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还残留着药水的苦味,但孙宛俞却就像是没闻到一般。
彩玉瞧着姑娘睡了,这才起身将换下的寝衣拿出去,准备洗了。
如今在这寺庙里,人也不多,虽留了侍卫,但丫鬟也只有她一人,侍卫粗手粗脚的,她也不放心,于是这几日她一人又熬药又洗衣服的,她自幼随侍在太子跟前,何曾做过这些?
彩玉抱着寝衣叹了口气,将门悄然的关上,抱着衣褥离开。
门关上,随着脚步逐渐走远,原本闭着眼睛的孙宛俞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愣愣的瞧着宽阔的屋顶,整个屋子陷入了静谧。
床畔香炉里的幽香萦绕在床褥间,缓缓的将那药汁的酸苦味道侵蚀殆尽,也让床褥间的女子思绪逐渐的散开,慢慢的陷入了沉睡。
.......
皇宫内,太医们来来往往,一会儿聚集在一起,悄声着讨论着什么,一会儿又散开,各自忙碌。
崔皇后端坐在椅子上,身后的丫鬟无声的扇着雉扇,扇起的凉风没有使她感受到凉意,反倒是更添烦闷。
她神色望着珠帘后笔直的躺在床榻上的儿子,素来端仪不露喜怒的神色此刻竟是焦急。
门口传来响动,她一双美目瞧也不瞧身后女儿,只是厌烦似的抽了抽嘴角。
殿外,刚被合上的门复又被打开,李怀玉转头,竟是瞧见了崔舒。
“母后,她来做什么?”
李怀玉蹙起了秀气的眉头,低声问道。
崔皇后似乎这才瞧见她似的,那双美目瞪了自家女儿一眼,说道:“她是本宫嫡亲的侄女儿,你的表姐,太子的表妹,怎么就不能来了?”
李怀玉瞧了一眼理所当然的母后,并未说话,只冷眼瞧着那崔舒踏着碎步进了门,身后的一个丫鬟呈着一碗药膳似的东西。
“崔舒给皇后请安,愿皇后娘娘福泰安康。”
“快些起来,都是一家人,哪里需要这些虚礼。”
崔皇后伸手虚扶着女子,那神色对比方才瞧见李怀玉时的冷漠,简直就是两个人一般。
皇后那慈善的眸光瞧着地上立着的女子,打心底的满意简直压抑都压抑不住。
瞧着仪态端仪,就是这姿容也是颇好。
崔皇后的脑海里突的浮现出那日她连夜赶往寺庙里时,瞧见的在床褥间昏睡不醒的女子。
即便是满脸的灰败,也瞧得出那张脸真真是好看的紧,即便她贵为皇后,瞧惯了这天下的各色佳人,但也未曾见过这样姿容的女子。
不,崔皇后突然神经一绷,她十几年前,还是闺阁女儿时,也曾见过犹如天人一般的姿容。
那女子出生亦是高贵,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称得上是一个完人,只是许是福泽太盛,早早的就让她香消玉损了。
崔皇后瞧着和那女子有几分相似的眉宇,心中倒是对崔舒颜色不那么耀眼,心中有了几分喜欢。
崔舒既是有几分像那女子,却又不那么盛,出生亦是高贵,这样便就好,这样才是有福之人呢。
想到此处,对那寺庙里的小女子心中更添了厌恶。
若不是看在她舍身为她儿吸毒的份上,当晚她就要将这如此不知廉耻的女子给赐死。
想及此处,她不由得瞪了一眼李怀玉,还敢去探望,嫡亲的哥哥都在皇宫里生死不知,何必去探望一个贱婢。
真是不知所谓。
“皇后,如今殿下病重,皇后担忧,却也不该舍了自个儿的康泰,我是个笨拙的,也不能帮皇后解忧,只能亲手熬了一碗药膳给您补补身子。”
说罢,崔舒侧了侧身子,将那丫鬟呈着的药膳端起,先让皇后身后的丫鬟试了毒,这才递给了皇后。
“还是舒儿慰贴,你已经是做的极好了。”皇后接过药膳,轻轻地吃了半碗,这才递给丫鬟。
漱了口,赞叹道:“好味道,只是如今你表哥病重,本宫那里有心思想其他的,倒是你,有这般的手艺,等着你表哥醒来,少不得劳烦你了。”
崔舒微微垂下了脸,却也不说话了,只留下微红的脸颊。
崔皇后瞧着知晓这是崔舒瞧上了自个儿皇儿,忧虑的心也宽慰了几分。
倒是一旁默不作声的李怀玉悄然的翻了个白眼,转而一心一意的瞧着珠帘后的床榻,一语不发。
三日后,在寺庙里养伤的孙宛俞已经能下地了,她心中欢喜万千,心中只想着去皇宫里瞧着渭川才心安呢。
就在她刚收拾好,换上衣衫,门外就进来一个脸生的内侍。
彩玉倒是个机灵的,知晓这是皇后身边的人,向前一步行了礼,恭敬的唤道:“叶内侍好。”
那叶内侍长得眉清目秀的,只是面上很干净,一瞧着便是个内侍。
“彩玉姑娘好呀。”
那内侍眼眸一转,瞧见了身后病病歪歪的孙宛俞,心中倒是一惊,竟是如此盛容,也难怪皇后也如此忌惮了。
“这便是孙姑娘吧?”
作者有话说:
嘿嘿,明日入v啦....
第31章 三章合一
孙宛俞点了点头, 跟着行了礼:“叶内侍好。”
叶内侍也是个人精,倒是往一旁让了让,也没承孙姑娘这礼。
古话说的好,这皇家寺庙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虽说如今这姑娘定是式微, 但万一承了这佛光,日后显贵也不一定呢。
“咱家今日前来, 是带着皇后娘娘的懿旨。”
叶内侍带也不耽搁, 就直接说了。
彩玉和孙宛俞一愣, 两人都从对方的双眸中瞧见了茫然。
“孙宛俞、彩玉接旨。”
两人自是朝着皇宫的方向行礼。
“孙姑娘,皇后娘娘说了,您救殿下于危机之中, 理应该赏, 赐你宅院一座, 即可前往。”
孙宛俞闻言一愣,不可置信的抬首瞧着叶内侍, 连声说道:“不,我是....”
叶内侍却没让她说完话, 直接说道:“孙姑娘, 皇后娘娘福泽绵延, 你理应当感激不尽。”
孙宛俞还想说什么,却被彩玉拉住了, 彩玉定了定神, 笑着问道:“叶内侍,殿下可...”
“殿下如今重病在身, 那里能有这些事情打扰?!”
“还不赶快谢恩, 难道你们要抗旨不成?”叶内侍怒问道。
孙宛俞如今还有什么办法, 她只得谢恩。
甚至于因着彩玉是太子的丫鬟,叶内侍只让她一人乘上了马车,朝着那处宅院前往。
孙宛俞捏着简单的包袱,神色茫然的坐在马车上,身子跟着摇摇晃晃的,心中尽是对渭川身子骨的担忧。
叶内侍回宫复旨,跪在光可照人的地砖上。
“可曾有怨言?”
崔皇后声音不冷不热,带着天家人的尊贵。
“并无,孙姑娘说是感激不尽。”
叶内侍一板一眼的回答道。
崔皇后点了点头,挥手便让他下去。
叶内侍再次行礼,接着起身猫着腰就退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屋内崔皇后身旁的姑姑说道:“倒也算是个老实的。”
“哼,也就是她救了我儿的命,不若,我倒是要派人问问她父母如此不知廉耻的女子为何不捏死了,以免愧对底下的祖宗们呢。”
崔皇后的声音中难掩厌恶之意。
其实李朝民风开放,民间不乏些男女相爱,追求幸福的传奇,但崔皇后出自崔家,即便是李朝推崇民风开放,但这些北方老派的门阀里,女子亦讲究是女子当遵守妇德,女节。
去岁还听闻崔家一女子被外男传和这崔家女有私,即便是无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只说出了那女子容貌如何,就被所有的崔家人指责不守女德,那女子于是当夜便自缢以正清白,以免辱没了家风。
此事一出,无人不称赞崔氏家风高洁,崔氏女更是风头无两。
只可笑,那自缢的女子因着身前不守女节,竟是连宗祠都未能进,只得做了个孤魂野鬼,而那污蔑她的男子却只是罚金三两,再无其他惩罚。
叶内侍摇了摇头,脚步轻巧的朝着内侍的倒房里走去,刚走到门口,就察觉自个儿的房门竟是留了个缝,他略有些犹豫,给自己定了定神,终究是将脚步踏了进去。
德云一脸的闲适,听见了脚步声,转过身来:“叶内侍安好呀。”
...........
等着差不多两柱香后,乘着孙宛俞的马车终于是停了下来。
“姑娘,下车吧。”屋外骑着马车马夫用粗哑的嗓子说道。
孙宛俞手指一颤,未动。
“姑娘?”那男人显然不是个体面的,没听到马车里的声音,竟是就要直接上手打开门。
孙宛俞连忙出声,说道:“且等一下。”
马车门外开门的声音顿时停下,但男人似乎是有些犹豫,孙宛俞悄声取下钗子,紧紧的捏在了手里,这才起身从马车里走了出去。
那马夫蹲在路边,目光丝毫不避讳的瞧着她,孙宛俞心中紧张,不敢让男人扶着自己下马车,于是猛地跳了下去,结果差点跌落在地,还是男人粗壮的手一把捞住了她的手臂,这才将她扶稳。
那手指粗砸,隔着衣袖都能感受到。
孙宛俞连连后退了两步,心中惊恐不已,但男人又救了自个儿,她咽了咽口水,低声说道:“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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