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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爱长公主 (长乐思央)


  燕瑰绝对隐瞒了些什么,可她不说,他没有立场问。
  他会去查一查,是不是有人想对她动手。
  若是真有隐患,无需她多言,他会暗地下手。
  可单纯为噩梦困扰,那岑戈的确是帮不上什么忙。
  岑戈对国师并不推崇,可他想帮帮她。
  “哎……”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之后,燕瑰伸手掐了花瓶里的一朵春菊,细长的嫩黄花瓣一片片飘落在她的裙摆上
  那日岑戈的提议,的确是提醒了燕瑰。
  京城中有很多的僧人道士,可不少都是骗子。
  和尚们说话总是神叨叨的,过于隐晦。
  国师应该是道教的,而且比较肆意妄为,可能会好一点。
  可大师们的脾气都古怪,国师就更加,燕瑰再度陷入纠结之中。
  去国师府,不去国师府……
  繁复的花瓣落了一地,细细的嫩绿色花茎只余下最后一片花瓣——去国师府!
  连老天爷都劝她去见国师,她这辈子的命是老天给的,自然要听它的。
  两手空空登门造访,实在有失体统,显得很没有诚意。
  想要打动人心,求别人办事,自然要投其所好,送礼送到心坎上。
  可就是送礼这一项,却让燕瑰犯了难。
  燕瑰对国师不了解,但她清楚,国师定是清贵出尘之人,不爱权不爱钱。
  既不需要功名利禄,也不沾财色酒气。
  事实上,依着对方的身份抵位,只要对方想,后四样应有尽有。
  国师能缺什么,国师府上的用度堪比皇帝,什么都不缺。
  不过送礼的事情先不急,她得先写拜帖。
  国师脾气不好,当今天子都不一定乐意见,更何况她这个天子之女。
  拜帖她定要亲笔书写,以示诚心。
  燕瑰咬着笔头,望着宣纸上的墨点发愣。
  她堂堂长公主,在国师面前,应该还是有点面子的吧。


第6章 (修)
  燕瑰回顾上一世,她同国师甚少有过交集,在她短短二十余载的生命之中,很可能见都未曾见过对方一面。
  贸然拜访,不仅显得突兀,被拒绝的可能性还非常大。
  长乐宫的纸篓内堆满了废纸团,翡翠磨好的墨汁都干了,燕瑰忽而起身:“给本宫备车。”
  国师乃真正国之重器,非国运相关之事绝不出手。
  燕瑰若为解梦叨扰国师,八成会被亲爹呵斥。
  “备车,去未央宫。”
  燕瑰生而尊贵,想要什么,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若是岑戈未提国师还好,她尚且能将就。
  可堂堂长公主,为何不能要天下最好的,非要屈尊。
  一旦动了这个念头,前路再坎坷,她亦会硬着头皮走下去。
  前头若是没有路,燕瑰强行造也要造一条路来。
  “是。”
  宫人刚听命退下,又被燕瑰出言制止。
  “备好车马,明日清晨再去见母后。”
  她迈步走到量身打造的落地镜前,镜子里的女子面若桃花,一看便知气色红润,身体康健。
  这样的姿态去见母后,实在不够说服力。
  次日天不亮,长乐宫的宫人们像流水一般动了起来。
  黑貂皮换成了白狐裘,象征长公主身份的华丽朱钗摘得干干净净。
  燕瑰不容抗拒的压下为她上妆的手:“今日不上脂粉。”
  翡翠为主子捧来她平日里用的首饰盒。
  在琳琅满目的珠宝中,燕瑰只挑了一件东西,一只沉甸甸的金镯子。
  少女羊脂玉一般细腻的手指摩挲着镯子上的花纹:“今日戴这个就够了。”
  长公主是皇后最为疼爱的长女,纵使来的时辰太早了些,未央宫的宫人也没有一个敢拦,反而早早奔去殿内禀告,免得天寒地冻,让长公主在外久等。
  从入未央宫到内殿,燕瑰全程目不斜视,大踏步直奔目的地,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中途向她请安的宫人,同往日一般目中无尘。
  一直到看到正在上妆的皇后,燕瑰的腰肢软了。
  她似乎瞬间从宁折不屈的青竹软成了河边拂柳,极其轻盈的扑了过去,直接伏在皇后膝上。
  燕瑰仰着脸,双眸雾气弥漫,似乎有千言万语想倾诉,可张了张嘴,只吐出两个字:“阿娘。”
  是阿娘,而并非母后。
  燕瑰是一年前搬离皇后宫中的,长乐未央两宫之间隔着一条长长的青石大道,虽不算远,到底比不了在同一宫中。
  加上燕瑰功课繁重,同母亲相处的时光直接砍了大半。
  她今日来的这么早,皇后本就奇怪,听着千回百转的一声阿娘,心里马上舍不得了。
  “谁欺负你了,阿娘替你做主。”
  燕瑰摇摇头。
  皇后作为中宫之主,平日里表现得十分和气,对待其他宫的嫔妃也极其雍容大度。
  可这种大度,是基于她的利益不曾受到损害的前提下。
  那些得了一时荣宠就昏了头的新人,一旦招惹了皇后,能得个体面的死法都是大幸。
  皇后的软肋不多,几个子女正戳在她心尖上。
  甚至可以说,比起有些愚钝的小儿子,聪慧非常,将来荣登大宝的次子,她更看重花了最多心血的长女。
  皇后的指尖在燕瑰的下眼睑轻轻刮了一圈,瞧着这一片青黛之色,心疼得不得了:“看你憔悴成这样,和阿娘有什么不能说的。”
  “阿娘帮不了我什么的。”
  燕瑰摆手,不小心有什么东西磕到了皇后的膝盖。
  皇后看到了长女手腕上厚厚的金镯子。
  这镯子是燕瑰出生的时候打的,本是箍在她胳膊上的臂环,上头还刻着她的属相。
  记忆里那个粉粉嫩嫩,连话都不会说的小姑娘,好像转瞬就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皇后一时间有些恍惚,心肠都变得更软,等一下……
  眼神十分清明的皇后一把握住了长女躲闪的胳膊,声音带了些许怒气:“这谁干的!”
  只见那细腻白皙的手腕上,多了一圈青紫,硬生生的破坏了白壁无瑕。
  谁干的,当然是岑夫子干的,昨日他给她的药,她半点没涂,到了今日便成了这幅模样。
  看着是吓人,实际上没什么疼痛感。
  “不小心磕磕碰碰撞到了。”燕瑰轻描淡写的说,“阿娘又不是不知道,我皮肤薄,身上老是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青一块紫一块了。”
  皇后眉头一拧,这么大一圈,糊弄谁呢。
  燕瑰摇了摇她的手:“好吧好吧,先说好了,我说实话,阿娘不能不信我。”
  皇后在脑海里冒出了很多个名字,闻言掷地有声:“说!”
  燕瑰压低声音:“是恶鬼干的。”
  她在心中对岑戈道了声歉,接着说:“女儿这几日做了一模一样的噩梦。”
  皇后打量她脸上的青黛之色,这么早赶到她宫中来,若是做了噩梦的确说的通。
  小的时候燕瑰惊梦,第一时间也是往她这个当母亲的人床上爬的。
  “你都梦见什么了?”
  梦只做了一次,都算不得什么,可若是接二连三的梦到,由不得皇后不重视。
  燕瑰抿了抿唇,手指抠紧皇后的裙摆,指尖的力度隔着厚重的裙衫都压到了后者的大腿上。
  她看了一眼侍候的宫人,并不言语。
  皇后摒退左右,等到四下无人,燕瑰才压低声音,用一种畏惧紧张的音调说:“有人要杀我。”
  皇后大怒,声音一下飙高八度:“你说什么?!”
  “阿娘别气。”燕瑰拍着她的后背,“只是一场梦而已,梦都是反的。”
  皇后缓了缓,语气平静下来,只是这平静之下隐藏着一丝森冷:“那个人是谁?!”
  燕瑰摇摇头,并没有说出王至臻的名字:“看不太清了,只记得应当是个男人,还是个年轻男人。”
  王至臻比她小一岁,如今不过十四岁,还是个毛头小子。
  无缘无故,她不可能因为一个梦杀了对方。
  更何况她的母亲,也是正儿八经王家人,两家属于不同分支,可祖上源自同一血脉。
  燕瑰真的很想知道,梦里两个人先前相处的也算是好好的,到底是因为什么,她得罪了王至臻,以至于他要对她痛下杀手。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她想抓出来隐藏在暗地中的其他人。
  要知道,她身边一直有父皇留下的暗卫。,若是去白马寺上香,身边的人决计不会少于十个。
  便是混乱之中,不至于和王至臻一起落下山崖。
  纵使对方有心算计,仅凭一己之力绝对无法做到。
  她身边定然有内鬼,没了王至臻,她就真的安全了吗?
  不见得如此。
  燕瑰有些恹恹道:“我睡不好,吃不太下东西。”
  为了今日见皇后,她昨日未曾吃自己最爱的玫瑰酥。
  饿着肚子熬了一夜,燕瑰清晨只喝了杯蜂蜜水,吃了两瓣橘子,真的一点东西都不碰,燕瑰怕自己撑不到皇后这就昏了头。
  皇后听了,更是心疼。
  几番言语过后,燕瑰说:“女儿想寻人解梦驱邪,兴许能找出梦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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