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醉恨不得衣服全湿透呢,她本来是想拉陆小渔胳膊的,如今手里被塞了条干毛巾,胳膊只能僵硬的悬在半空中,刚才所有恰到好处的温情气氛全都烟消云散。
陆小渔把另只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满脸欢喜的扬头朝她笑,声音轻快,“大伯给了半块瓜,你快来尝尝,听说特别甜。”
说着他慌忙背对着沈沉醉提着瓜去桌子旁,如果沈沉醉没看到他耳廓红了,手脚动作不自然,还真以为他对自己没有丝毫感觉呢。
沈沉醉手指握住毛巾,看着陆小渔背着她低头动作僵硬的切西瓜,不由垂眸笑了,笑的无声,眸色温柔。
她不急,可以慢慢等。
陆小渔觉得自己脸蛋有些热,尤其是觉到沈沉醉还在看他,一时间更有些不自在了,差点连该怎么拿刀都忘了。
等沈沉醉披上外衫出去晾毛巾的时候,陆小渔才敢偷偷用微凉的手贴在两瓣滚烫的脸蛋上,心虚的直眨巴眼睛,长睫忽闪的飞快。
沈沉醉刚才衣服被头发濡湿,透明衣襟下的半截锁骨若隐若现,他眼睛发直的盯着那半截锁骨看的鼻子发热,慌忙拿出毛巾转移视线。
刚才的一幕,陆小渔跟沈沉醉虽然都默契的没有再提,可晚上睡觉的时候,陆小渔还是梦到了晚上的事情。
梦里他手臂紧紧的背在身后,没有把毛巾拿出来,而沈沉醉伸出的手掌上移,搭在他的肩膀上,微微用力把他拉到怀里,她骨节分明的手指上移,顺着肩膀移到他脖子处。
纤细脆弱的脖子被她温热的手掌贴着,有点危险紧张,脖颈处的脉搏突突的跳动着,陆小渔连呼吸都屏住了。
沈沉醉带着湿润水汽的脸慢慢凑近,陆小渔的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边觉得两人是继兄妹不能这样,一边又隐隐有所期待。
陆小渔伸手搭在沈沉醉的腰上,肌肤上的热度透过一层薄薄的中衣穿过来,烫的他手指蜷缩,顺势攥住她的衣服。
沈沉醉嘴角带笑,眉眼温柔的看着他,陆小渔被她看的不好意思,微微轻阖眼皮,攥着她的衣服,轻踮脚尖,竟然想要主动去迎合索要她的吻!
沈沉醉轻笑出声,头微微一偏,错过陆小渔的唇,鬓角碎发从他唇瓣上蹭了一下,痒痒的,陆小渔红着脸低下头,就见沈沉醉凑头在他耳边,声音带笑,嗓音低哑的问,“哥哥,我的毛巾呢?”
“……”
陆小渔一下子惊醒了,热的出了一脑门的汗,抬手摸了摸脖子,才发现上面缠着自己盖的薄毯子……
刚才觉得沈沉醉手掌贴着他的脖子,完全是因为毯子缠在了脖颈上。
陆小渔气恼的一把扯开脖子上的毯子,用脚蹬到一旁,重重的翻了个身,心里又气又恼。
陆小渔气自己竟然对沈沉醉低头的动作有所期待,恼她在梦里还问他要毛巾。
第二天早上起来,沈沉醉就觉得陆小渔情绪莫名有些不对劲,说话语气听着比平时的冲一些。
尤其是早上起床洗漱的时候,沈沉醉伸手扯毛巾,见陆小渔鼓了下脸颊瞧着不太高兴,疑惑的把毛巾先递给他,试探性的问道:“你先洗?”
陆小渔重重的哼了声鼻音,没理她,屁股一扭转脸走了,留下沉沉醉一脸茫然不解的愣在原地。
沈沉醉拿着湿漉漉的毛巾一时间也不敢擦脸了,就站在原地从昨天开始反思,想了半天愣是没想出来陆小渔怎么突然就又不高兴了。
一早上陆小渔心里的那股子气都没消,气沈沉醉,更气自己。
出门的时候,沈沉醉主动的把竹篓背起来,转身将门关上。
从大伯家里到集市上,有段路不好走,平时陆小渔跟沈沉醉走在一起时,总是叽叽喳喳的昂脸跟她说事情,很少低头看路。
所以每次走到这条路,沈沉醉总会下意识的伸手拉住陆小渔的手腕,牵着他走完这段路再松开。陆小渔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后来慢慢就习惯了,碰到阴雨天或者下雪路滑,还会主动把手腕朝她递过去。
今天沈沉醉还是想拉陆小渔的手腕,可念着他早上火气未消,见他此时也在低头看路,就没有伸手牵他。
陆小渔看着沈沉醉垂在身侧的手,顿时心底的火气更大,脸颊鼓鼓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着沈沉醉的后背,站在原地不肯往前再走了。
沈沉醉怔怔的停下来,转身神色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返回来主动伸手拉起他的手腕,低声问,“怎么不高兴了?”
陆小渔故意挣扎了两下,沈沉醉拉着没松开,手指微微收紧攥着他的手腕,轻声道:“我哪里错了,你说我改,别气了。”
听她放软了声音说话,陆小渔心底所有的火气“哧”的一下全被浇灭了,只剩下几缕幽幽青烟跟星点燃不着的火星了。
陆小渔别别扭扭的被她牵着手腕,面对温柔有耐心的沈沉醉,他又生出些许愧疚,低头看路,呐呐说:“我做了个不开心的梦,你在梦里戏弄了我。”
听他这么说,沈沉醉才算明白陆小渔今天这股子无名业火来自于哪儿了,一时间心里既觉得委屈又有些无奈。
陆小渔只肯说沈沉醉梦里戏弄了他,别的什么都咬紧牙关不肯再说。
沈沉醉无奈轻笑,顺着陆小渔的手腕拉住他的手指,低头建议道:“那你再戏弄回来?”
陆小渔抬眸看着沈沉醉近在咫尺的脸,蹭的一下耳根红了,心虚的低头别开眼睛,这要他怎么戏弄回去?
陆小渔鼓了鼓脸颊,眼睛四处乱看,装作不经意的把手指塞进沈沉醉的掌心里。
陆小渔回握住沈沉醉的手,见她好像没有察觉,这才又恢复平时那副跟她说说笑笑的模样,走路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第46章 一起睡过
秋闱又称为乡试,一共三场,每场考三天,初九日为第一场正场,十二日为第二场正场,十五日为第三场正场。
先一日点名发卷入场,后一日交卷出场。每一场结束后可以回住处休息一晚,养足精神再回来继续考。
陆小渔从沈沉醉嘴里打听清楚这些事后,都挨个记在心里。
八月考试,陆小渔从七月份就在收拾东西,沈沉醉这乡试一进去就得两三天,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很多东西都要提前准备。
为了方便带东西入京,陆小渔还亲手编制了一个竹篓,大小适中,能放不少必需品。
沈沉醉瞧见陆小渔忙里忙外,所有东西都收拾了两人份,这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疑惑的出声问他,“还有谁同我一起去吗?”
“没有别人,是我跟你一起去。”陆小渔说道:“你自己路上也没个人照顾,我陪你一起去,还能有个照应。”
他们的省城就在京城旁边,以前这里穷,莫说县城,就是省城府衙都是破破烂烂的,更别提四处漏水无法落脚的贡院了。
那时朝廷为了考生着想,便规定,以后这附近几个省的乡试会试统统都在京城贡院里考。
考生一连考九天本就辛苦,若是再被环境影响,那可就真是雪上加霜了。
如今他们这里日子过的好了,贡院也重新翻新,可朝廷的规定没改,秀才们只能去京城考乡试,好不容易花银子翻修完的贡院也不能总空着啊,所以,原本在县衙里考的院试,挪到了省城的贡院里。
朝廷多年来不懂根据实际情况有所变通,这可就苦了一大批来京城考试的考生了。
尤其是沈沉醉这个县的,离京城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距离的。
不过去京城考乡试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考中举人会能比在省城里结识到更多的人脉。
毕竟那里是繁华的京城,而且考生中举后可以顺势留在那里筹备来年的会试,也不用再在寒冬腊月里从自己家乡长途跋涉来京城了。
总的来说,有利有弊吧。
陆小渔想的就是,万一沈沉醉考中举人了,在京城一待就是小半年,这期间根本没人照顾她。
“我到时候在京城可以找个活做,咱们银子花的省一点,两个人总能在那里活下去的。”
沈沉醉本来不太想陆小渔跟自己去受罪的,可转念一想着考完乡试后自己必然会在那里等结果,到时候中了举人更是不会再来回折腾着浪费盘缠回县里。
等会试考完出结果都要三月份了,万一有幸再进入殿试,那可就得四五月份了。这么一算算日子,来回得有小半年的时间呢。
想到这么久见不到陆小渔,沈沉醉顿时不说话了。
两个人这次一走,就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了。
陆小渔拉着大伯说了很多话,走之前那天,大娘晚上亲自下厨烧了菜,请两个人吃了一顿饭。
大伯眼睛湿润,拍着陆小渔的手背叮嘱他路上要注意的事情,声音有些哽咽,“你们两个娃娃出门,我这当长辈的心里总是放心不下。”
大伯由陆小渔跟沈沉醉想到了自家出门在外做生意的女儿,一时间情绪更难控制。
陆小渔笑着宽慰他,“我今年都十九了呢,不算娃娃了。”
听他主动提起自己的年龄,大伯嘴唇蠕动了一下,眼睛看向沈沉醉,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