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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娶弱腰 (再枯荣)


  他在榻上朝银莲招手, 银莲便抱着琵琶过去, 坐在他身边, “我原不想多这个嘴, 可我想,你上回虽然说与太太是面上的夫妻,这到底是气话。我瞧得出来,你心里把她当你正儿八经的发妻,只是不愿开口。我们之间我尚且说不清,何况你们之间,我只晓得,你心里有她,就要对她说,否则两个人淡淡的处着,就是处一辈子,也是白活一世。”
  这几日一说起梦迢,他就不愿意深谈似的,总是沉默。其实他那日说的话也犹在自家耳畔,从前他与梦迢是面上的夫妻,这是不能更改的事实,好在也是夫妻,夫妻就合该是要白头到老的。
  他在心内压着点黯然的打算,没对一个人说起。
  面上仍旧散漫地环住银莲,拨玩着一根琵琶弦,“多谢你为我费心想这些事情,我自有打算。倒是你,这会忙着和弦做什么?”
  银莲也就不深问了,低着脸看琵琶,“太太说过几日你不是请了什么盐运司的罗同知?说他爱听琵琶,叫我席上弹给他听。”
  请客贴还是孟玉下的,他这当头才想起来,便点点头,“姓罗的是喜欢琵琶。”
  还喜欢美人,专爱银莲这类弱柳依依娇娇嫩嫩的的。孟玉望着银莲的脸,牵强一笑,“你应酬得来么?”
  银莲笑睇他,带着飞蛾扑火的坚毅,“老太太说我比梅姑娘当年还强些呢,一学就会。不过我心里还是有些没底,总怕应酬不好,坏了你官场上的事。”
  “坏不了,姓罗的也不算什么顶要紧的人物。”
  孟玉实则不爱应酬这姓罗的,也是没法子,他头先为应对董墨那头,向楚沛去信探了他的口风,两人商议定,倘或董墨这头上本,便要将章弥推出去顶罪。章弥假使出了事,盐运使就是这姓罗的顶上,往后就是与他打交道了。
  章弥那头还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起先还为柳朝如去南京的事发急,回头见孟玉不慌不躁的,他便也跟着定下神来,哪里知道孟玉在背后打他的主意。
  这事情就连梦迢也不得知道,一来是她连日不与孟玉说话了;二来也是孟玉有意瞒着她,总觉她这一阵子心神不定,有些变节的意味,官场上的事也就少与她说起。
  梦迢只晓得孟玉吩咐要好生款待罗同知,心下只猜孟玉将近恐怕在公务上与这姓罗的有什么密切瓜葛。横竖不要她去应酬,她也懒得过问。
  只是既要银莲去应酬,就少不得要去过问过问银莲这会能不能担当。因此这厢走到老太太房里来,见老太太才刚用罢晚饭,在榻上盘着腿咂烟袋。
  梦迢坐下去便问:“娘这些时看银莲如何,中不中用?”
  老太太好些日不见她过来了,拉着便是一堆话说:“我正要寻个空和你说呢,银莲嚜,倒是个机灵人,学什么都学得快。你看她刚进府时什么都不会,我请了师傅教她琵琶,这才几个月呀,业已比那些唱曲的还弹得好了!我看比梅卿聪明些。我这样讲,梅卿听见还不高兴呢。”
  提起梅卿,梦迢又生疑惑,“我近来见梅卿常坐轿出门去,是为什么事忙?”
  “不晓得,梅卿那性子,有什么会告诉我?”老太太笑着磕磕烟灰,眼照来她身上,“我瞧你近来也常常不在家,还为那姓董的参政忙?”
  梦迢点点头,只管笑着闭口不言。老太太细细窥她一窥,察觉些不同寻常的颜色来,忽然提起一点神,“我仿佛听见你最近同玉哥儿有些不好?银莲说,好几日玉哥儿都是睡在她屋里,你们闹什么?”
  问得梦迢沉默,唇上还挂着笑,眼悠悠地抬起来,含着点惘然的自在,“我与他只要把账算清,有什么可闹的?没有闹。听见说南京那头扣下了个姓谢的商人,与他们在盐务上有些来往,他是为这件事烦心。”
  老太太别眼打量,虽没往深里追究,却在她面上看出些比从前还疏淡的态度。
  老太太闷不作声地咂了几口烟,在烟幕背后叹了声,“这夫妻间,瓜葛大着呢,你以为两个人谁也不理谁就相安了?外头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你也是要受牵连的。咱们终归才是一家子,姓董的再好,公私你要分明,别耽误了大事。”
  闻言,梦迢乜她一眼,“是玉哥跟娘说了什么了?”
  “玉哥儿一向有话都闷着,会同我说什么?”老太太笑笑,狐狸似的眼往梦迢脸上琢磨,“可我没瞎,你又是我生的,多少我也能猜着一点。你们好好的近来在闹什么?不就是为了那姓董的?起初是为了什么去勾兑那姓董的,你可别忘了。我看玉哥儿没错,别的男人胡乱混一混也没什么要紧,可这姓董的是要命的人,你可别乱了神。”
  梦迢经过这一番敲打,回房心里又乱起来,总是定不下个主意。
  恍恍惚惚的,隔日竟听见说董墨往家来访。梦迢还以为听错了,拉了底下管事的问才晓得,是柳朝如从南京给董墨来信,一并寄了封家书,托他转交梅卿。
  这日正是曜日炎热,流火天气,董墨大可打发个下人来送信,可暗里想一想,梦迢是在这府里,也不知能不能撞上她?
  此厢坐在厅上,眼朝窗户外头远眺着,望见些红衫翠袖的丫头穿梭浓阴里,皆不是梦迢。梦迢哪里会在这里叫他遇见呢,躲还来不及,越是如此,倒越有些捉迷藏的趣意。
  他噙着一点惺忪笑意,一口一口地抿着茶,气度有礼而无拘。出身好的人似乎天生有一种恰到好处的自得,不矜不伐,虚怀若谷。
  孟玉在上细观,心中忽生嫉恨。他皮笑肉不笑地调侃,“时近佳节,家中往来丛脞,有些乱糟糟的,叫董兄笑话。”
  董墨上睇他一眼,笑着摇首,“孟府台自谦,尊府里一向奇景妙趣繁多。”
  说到“妙趣”,他搁下茶盅,将柳朝如的家书交递出来,“请转交柳夫人。”
  孟玉接来看一眼,搁在案上,“我这襟兄也有些意思,寄封家书回来不寄到家里,反倒托董兄转一道,明知董兄贵人事忙……”
  “他有公文寄给我,顺道一起就寄来了。”
  孟玉叵测地笑一下,“我还以为他这遭去南京是为探望母亲,还有公务在身?没听见县衙门里近来有与南京的公事往来啊。”
  哪知董墨半点不隐藏,倒像有意震慑似的,“是我托他的一桩公事。南京那头扣了个济南去的盐商,所售之盐低于行价,南京那头怀疑他在盐引上有些不干净。他是在济南出的盐,因此我才要书望亲自跑一趟,去问一问到底与济南相不相干。”
  “那,到底有没有相干呢?”孟玉一面吩咐小厮换新茶上来,一面笑道:“我与盐运司的章弥章大人素日倒有些往来,嘶……他做了十几年的盐运使,一向为官谨慎自重,怎么会瓜葛上这样的案子?”
  这话看似为章弥分辨,暗里却是将他推到前头来。董墨望住他,笑着敛眉,“南京那头还没问清楚,孟府台怎么就觉得是与章大人相干?”
  孟玉朗声一笑,“噢,冷不丁说起盐引亏空,我自然就想起章大人来了。董兄吃茶。”
  董墨自小厮手上结果茶碗,哧哧地刮着茶沫,“孟府台这话倘或是叫多心的人听见,多年情分只怕也要生了嫌隙。”
  孟玉暗吃一瘪,只得笑着混过去,将案上书信递与小厮,叫他交与太太。
  这头梦迢得了信,要去转给梅卿,偏要绕个弯子打前院往东园那头过去。一路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心里暗暗盼望,总待在哪条路上能看见董墨出来。
  也怪得很,分明时常见着的两个人,这会却皆存些别样心绪,像是玩游戏,藏着些顾盼慌张。
  梦迢刻意在路上逗留着步子,真就隐隐听见孟玉与董墨的笑谈之声。她忙寻了处假山藏身,躲在洞内翘首张望。
  不一时孟玉引着董墨自一条小径转到开阔处来,途径一片小小池塘,见碧叶浮水,粉荷亭立,对面案上造了处假山,底下开凿个山洞,那洞口有一片宝蓝的罗裙兜兜扬扬地,引得董墨侧目。
  孟玉恰好也瞧见,心如烟絮,面上还得笑着,“家里丫头没规矩,叫董兄见笑。”
  董墨心里认准了那片裙角的主人是梦迢,反而剪定胳膊怡然眺望一会。那片裙似有察觉,倏地掣进山洞里去了。他进而一笑,“万千绿柳,一点飞鸿。”
  孟玉半是愁悲,半是翛然,朝前展袖,“董兄这边请。”
  二人翩然去后,梦迢才由洞内钻出来,驻足看了一会,直到园内晴风卷走两日愁闷,才带着一脸笑转背往梅卿房里去。
  梅卿接了信,面上却是淡淡的,也不忙着拆,随手便搁到一边,招呼丫头上了壶冰萃茶。
  梦迢心情好,倒有闲工夫劝她一句:“当初死活要嫁,就该好好的。凡事皆有个美中不足之处,什么都如了你的意,哪有这样好的事?”
  “我哪里没有好好的?”梅卿听这一句一劝,反觉是被她戳穿了体面,心下便不痛快,挂个冷笑出来,“姐有这闲心,操心好自家的事情要紧。我与书望和和睦睦的,犯不着人来劝。倒是有的人,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可别临了,弄得两头鸡飞蛋打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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