠了一躬,道:“今儿是我一时想左了,差点做了混账事。如今冷水里滚一圈,清醒多了。多谢姑娘救了我一命。”
出口的嗓音比寻常女子哑,却有种别样韵味。
徐皎然惊艳于她的嗓音,很少有女子声音如此哑的。不过如果是这女子,又觉得嗓音与人十分相符:“哪里哪里,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
这女子低低笑,脸色柔和了许多。
“与你来说举手之劳,与我来说,确实救命恩人。”她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再行了一礼,“救命之恩不言谢,叶珊心里记下了。”
“叶珊?”徐皎然眼一闪,问道。
“我姓叶,是城南叶家长女,”叶珊点了点头,并不觉得有何好大惊小怪的。此时浑身湿透,风一吹,脸色已经冻得铁青。她没漏掉徐皎然的脸色,承认,“就是你想的那样,叶家本家姑娘。”
元玉远兰惊讶不已,徐皎然也有些讶异。
“叶家姑娘怎么投湖自尽?”
元玉与远兰对视一眼,心下奇怪。
女皇执政之后,女子的教条虽宽容了许多,但却与世家贵族无关。对于大家族来说,伦理道德,男尊女卑,根深蒂固,谁都不能撼动。元玉见她冻得发抖,绕过去给她添热茶,“叶姑娘为甚一个人来到此处投河?”
不过这话一出,她立即意识到冒犯。
正想着转移话题,那边叶珊摇了摇头。又是一番沉寂。
须臾,她一脸讽刺地说了个隐射的故事。
没指名道姓,在场的人听的云里雾里,但徐皎然稍加思索便大致明白了。叶家作为一个昌盛的家族,数百年来,坚守以嫡长为尊的家规。近几十年里,嫡长一支死的死伤的伤,开始势弱,到渐渐凋零。
“既然弟弟立不起来,那这个能干的姐姐为何不自己顶?”
元玉没听懂她什么意思,为徐皎然斟茶。觉得她说得不对就没规矩地插了句话,“姐弟两个都是出自嫡长一支的子嗣,且又是同父同母,分不出尊卑啊。既然如此,谁去立门户不是该都可么?”
“我们府上,不是就是主子您掌事?”
随口一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劈在了心如死灰的叶珊头顶。
长达十年沉浸在唯一胞弟烂泥一团,拼死拼活扶不上墙的悲愤之中的叶家大姑娘,转过头,骤然看向元玉。那神情,仿佛听了什么脏污了毕生信仰的歪理邪说般,脸色煞白一片。
元玉有点被吓到,回头向徐皎然求证:“主子,奴婢说错话了?”
徐皎然浅浅呷了一口热茶,滚烫的茶水顺着喉咙滚下去,手脚渐渐热了起来。她缓缓摇头,看了眼叶珊的眼睛,又回头看了元玉,笑:“没,你说得很对。确实没甚太大差别。”
元玉得了夸奖,说得更起劲了。
叶珊就在徐皎然对面,搭在石几上的手指捏得发白,嘴角也抿得发白。许是哪句话戳到了她痛楚,突然变得十分尖锐,道:“自古男尊女卑,此乃天纲伦常,哪有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行那么轻巧?”
“天纲伦常?”
徐皎然饮茶的手一顿,本没想着与人争辩。只是这句话将将好让人听了不顺耳。袅袅水汽后面,露出一张挂满讽刺神情的脸。
“男尊女卑乃天纲伦常,是哪位圣人得出了此结论?”
徐皎然弯了眼角,“是天自己得了,还是地自己说的。这种说辞不过是男子为了独霸权柄,鼓吹出的让一切独享变成顺理成章而已。若当真天纲伦常,那大周女子掌皇权又该当如何?”
叶珊迷惘的脸色顿时大变,她猛地抬头盯紧了徐皎然,十分固执。
“徐姓皇室的出现只是意外,不过是千年历史洪流之中,难得一见的特例罢了。”
“特例?”
“难道不是?”
徐皎然看着她,叶珊哼了一声,头扭了过去。
一口将手里凉茶饮尽,徐皎然低声嗤之以鼻,“权柄这种东西,没有天生属于男子。不过有能者得之,不论男或者女,都能把握得稳当。把握不稳,只是这个人无能罢了。权势也是如此,无能者旁人便费尽心力也扶不起来,你不是有切身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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