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两人刚见面的第一眼,李怀玉就发现这毛承沙似乎是有些举止过于文雅了些。
李怀玉自小见面的男子就是李渭川这样的男子,何曾见过捏起糕点兰花指翘的比她还高的男子?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但依着她的规矩也没能作出直接甩脸走人的仗势,也是耐着性子喝了一杯茶,相互道别,然后飘然离去。
只不过走出御花园后也没回母后的宫殿里,知道母后和几个黄贵婶母都在等着她呢,懒得说,更是没回自己的院子,生怕是母后派人来逮她,干脆带着几个丫鬟出了宫,来亲哥哥这里避难。
也是用行动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但亲哥哥不在,久坐更生闷气,于是她干脆绕着这东宫胡乱的逛了起来。
没成想刚到梅园,就瞧见了犹如梅中仙子一般的人物儿。
孙宛俞也是不认识眼前这浑身都透露着金贵二字的少女,也不敢胡乱的对待,于是干脆略开了称呼,规矩的回答她的问话。
“作丹青。”
那女子拾步上前,孙宛俞规矩的往后退出两步,将中心位置让出。
“哟,画的是这个小狗啊。”
小福康此刻也不叫了,反而是离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昂着头警惕的望着几人。
李怀玉瞧着画里栩栩如生的小狗,忍不住赞叹道:“画的可真灵动。”
甚至有几分爱不释手的意味。
这幅画笔墨间并不见得技巧有多细致精美,甚至有几滴墨汁不慎沾染,都让主人随意的几点抹匀当做了落梅。
但或许恰恰就是笔墨间的不羁和肆意,让这幅画充满了灵动的意味。
匠心而不僵硬。
“你可否将此画卖于我?”
孙宛俞瞧着这姑娘浑身的威仪,又能肆意的在这东宫里玩耍,且这语气.....
她如今已然猜透这女子的身份,按理她却是应该是将此画双手呈上,且不应取文分毫。
但这画她也喜欢,在她看来,在描摹一幅,也不会有方才的心境了,因为描摹和重画,心思总会小心几分,想着是不是和前一副一般,心里再也不方才的纯粹了。
“回怀玉公主,这幅画属实不太精细,我也是羞于送出。”
话刚说到此处,她顿了顿,瞧见一旁立着的几个丫鬟神色并未有任何变化,就连李怀玉也是默然盯着她,知道她还有话说。
她心中倒是定了定,对着这位金尊玉贵的公主有了几分好喜欢。
“公主若是不嫌弃,我愿为公主画一幅人物肖像。”
李怀玉这下倒是对这个突然出现在皇兄宫里的女子有几分好奇了。
画技很有几分神韵,瞧着说话也是知书达理的,但却不懂规矩,也不甚懂尊卑。
从头到尾,一个礼都没给她行。
要是今日之前,李怀玉必对此女有几分嫌弃,但在见了那规矩礼仪都犹如教科书一般,但行为举止却带着兰花指的预定未婚夫后,心中对眼前女子这样的举止倒是有了几分喜欢。
“准了。”
话刚落,一旁不出声的丫鬟四个相互瞧了眼,其中一个明显是居大的丫鬟微微蹙眉,朝前走了几步,双手合十放在腹前,微微俯身。
“殿下,依着您的尊贵是不能随意的让人描摹您的尊荣,您知道的,若是被别有用心之人拿去用作它途。”
丫鬟确实说的不错,虽说这李朝风气较前朝确实开放了不少,但在北方阀门仍旧是保留着女子重名节的传统,以女子贞洁为傲,甚至不乏立了贞洁牌坊的。
如今皇室,即便是当朝的皇帝仍旧是以娶北方老牌门阀嫡女为傲,是以一般豪门氏族女子都很是注重自己的名誉与贞洁的。
若是怀玉公主的画像被有心之人截取,散作谣言,即便是假,也是对公主“贞洁”玷污,恐有不利。
李怀玉却是不说话了,转而目光压在了孙宛俞的脸上,她的这一举动,让几个丫鬟也巧了过来。
孙宛俞被瞧得一脸懵,不知为何突然压力就到了自个儿的肩上。
但她却不能不说话,她思索了一下,说道:“或者公主就随意的摆出侧脸就好,露出东宫的一脚,画底,我再留着几分只有我和公主才能看出的谜语,若是公主不信我,可自行在画上留下那谜语。”
李怀玉闻言,矜贵的颔首,随后起身走到梅花树间,第一次入画也不似宫中那般寻个椅子,穿着华贵,规规矩矩的端坐着,而是随意的走到了一株梅花树旁,露出个侧脸蹲下,逗弄着一脸警惕的小狼狗。
作者有话说:
也就是个平平无奇画画小天才罢了。
第6章
日光渐渐的高挂,即便是在这湖水边的梅林里,也是开始逐渐的热了起来。
但孙宛俞就像是没有感觉到似的,她目光沉静,一笔一画,下笔不快,但却利落,不见丝毫的拖沓。
李怀玉逗弄小狼狗有些乏了,就将小狗放开,眼睁睁的瞧着那小狼狗跑到女子的身边,乖巧的蹲坐着。
“你这小狼狗倒是很聪慧,知晓谁是它的主子。”
孙宛俞一愣神,这才瞧见小福康蹲坐在自己的脚边,因着她望下去,小狗也仰着头望过来。
“回公主话,它确实很懂事。”
几句话的功夫,孙宛俞显然已经在收尾阶段了。
她将自己的狼毫放置在笔架上,晾了晾,接着对着起身走过来的李怀玉说道:“公主殿下,可自行在这副画像的衣褥间图描几笔。”
李怀玉听着的女子较之她和周围的贵女们更加软糯的话语,目光也瞧向了那副画像。
本来是闲散、无趣的目光瞬间就被吸引了。
只见画像上,女子蹲在落满梅花的地上,裙襦随意的而规矩的垂落在地上,陷入一片梅花中,瞧着就像是她裙襦自散开一般。
背景是一大片发了新芽的梅林,郁郁葱葱。
女子只露出了侧容,但也能看出是个极为秀丽的女子,甚至不需去仔细观察她身上穿的衣褥,戴的发钗,仅从面容间就能瞧出女子那出众的气质。
“你还真有一双好手。”
李怀玉也不掩饰眼底的赞美,拿起狼毫在女子特意空出的在裙襦一角上提上了一朵梨花。
孙宛俞识趣的没有问为什么是梨花,只有些好奇的瞧了瞧女子画梨花的手法。
“行了,本公主在此处也呆的够久了的,该回去了。”
李怀玉起身,等着宣纸晾干之后,就递给她一支钗子,随后带着画像就回了宫。
孙宛俞捏着那只精巧富贵的钗子,茫然的立在原地。
方才虽然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女子只在她身边留了一会儿。
但有那么一瞬间,她就像是回到了过去,周围总是有那么三五闺友,伴着她。
一时间又剩下了自个儿,突然心中有些空虚,甚至不知自己要如何过着接下来独自一人的日子。
不光孙宛俞在想着李怀玉主仆,就是李怀玉本人在轿撵上,神色也带了几分思索。
在无人的时候,几个丫鬟性子也显得比较活泼,不似外人面前那般的规矩。
“公主在想什么呢?”
稍大一些的丫鬟问道。
李怀玉轻轻地摇了摇头,却是不似往日那般言语。
几个丫鬟对视了一眼,也不敢打扰主子了。
瞧着轿撵是往着自己的宫殿去,李怀玉才开口说道:“去母后那里。”
这女子的身份简直让人怀疑,不光说那女子身边的那只小狼狗是清河崔氏送给皇兄的回礼之一。
纯正的战狼,万一挑一的狼王。
竟是在最为幼年,认主的时候将狗送给了这个女子。
但若是说这个女子在皇兄的面前有多重视,但耽搁了那么久,她周边无一人伺候就不说了,甚至没有一个人来寻她。
就像是这个东宫里的隐形人。
但却处处受人关注。
李怀玉捏了捏手里的宣纸,上好的洛阳纸。
进了母后的宫殿,才发现了在东宫里没能见着的皇兄竟是在此处。
李怀玉将手中的画像交给身后的丫鬟,这才上前规矩的行了礼。
“给母后、皇兄请安。”
不同于往日,膝盖还未来得及落地,母后身旁的姑姑就将她扶着起身。
哪里像今日双手撑在宫殿冰凉的地砖上,身子前倾,额头放在手背上,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也不见母后和皇兄开口让她起身,转而就像是没瞧见她似的。
方才进门的时候隐约瞧见母后和皇兄在珠帘的后边,母后端坐在榻上,手倚着手枕,右手闲适的把玩着手中的玉珠手串。
而榻子的对面,是端坐着的皇兄,一身明黄色衣袍,胸前绣着金丝四爪金龙,大刀阔斧的端坐着,肩背平整。
“川儿,我已收到你舅舅的飞信,说是你舅舅和你外祖携崔氏女已启程前往洛阳,算着时间,恐不日就要到了。”
皇后的声音不轻不重,语气间倒是带了许多的亲呢。
崔舒要来了?
李怀玉这个时候倒是要感谢她此刻保持的姿势了,让人瞧不见她眼底的厌烦和不屑。
母后母家便是清河崔氏,只不过不是嫡出,而是旁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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