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不走,很快太子回来,才看到影子,她立刻就起来了,像什么都没做过一样转身上了辇,好似高贵不容轻视。
现在无数双眼睛盯着东宫,凝白清楚贤妃这一闹,东宫这一挡,会造成什么局面,但她没有太在意,太子回来,她略微有点忧愁地说:“我应该早早称病的。”
她约摸清楚了贤妃的偏执,现在贤妃还是为儿子的婚事,自然更不会轻易放弃,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一定会常常造访。
这就有点麻烦了,太子若不许她来,一定是她吹枕头风了,若皇帝罚她居宫自省,也一定是她给太子吹枕头风,太子去找皇帝了。
简直坐实祸水名头。
而若是早早称病,贤妃就不占理,再胡搅蛮缠,她病“重”了,别人也没话可说。
千金难买早知道,凝白问道:“殿下,这没关系吧?”
赵潜声音发沉:“她若再来,就令人拖走。”
凝白懂了,没关系。
又想到梅忆的话,抿抿唇,朝他怀里凑。
赵潜搂住她,低声问:“怎么了?”
凝白摇摇头,蹭蹭他,又抬头亲亲他。
赵潜大约觉出他的太子妃是在心疼他,心下柔软一片,任她亲。
事情也果然如凝白所料,贤妃身为宫妃,竟然跪着求见太子妃,而太子妃竟然还拒之门外,都不必故意造势,就飞快引起轩然大波。
贤妃再如何,也是庶母,太子妃就算尊贵,也是小辈,如此是一顶教养孝道帽子,而跪求却拒之门外,显然是有傲慢跋扈之嫌,如此是德行有失。
一时间,都讨伐起太子妃了。
过几日,贤妃再去东宫,却被直接赶走了,那太子妃就是丝毫认识不到错误,毫无悔改之心。
到了这一步,先鄙夷太子妃果然是出身小族,少条失教的,而后才放肆污蔑起来,如此品行之人,东宫子息单薄,一定是她善妒之故。
若揪着良娣,难免看起来目的不纯,但若只提皇嗣,简直是正义凛然,纯臣良臣直臣似的。
而且有了贤妃这个意外,他们的目光就又瞄准了太子妃的位置。
什么太子妃,本就是婢女出身的平民丫头,太子心爱,找了个小族给她倚靠罢了,如何能做将来的一国之母?
宫里听不到宫外的声音,华绫却能听见,即使是传到她耳朵里,也委实不太干净,她皱皱眉,又怀疑起来,他们都说太子宠爱太子妃,可是如果真的宠爱,怎么会容忍太子妃被人如此羞辱?
她就往宫里递了牌子,去了东宫。
凝白见到长平县主,算得上很惊讶,但又想起她初初醒来长平县主便来过,也就不惊讶了。
显然,长平县主其实还蛮喜欢她的,颇有些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意味。
华绫原是要开门见山,但是她看到凝白圆润隆起的小腹,就迟疑了。
于是话到嘴边,硬是改了口:“表嫂这一胎可还安稳?”
凝白诧异,既然是君子之交淡如水,那她过来,又怎么会是话家常呢?
观她神色,凝白悟了,她过来确凿不是为了这个,但真实缘由,她觉得不好直接说出口。
且她虽然不好说出口,眸底却又没有难堪窘迫,显然也并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问题就是在凝白这里了。
心念回转间,凝白又悟了,是为最近沸沸扬扬的那些事来。
顾忌她身怀有孕,同杜鹃一样不敢直说。
凝白就笑眯眯同她话家常,摸了摸肚子,说:“我身体好,怀胎一向安稳。”
华绫若有所思点点头,先道了句:“那真是很好,表嫂从前病弱,如今也已大好,又是怀胎安稳的身子,以后膝下子孙绕膝,是有福呢。”
老实说,凝白被冲击了一下。
毕竟她从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连夫婿都没想找,遑论子嗣?
长平县主上来就是一句“子孙绕膝”,凝白竟然无法想象那个场面。
她一默,而后四平八稳微微一笑:“那就承表妹吉言。”
其实华绫的话一般而言是很正常的,这话的祝愿十分简单粗暴,就是凝白与太子感情好,太子的子嗣都是凝白所出,所谓多子多福,将来凝白做了皇后,那也是稳稳的皇后,按理来说,凝白是要高兴的。
但她的四平八稳过于冷静,叫华绫微微疑惑,难道她不在乎吗?
华绫自己是不在乎子嗣的,她有母亲做靠山,她还有封号,是有封地食邑的县主,但凝白出身小族,母族无力给她做依靠,将来太子登基,后宫总不会空悬,如果想要长久尊荣,不靠子嗣要靠什么呢?
还是说,凝白一如多年前一样,觉得世人多见异思迁,唯太子认定不改?
华绫面色复杂,太子可以认定她便不改,可是,将来也不耽误封妃呀?
“表嫂。”华绫喊凝白,“不知你知不知道,最近有一些事……”
她还是没有直接说出来,话说一半,看着凝白。
凝白等到她问,就够了,直接颔首,温声说:“我知道。”
华绫没想到她竟然知道,即刻就不犹豫了,眉头紧皱:“表嫂当真知道?”
流言沸沸扬扬,太子一点也不庇护她,她知道吗?
可是凝白依旧颔首,眉目温柔:“我知道。”
她说:“劳县主心中挂念我。”
华绫也没觉得自己是挂念,只是凝白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
“你不担心吗?”
她虽然在母亲羽翼下长大,可是世家大族的手段也是听闻过的,凝白就不怕她这个太子妃哪一天德行尽失?或者死于非命?
凝白眨眨眼睛,“我在东宫里,为何要畏惧他们呢?”
华绫依旧皱眉:“你不怕口诛笔伐?就在东宫里被人逼死?”
凝白失笑,一本正经道:“我并不骄奢淫逸,也不残害人命,更不心狠手辣,他们有何理由逼我?”
华绫瞧着她从容不迫的模样,突然想,她是不是其实还信太子一定会护住她,就像经年前,连祭台塌陷这种“天谴”都算在她头上时仍寸步不让地护着她一样。
可是现在太子并没有保护她。
华绫不知道能说什么,走时只道:“希望表嫂心如目澄,不要遇人不淑。”
凝白抽了抽嘴角:……
华公子是听不懂话里话外,县主倒好,是什么都敢说,也不怕她转头就告诉太子。
凝白心想,这大概就是君子之交的自信,不看交情,看品行。
长平县主入宫的消息,有心人该知道的也就知道了,一时间俱是明里暗里跟她打探太子妃的状态,好从中再做点文章。
赵潜回来,也听人说长平来拜见过,并没有问凝白什么,与凝白在流光溢彩的明瓦窗下玩连珠。
主要最近杜鹃没心情陪凝白玩,口中说着是输不起一文钱,实际上眉头都要打起结,忧心极了。
凝白就找了太子来玩,只是玩了没有几把,她就后悔了,太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玩连珠居然也不在话下。
净输了,凝白从碧玺棋盒底下摸出一文钱来,不情不愿给太子。
“再来!”与此同时,她偏不信邪。
赵潜这边几个铜板,看着凝白屡败屡战的斗志昂扬劲儿,不声不响地放着水。
结果很轻易就被发现了,她气鼓鼓瞪他:“你干嘛呀!有你这样下棋的嘛!”
连珠五子一消,委实不算什么正经棋类,赵潜也没反驳,噙着笑哄她:“输给卿卿,我心甘情愿。”
他懂不懂对弈呀?凝白不想理他的甜言蜜语,拿眼瞧他,掐着嗓子娇滴滴说:“殿下千万别这样说,妾身可受不起,别人都已经说妾身是祸水了~”
赵潜失笑,“是长平提醒你?”
凝白这下又拈着帕子抹眼角,拭那不存在的泪,柔柔楚楚:“何必县主提醒呢?人家早知晓了。”
她还想来点被迫诀别的悲情戏码,但话到嘴边,她微愣,想起他们已经被迫分离了许多年。
凝白放下帕子,认认真真看着赵潜,说:“就算他们说我是祸水,我也不会离开殿下的,我要永远和殿下在一起。”
悲情悱恻的氛围骤然坚定不移,不是她做戏的调调,赵潜容色微微敛起,眼底眉梢却分外温柔。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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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郡试,京城也稍稍忙碌了些,暂没有功夫管茶余饭后的谈资,待到下旬,各地结果也都呈了上来,郡试其实无关紧要,要紧的是京试,毕竟京试出来的人,直接留用,仪安公主府的那位“赘婿”,几年内已经连升几级,与他不相上下的还有几个,假以时日,都是麻烦。
心里想着,却突然听太子说起郡试之不足,从郡试说到京试,从考试内容说到考试种类,还说京试之后,可加廷试,总之,就是要革新的意思。
心中所想顿时抛到一边,俱是瞳孔震动,他们没理解错太子的意思吧???
皇帝似乎也是猝不及防,但顾着太子,没有贸然说什么,而是让太子细细说一遍。
太子就又说了一遍,更加详细清楚,他们没理解错,太子就是要革新。
其实革新也没什么,已经过去了这些年,又不是朝令夕改,太子说得也有道理,不是无故瞎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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