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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哀家和竹马掌印he了 (一叶君不羞)


  周书禾无语:“哪里学的油嘴滑舌,赶紧的,说实话。”
  闻言,他笑眯眯地放下小猫,两手背后,小大人似左右踱步。
  “如果那日我去求父皇,他不光不会放过稷哥哥,甚至会觉得他心机深沉蒙骗于我,绝不是一个流放圈禁可以了事的。但我没有这么做,而是缠着我的聪明阿娘去求情,阿娘说话又好听,把父皇骗、不对,把父皇讲服了,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这才保下了稷哥哥。”
  “儿臣这几日算是想明白了,阿娘说得对,人就得把先机掌握在自己手中,只要命还在,圈禁也没有关系,等我以后当了……”他左右看了看,踮起脚尖悄声说——他现在是真的会讲悄悄话了。
  “等我以后当了皇帝,想把稷哥哥放出来,也就是一句话的事。而且那个时候我都是皇帝了,稷哥哥就不会有机会晓得我的身世,即使晓得了,他也不敢不对我好,因为我是皇帝,比所有人都要厉害。”
  周书禾想了想,蹲下来迁就他的身高:“我觉得不能这么想,即使你是皇帝,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对你好的。”
  “为什么?”
  “你看,阿娘对你父皇好么?”
  “……”
  岁岁几番欲言又止。
  “还有宁家、陈家,以及许多你不知道的人,大家都对他不好。皇帝的确是全天下最威武最厉害的,却不见得是最讨人喜欢的,你若是想要旁人对你好,就得先对旁人好,做个好皇帝。”
  “我要是对旁人好,大家也都会对我好么?”
  周书禾摇头:“也不是,即使你是好皇帝,也会有坏人讨厌你,会有好人误会你,但你的目标并不是做个讨人喜欢的孩子,不是么?”
  岁岁茫然:“那我要做什么?”
  周书禾抚摸他的额头:“你要听百官之声,让朝堂政治清明;听万民之愿,让百姓安居乐业。还有你自己说的,想要一个周全而不严苛的规则法度,让这天下再滋养不出恶的土壤。”
  “这很难,但我希望你能做到。”
  “要是我做不到呢?”
  “阿娘会帮你,祁掌印也会,还有王大人、范大人、熊大人……这世上有许多人,他们用尽一生,也不过是想要祈得一个愿意做这些事的皇帝,和他们一起做到罢了。”
  作者有话说:
  有点瘦,但我心虚么,我不心虚,我上班了(虚张声势)


第78章 驾崩
  本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到了晚上,却又发生了变故。
  “娘娘,稷殿下自戕了。”
  听闻这则消息时, 周书禾刚把岁岁哄睡,躺在椒房殿的贵妃榻上养护皮肤, 面上涂着一层厚厚的面脂,小巧温腻的白玉轮正在脸上上下滚动,用以紧致肌理。
  她猛地坐起来, 玉轮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你说什么!?”
  春叶回道:“稷殿下明日便要流放出京, 今日却在东宫自戕。陛下本不欲他死,现下正大发雷霆,说要让挑拨他们父子情分的陈、宁之流付出代价。”
  这事说来讽刺, 承平年间先后两位太子,名义上都是自戕身亡, 可皇帝想让他死的人,自己并不想死,而皇帝想让他活的人,却也并不想活。
  周书禾闭上眼睛,面色几度变化。
  楚承稷做出此举,原因并不难猜, 当初他破釜沉舟带兵逼宫, 靠的是一腔孤勇,如今那股气散去了,终日惶惶不知未来何方, 一时想不开决定轻生, 也是常事。
  “此事不必瞒着岁岁, 但也不用特地跟他说,明日他醒来知晓此事后,有什么想问想说的,让他来找我。”
  春叶点头:“那陛下这边……”
  周书禾脑中飞快运转,手上就着寄月打来的水,拿着巾子自己胡乱洗净。
  “陛下若要降雷霆之怒,宁家必是受不住的,我怕宁潺被逼急了,向陛下禀明我和祁遇的关系以拖我下水。事关稷殿下,我不方便出面,你先去派人守着钟粹宫,不要让她出去,再让朱悬月去拖住皇帝,然后派吴轩出宫,把这个消息告诉祁遇,他知道该怎么做。”
  祁遇当然知道该怎么做,不光是祁遇,就连宁潺也也渐渐品出这些日子里的蹊跷来了。
  君臣父子夫妻,都是些白纸黑字写在三纲五常里的连结,若说情分,当然也不会完全没有,人心都是肉长的,只是这些情分得要遵循两个最基础的原则。
  君父可以给,臣子不能要;君父若是要给,臣子便不能不要。
  皇帝给楚承稷继任者之位,却没有赐下国政大权,他自己去要,这是大忌;皇帝给楚承稷苟且性命之恩,他自戕轻生,亦是大忌。
  可逝者已矣,说皇帝愤恨也好悲伤也罢,天子之怒,总得有人承担。
  眼下,该是宁潺承担了。
  夜阑人静,冷清的宫殿被灯笼和龙撵点燃,朱悬月没有成功拦下皇帝,在宫人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中,他大步跨入钟粹宫。
  宁潺被禁足在寝殿,对外界消息一无所知,皇帝来的时候她甚至还在睡觉,听到寺人通传才慌忙起身,跪在皇帝面前。
  “陛下……”
  她来不及行完礼,便被一股大力踹倒。
  皇帝一脚踢开她,从齿缝见挤出一声恶狠狠的“贱人”。
  偌大一个皇宫,亭台楼阁都是起的好听吉祥的名字,从来都没有哪个宫殿叫作“冷宫”,只是当哪个妃嫔被皇帝厌弃了,她那好听又吉祥的住处,也便成了冷宫。
  秋夜冷风扫开琉璃窗,宁潺突然明白,这里就是冷宫。
  皇帝的嘴唇张合着,正说着什么“稷儿”、“死”、“挑拨”、“都是你害了朕的儿子”之类的话,但是宁潺没有听清。各种杂乱的思绪交织在脑中,她想到自己今日未施脂粉,定然老态毕露,所以皇帝才这般厌弃她;又想到皇帝比她还大几岁,他到底是凭什么厌弃她的啊?
  钟粹宫的奇珍异宝还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但殿内地龙不再供应新碳烧的热水,殿中宫妃也不再有新贡的锦缎华服。
  宁潺爬起来看着他。是了,皇帝这样厌恶她,是因为他觉得她背叛丈夫、挑唆是非,若不是她,楚承稷便不会谋逆,皇帝也不会惩处楚承稷,他的儿子便也不会死。
  可真正让太子恐惧自杀的,正是皇帝本人不是么?
  宁潺继续往前想。那个让她觉得皇帝命不久矣,得尽快投靠新帝才能保住地位,最后一步步诱得她打起谋逆主意的,是祁遇啊。
  那么受益者是谁呢?
  无论楚承稷有没有自杀,只要皇帝没有死而太子迈出了逼宫这一步,赢家就只有皇后和楚王了。
  对于宁潺来说,祁遇欺骗她蒙蔽她害她至此,甚至最后的得利者还是她过往最憎恶的人之一——一直以来,她最恨的就是周书禾和白仙仙,因为她们夺走了皇帝的爱——可事到如今,很奇怪,她并不觉得愤怒,甚至有种跃跃欲试般的期待感。
  既然祁遇帮了周书禾这样大的忙,那他们幼时的青梅竹马之情当然做不得假了。诶呀,看这惊心动魄的深情厚谊,这刻骨相思、柔肠百结,厮混呐、幽会呐、情呐爱啊,可怜的陛下,还被蒙在鼓里呢。
  真可笑。
  宁潺痴迷于这样的笑话。
  皇帝的愚蠢和可怜,会让她这三十年的错付,显得稍微没有那么的愚蠢和可怜了。
  她痴痴地看着他,胸腔抖动着,一点一点大笑了起来。
  “贱人,你笑什么?告诉朕,你在笑什么!?”
  皇帝双目赤红,抄起架上的一把宝剑,剑锋“噌”地一声从鞘中被抽出,玉制剑格抵在他虎口处,剑柄上镶嵌的宝石有些硌手。
  剑曾经是凶器,只是朝代更替、年深日久,凶器慢慢变成了礼器,翡翠宝石点缀其上,又成了深宫宠妃手中的玩物。
  然而玩物却也可以重新成为凶器。
  皇帝暴怒之下,手中动作又大又急,飞龙衔珠的金玉发冠撞在百宝阁上,他一手扶住散乱的头冠,一手举起宝剑往宁潺刺去。
  “娘娘!”
  只见剑尖刺破庄宝林的胸口,淡绿衣袍上涔出一点血色,一旁的宫女红药短促地惊呼一声,吓得软倒在地,皇帝挥手让侍从把她架出去,又让所有人退下。
  殿中再无旁人,他喘着粗气,咬牙切齿地问道:“宁潺,你究竟在笑什么?”
  她没有回话,只是一直笑,笑得浑身发抖,抖动的躯壳带动剑锋搅开伤口,血渍转眼间便沁连成片。
  宁潺垂眼看胸前的凶器,剑锋上映射出她早已不再年轻的面庞。
  那面庞是轻松愉快的,没有再痴傻地爱着谁,便也不会扭曲地妒忌谁。
  “我笑陛下可怜可恨,真是可笑。”
  她最后看了皇帝一眼,抬手握住剑刃,把剑尖更深地送入自己的胸膛。
  鲜血如流水潺潺,从宁潺心口流到皇帝手上,他被烫着似的松开掌心,那剑柄便和剑身一起,直直地杵在了女人胸前。
  皇帝余怒未平,又生出股茫茫然的悲意,他毕竟也曾和这个死在剑下的女子有过美好时光,青春年少时,策马少年游,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到底比旁人情分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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