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嘴里的话就像个绳索,一道一道的缠绕在张杳脖子上,慢慢收紧嘞的她难以呼吸。
张杳艰难的喘息着,眼神慌乱绝望,手指紧掐椅子把手,指尖绷的发白。如此看来那日的甜腻声音果真不是幻听。
有人故意给她下套,趁田越出去的时候,找来有花柳病的男子睡了她,已经花柳晚期男子,睡了她……
光想到这个,张杳就一阵恶心,想到那满是溃疡流脓的手在自己身上摸索,她胃里就是一阵翻江倒海。
张杳跑进净室洗澡,不停地搓洗皮肤。看着自己身上的溃疡,她崩溃的吼叫。
事情肯定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分明是有人想毁她前程想要她的命!
张杳脸埋在浴桶的水里痛哭,她才来京城没几个月,行事谨慎小心,根本没得罪过什么大人物,是谁能对她怀了这么深的杀意?
张杳得了花柳,这事起初还能瞒着,可越往后她身体越差,不住的起烧退烧,皮肤痒的发烂,溃烂的部位从看不见的地方慢慢扩散到了脖颈,这根本就瞒不住。
张杳去礼部告假,开口之前却得知沈沉醉给她留了任务,还挺重要。张杳气的眼睛发红,觉得沈沉醉就是故意的,平日里对她不见得有任何重用的意思,怎么突然开始提拔她了?
这事张杳没法做,直接推了出去。沈沉醉被人驳了面子,竟在第二日早朝的时候公然把这鸡毛蒜皮的小事拿到了朝堂上去说,说礼部近期人手不够,新进来的又隔三差五的告假,她实在是分身乏术。
皇上皱眉,还未说话就见陈辅站了出来,冷笑道:“强塞进来的人能有什么真本事?遇到事情自然是能躲就躲。”
陈辅说罢直接拱手参奏,说礼部尚书张迁涉嫌以公谋私,将自己本身有污点的外甥女强塞进了礼部,同时有买卖官职的嫌疑。
这一纸参奏惊起千层浪,因为此事还涉及到了安王。
皇上深深的看了一眼陈辅,将此事压下,说等下次再议。众人心里了然,皇上这是偏向安王,想要私下里跟她问清楚情况再下定论。
下朝后,张迁站在台阶处等沈沉醉出来,冷声问她,“我才是你的上峰,礼部若真是有人玩忽职守这事你该先同我说才是,你为何直接越过我把礼部的事情拿到朝堂上来说?你这是越级!”
沈沉醉被张迁说的一怔,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事做错了,忙拱手弯腰赔罪,“我这也是刚从乡下调任上来,不懂规矩,请张大人恕罪。”
“你是不懂规矩还是存心,这事你自己心里有数!”说罢张迁气的一甩衣袖转身直接离开。
沈沉醉躬身送她,随后直起腰,双手随意交叠放在小腹前,抬眸看着台阶下张迁远去的背影,嘴角挂着抹笑。
她就是想要张杳死,想让张迁倒台。张杳若是过的好,沈沉醉怎么能睡得着?
柳巷里的那位男子是沈沉醉特意送给张杳回京后的大礼,也不知道张杳喜欢吗。如今张杳告假回家,倒是也不枉费沈沉醉为她费的这些心思。
沈沉醉抬脚缓步下了台阶,回府前先去品味斋买了份糕点。早上出门前,陆小渔躺在床上还未清醒,声音含含糊糊的说想吃糕点,让她回来的时候带点。
沈沉醉俯身弯腰摸着陆小渔的肚子,总觉得肉乎乎的,她想到某种可能,眉头微微皱了皱。
陆小渔嫌弃沈沉醉的掌心热,一把捞过来。沈沉醉本以为陆小渔是要拍开她这扰人清梦的手,正要收回胳膊的时候,却见陆小渔捞起她的手后直接往怀里一抱,又继续睡了。
沈沉醉垂眸笑,眉眼温柔。另只手轻轻撩开陆小渔黏在脸上的碎发,低头吻了下他的眉心,心道算了吧,他若是真想要孩子,这次遂了他的意也是好的。
只要陆小渔开心,沈沉醉可以无底线的跟他妥协。
沈家风平浪静小日子过的美满舒服,张府却是掀起惊涛骇浪。
张杳染了花柳的事情终于瞒不住,有伺候她的小侍颤抖着求到张迁面前,求张迁把他罚去后院做粗使的活儿,去洗衣劈柴都行,只求不伺候张杳。
张迁从早朝上回来,本就一肚子气,脸色阴沉没好气的问他为何?哪里有人上赶着要求被罚去后院干粗活的。
那小侍哭着往张迁面前一跪,神色害怕,“娘子染了花柳,奴才害怕,这病不仅治不好还会染人,可奴才还不想死。”
“你说什么?”张迁呼吸都轻了些,难以置信的低头看着小侍,“花、花柳?”
小侍抽噎着点头,“娘子最近换下来的衣服总是少了中衣,奴才以为有人偷了去,便趁娘子不在的时候进屋去找,这才发现娘子把中衣藏在火盆里,新换下来的衣服上全是脓液,娘子还没来得及烧……”
“这跟花柳病有何关系?”张迁皱眉,觉得小侍大惊小怪吓了她一跳,“许是哪里烂了呢。”
“不是的。”小侍哭着将前些日子柳巷里死了个男子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张迁,“奴才偷偷确认过,娘子的皮肤全是烂的。”
张迁眼前一阵发黑脚往后退了几步,她慌忙伸手扶住身后的桌子,这才稳住身形。张迁深呼吸几口气,抬脚直接去后院找张杳。
张迁根本没敲门,直接推门进去,吓了张杳一跳。她端着药碗一阵害怕心虚,饶是她现在把碗藏起来,这满屋子的药味也都藏不住。
“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喝药?”张迁抖着手指着张杳手里的碗,“你去礼部告假为何不先同我说?”
张杳之所以不敢跟张迁说完全是因为心虚,害怕她询问自己生了什么病。
张杳扯扯嘴角想挤出个轻松的笑,“就、就一般的小毛病。”
“小毛病?小毛病会浑身溃烂起浓?”张迁气的一把将张杳手里的药碗打翻在地上,“你怎么就那么糊涂,哪里的男子不能玩,你非要去柳巷那种脏地方!”
张杳嘴唇没有丝毫血色,明白张迁是知道了这事。张杳从椅子上滑落下来,跪在张迁面前低下头哭道:“姨母,我没去柳巷,我这次是被人给算计了。”
张杳将事情说给张迁听,绝望道:“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要害我。”
“还能是谁。”张迁心都凉了,低头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张杳,声音有气无力,“只能是沈沉醉了。”
这事前前后后都跟她有关系,再加上今日早朝上陈辅突然发难的原因也是由沈沉醉引起来的,这事除了她还能有谁?
张迁痛心疾首的弯腰看着张杳,掌心撑着膝盖,声音嘶哑的问她,“你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她?”
才能引的沈沉醉锱铢必较到要连自己也一起拉下台?
张杳猛摇头,“我没有。我就、就只是垂涎过她夫郎,可我从来没得手过,两次都没有,我连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过啊。”
张迁气的肺疼,觉得张杳这辈子毁就毁在了男人身上,她气的拍大腿,“混账啊,这京城里谁不知道她是个护夫护到骨子里的人,你招惹谁不好,非要去招惹她夫郎!”
“姨母。”张杳哭着求她,“您救救我啊。”
张迁撑着膝盖起身,腿酸脚麻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朝着张杳摇头,“你就自作自受吧,我算是彻底被你给连累了。”
第113章 有了二胎
下朝后,皇上将安王叫了过来,两人挥退除了殿中省之外的其他人,留在御书房里谈话。
安王今近五十岁,身形发福的厉害,挺着个圆肚子哆哆嗦嗦的进来,身上的肉随着她的动作跟着抖动。她站在书案前瞥着皇上脸色不对,小心翼翼的问,“皇姐,是谁惹您生气了吗?”
“啪”的一声,陈辅的奏折被皇上甩到安王面前,“还能有谁?你看看,有人参奏你伙同张迁以公谋私买卖官职。”
安王脸色顿时大变,脸颊上的肉都跟着受惊吓了一跳,慌忙跟皇上喊冤,“臣妹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情呢?”
“那这是怎么回事?你若是同张迁两人清清白白,陈辅怎么可能会随意参奏你俩?”皇上指着安王,“你说说你整日养猫逗狗不好吗,怎么就想起来干这种事儿?”
“臣妹、臣妹那是为了还人情。”安王苦着脸,小声说:“而且那张杳我也见过,说话头头是道,是个聪明能办事的人,没陈辅说的那么不堪,臣妹这才自作主张把她招进礼部。”
安王见皇上沉着脸,忙举手发誓,“臣妹向您起誓,我绝对没有收过张迁的一个铜板,这不算买卖官职。”安王小心的看着皇上的脸色,低声嘟囔,“而且您不也说过吗,朝廷应该不拘一格降人才。”
皇上气的一拍桌子,“你竟拿我的话来堵我?你可知道这个张杳曾经干过的糊涂事,且不说这个,只说她去了礼部依旧玩忽职守,若不是因为此事,沈沉醉怎么会在朝堂上提起她,陈辅又哪里会借题发挥?”
沈沉醉?安王已经不止一次听人提起这个名字了,只听说她对科举改革很有看法,甚得皇上的心。
“陈辅在折子里参奏你与张迁,这事被朕给压了下来。”皇上叹息一声,看着安王,“朕已年迈,能活几日还不知道,你若是一直这般糊涂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