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愣住,这话、这话是大逆不道吧?!!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盈盈双眸瞠大了些,竖起细溜溜的食指在唇边,浑然不可高声语的谨慎作态,可眸中笑意闪闪,她说:“我就是这样想的。”
她的“其他人”里显然包括了九五之尊。杜鹃是真的不敢接话,良久,咽了咽口水,充满敬佩:“你果真心中只有殿下,我、我比不得你。”
她实在不敢再说,转回原来的话头:“我知道你的心,只是若萧贵妃当真报复你,或者此后七公主为难你,你究竟该如何是好?”
凝白仍是浑不在意的模样,笑嘻嘻说:“那我就哭啼啼泪洒东宫求殿下做主呗,殿下不会不管我的。”
杜鹃还是想说,她们只是奴婢,命不由己,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但她想到凝白在太子面前随心所欲的模样,又想到太子对凝白格外宽容的态度,心中竟也升起天真的希望。
把杜鹃安抚好了,凝白想了想,有点拿捏不定要不要去找太子。
她敢肯定太子会护住她,可是若要去他跟前忐忑问惹了六宫之首怎么办,太子一定不会说“有孤护你”。
凝白已经琢磨出来,他会做是一回事,但在被问到时说出来,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就如同他上次的不认账一样。
从前他可以直言“东宫有孤,不必理会”,那是因为他心里明晰,他在庇护舍身相护的婢女。
现在他说不出口,是因为在被问到时,他知道他不该为了个婢女喊了声饿就打道回府,而这一点,更不能让这个婢女知道。
所以才假借托词不认账。
凝白都清楚,然而还在犹豫的原因就是,太子虽然不会明说护她,甚至还有可能同上次一样故意说反话,但若佯装可怜再三央求,也许能看到太子招架不住“勉为其难”答应的场面耶。
太子实在是很强势的一个男人,被迫居于弱势这样久,凝白真的很想翻身一把,尤其想到和太子处境调换,看太子招架不住节节败退,她就想立刻行动!
凝白再三思索,立刻就去十分符合她的个性,不会引起太子怀疑。她转身就跑。
结果快到昭明殿时,一转弯与一个小宫女撞了个正着。凝白帮忙把她端的东西捡好,又扶她起来,心中痛定思痛,答应了太子就要做到,以后真是不能再这样冒失了!
不过刚刚的小宫女,她的手软得快要赶上萍萍了耶……
确认昭明殿里没其他金枝玉叶,凝白就大摇大摆进去了,一点也不担心会不会打扰太子。
她来东宫,本就是来打扰太子的。
太子端坐书桌前,神态沉敛,执笔而书,似乎正在临字帖,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无法言说的端然气度,令人不敢惊扰。
凝白忽然就想起上书房里的那些金枝玉叶,虽亦都是坐有坐姿,但比起太子,是方方面面的相形见绌,被碾压得十分彻底。
脚步回落,稳缓下来。她默不作声到一旁,直到太子临完一页,搁下笔。
“又来做什么。”
凝白瘪瘪嘴,道:“我刚刚知道,我好像得罪人了。”
她问:“怎么办嘛殿下,我会不会被偷偷蒙麻袋丢井里哇!”
十分自然,完美!凝白赞了自己一声,正要等太子睨她一眼再说些嗤然的话,就听太子说:“萧贵妃不敢。”
凝白始料未及:???
居然完全预估错误,她一呆,不由得问:“为什么不敢??”这回总该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了吧!
太子看她一眼,居然说:“岁末将至,她容不得岔子。”
所以会高抬贵手放她一马是吗!
凝白完全辨不出太子是否就是这样想的,他的语气神态完全坦然自若,找不出一点破绽!
“没有一万,只怕万一嘛……”她垂死挣扎。
太子让她奉茶。
他若说“哪有那样多万一”,还有几分可能,但现在这态度,显然是没什么好置喙的。
凝白很沮丧,看来想在太子面前翻身,还是指望下辈子比较靠谱。
接下来几天里,杜鹃如临大敌,警惕非常,甚至特意搬去同她一起睡。可就如太子预料,根本没人来报复。
凝白真是不习惯同别人一起睡,即使杜鹃香香软软也不行,好说歹说劝杜鹃洗漱完就回去,她打着哈欠到昭明殿,却发现太子还在用膳。
她顿时清醒:???
她看看更漏,又看看太子,再看看更漏。这个时间了,太子居然还在用膳??他今日要迟了吧!
她那是什么眼神?赵潜不紧不慢用完膳,看向她。
“孤昨日说过,年尾祭礼,孤要去看看。”他似笑非笑,“听过就忘了?”
真忘了的凝白:……
狡辩是没得狡辩了,凝白心虚咳了一声,“殿下也没说带我去啊……”
这模样,显然上回她说的什么“放在心尖尖上”、“日也想夜也想”、“忘记谁也不可能忘记殿下”,全都是胡说八道。
早就该想到她鬼话连篇,嘴里就没有一句话能信。
凝白感到太子周身一冷,笑也没了,心里更虚,不敢再嘴硬惹他生气,老老实实道:“那我们现在就走嘛?”
太子冷哼一声。
凝白彻底闭嘴了,鹌鹑一样跟着他,直到穿过一处宫门上了御道,她望着远处高高高高的台阶,什么都顾不了了,凑近太子华盖,隔着厚重玄金帘帷颤巍巍问:“殿、殿下,这样高的台阶,我们要走上去吗??”
腿都要走废吧!!
“祭祀天地,自要有诚意。”
凝白一呆,才明白这祭礼不是什么寻常小事,是为社稷万民。
这下她也不好意思抱怨了,她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此刻人生头一回要为天下百姓做点事,心中竟油然生出些与有荣焉。
台阶下方已经有礼官等候,一见到太子,就具呈文书,而后开始详禀一应事宜。
凝白就跟着他们一边听一边上台阶一边左顾右盼。
高高的宫墙愈来愈矮,被遮挡住的天空展露出来,一时间胸怀都随着天地辽阔起来,舒畅极了。
凝白神清气爽,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最后站定,居然还有精力回身向下看,发出惊奇一叹:“好高哇!”
不像是随行在侧的宫人,倒像是跟太子出来游山玩水的。并且太子还十分纵容,根本不申斥她恣意妄为。
礼官禀到一半,有个侍卫过来,说下面有个旌旗倒了,被划破几处,问怎么办。
这是小事,但偏偏容不得一丝疏漏,礼官看向赵潜,赵潜微微颔首,示意他去。
偌大高台就只剩了两个人。
凝白感到太子又在看她,心想太子总算消气了,转过身,眉眼弯弯:“殿下,我喜欢这里!”
她噔噔噔就凑到太子面前,眼里亮闪闪的,全是期待:“殿下,我们下次什么时候来这里呀?”
下次自然是祭礼时来。只她并不能上来。
赵潜心中一清二楚,只是若告诉她,不知她要有多失望。
太子微顿,应当是在思索下次的具体时候,凝白乖乖巧巧仰着脸背着双手等他的答案,很快,太子似是想起来了,张口欲言,谁知刹那间,脚下轰然塌陷!
作者有话说:
关于小赵强势啊,作者只能说,小赵就是,即使女鹅把他眼睛蒙上要和他玩蒙眼play,他也能蒙着眼反身把女鹅压制得不能动弹狠狠淦得女鹅喵喵叫的辣种男人(作者认真脸.jpg
以及,等会儿可能还有一更
第32章
耳边轰隆巨响, 凝白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脑后袭来剧痛,而后, 她感到她摔砸在太子身上。
明明疼得神志不清, 她还听到太子被她砸得一声闷哼。
凝白试图不管脑子,先动一动脚尖, 然后她发现,她的腿好像被塌落的砖石砸断了。
赵潜后脑闷痛, 肩头一瞬失去知觉, 他咬牙睁开眼,就看到一道鲜红血迹自步凝白鬓边流出,蜿蜒在她雪白脸侧。
她痛极了, 睫羽不停地抖, 很快浸湿, 水色濛濛。她就这样睁开眼, 涣散的瞳孔聚起了丝神, 看着他, 开口哽咽:“殿下, 好疼啊。”
赵潜想要张口,却又眼睁睁看着一行泪冲过血迹,她哭起来:“我要死了,我一定是要死了呜呜呜……”
凝白脑子一阵阵发空,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浑浑噩噩地想, 果然天理昭昭, 报应不爽, 可是, 报应怎么来得这样快哇——
“别,哭,了。”每吐出一个字,肋骨愈疼。
凝白已经没有理智了,死到临头,悲痛满心,她哭啼啼简直不能自抑,泪眼朦胧又见着眼前脸色发白、唇边血迹点点的太子,她更加崩溃。
“对不起、对不起殿下,殿下你那样好,你不该遇上我……”她伤心地边哭边说,“都是我连累你,都是我的报应呜呜呜。”
命丧今日前,还要断了她的腿,一定是她行骗的报应,可是、可是怎么就连累太子了呢?
他本来就够倒霉了,好好儿的做着太子,却被她骗得团团转,现在还要被她连累呜呜呜。
她不断哭着说对不起,又想起什么,哭着说:“我死就死了,殿下你有功德在身,可一定要长命百岁,你一定要长命百岁啊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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