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唐堡主脸上手上伤痕累累,最深的一道,隐见白骨。
江寂也没有好多少,唇边溢血,指尖的血染到金丝上,令这件武器看起来更加危险。
花叶楼的杀手擅长行刺杀人,占了个出其不意,如今占不着了,又不知为何,隐隐失力,一旦运功,更是五脏俱痛,如此一来,便落于下风,之前还勉力迎敌的唐家堡众人便渐渐轻松起来。
唐堡主见着,当即吩咐:“杀了江寂,为江湖除害!”
他吩咐完,立刻就向廊亭杀去,再容他们回缓,就不妙了!
赵连城抹完泪,就见那个始作俑者老头冲来,吓得又是一声尖叫,仍下意识躲到了李九涯身后,可是同时,她充满了绝望,李九涯他吐血了啊!
结果下一刻,她身前的李九涯骤然出掌,把那老头狠狠拍落,轮到他吐血了!
李九涯很少见、很少见地,生气了。
“唐堡主,老年轻狂是常事,只是莫要自满。”他轻轻卷起袖子,“我等年轻人,有的是力气。”
随后,他横掌拍向身前石桌,石桌飞了出去,将刚刚勉力挣扎起身的唐堡主狠狠撞砸了个正着,再次猛吐一口乌血。
李九涯起身,赵连城忙扶着他,到了廊亭边缘,甜俏声音直叫:“不能再出去了啊啊啊!”
他们站定,唐堡主已经再次挣扎起身,一跃逃开,看来,是打不着了。
只是就在唐堡主狼狈站直时,蔺齐握着金刀,带着密密麻麻的人冲了进来。
赵连城狂叫:“蔺侍卫!就现在!弄死那个坏老头!他要把太子哥哥害死了啊啊啊啊!”
廊亭下,秋风穿拂,赵潜写得很快,手腕已经力气不继,直到写完最后一个字,手中的笔倏然掉落,好在他勉力攥住了纸。
“爹爹,你是不是要死了?”团子呜的一声哭了出来。
赵潜微微一顿,凝白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又是大的小的一起哭了,赵潜一边将写完的信分别折起来,一边想,这是他最后一次哄了。
他轻轻颔首,温声说:“是,爹爹要死了,团子以后听娘亲的话,不要惹娘亲生气。”
团子哭得天都要塌了,“爹爹不要死、爹爹不要死!”
“可是爹爹要死了。”赵潜缓慢而清晰地说,“团子以后要听娘亲的话,不能惹娘亲生气。”
团子哭着紧紧攥着爹爹的袖子,可是爹爹又对娘亲说:“这些你拿好,我袖中有私章,你一一盖上去,先给清姨与衡儿看,不必管父皇说什么做什么。”
他握着她的手,将一切不能放下的都给了她,最后静静望着她,直到渐渐阖上眼眸。
骤然的哭声引起了江寂的注意,看来那男人已经死了,真是好极,接下来就是弄死那个孽种。
金线狠狠朝廊亭而去,却突然被一柄金刀斩断,“你要做什么!”
逆行的经脉渐渐平静下来,楚碧水看向凝白,她抱着哭啼不止的孩子,泪无声地流。
“蛊虫也许还没死。”楚碧水突然说。
她站起来,有一点虚弱,但还是到了凝白面前。
“可以把蛊虫引出来。”
楚碧水温柔地看着凝白:“你不想让他死,我让他活过来,好不好。”
凝白泪眼怔怔,看着她问赵连城要了根簪子。
楚碧水其实没有办法,只是突然间记起二十多年前听说过的引蛊方法,她伸出手臂,准备划下去。
却被攥住了手。
凝白胡乱擦擦眼泪,“对,对,我的血,我的血也许会有用呢?”
她把楚碧水手中的簪子抽了出来,同样伸出手臂,只是忽然停住,她看向宛若安睡的赵潜,将团子推给楚碧水。
“娘亲现在要救爹爹,团子乖乖跟着外祖母,等着爹爹醒过来,好不好?”
团子满眼的泪,呆呆愣住,对呀!娘亲是神仙!神仙能救人的!
可是,软软的小手攥住娘亲的手,“那、那娘亲会不会回不来了?”
神仙是可以随便救人的吗?天上的神仙那么坏,娘亲救了爹爹,会不会,又回到天上去了?
她的血一定有用的,太子一定会活过来的,那就够了。
她哄团子:“会的,娘亲会回来的。”
太子的伤在颈侧,划在手臂上不好对准,凝白抬手在自己颈侧一划,而后丢开簪子,倚进了他怀里,交颈相依。
蔺齐提着滴落血珠的金刀大步到了廊亭,只看到凝白与太子相依相偎,宛若交颈而眠,只是鲜血遍染。
作者有话说:
第108章
江湖中出了奇事, 唐家堡堡主于武林大会前自戕,同时,唐家堡遭官府暂封, 一应人等, 均不得擅出,等候发落。
而这次武林大会, 北堂氏也没有来,不知出了什么岔子, 一时间叫慕容氏尽显风光, 好在大会当日,藏剑山庄少庄主寒剑清光,与他平分秋色, 到底搓了锐气。
只是少庄主并不恋战, 称庄中事务繁重脱不开身, 一行人首先告辞, 颇有侠之大气, 令人赞不绝口。
没有人知道, 少庄主一走, 立刻马不停蹄去了唐家堡。
到了唐家堡,果然是官兵把守,不复从前络绎不绝的热闹样子。
沈鸢隐在唐家堡门口的石狮子后,修眉俊眼微微发沉,如果不是出了事, 唐家堡怎么可能是这个样子。
哥哥离庄去找步凝白, 而她随后出发赴武林大会, 路上一直留意着哥哥的动向, 哥哥先去了金陵, 而后去了平安镇,后来又踏上路途,最近一次,哥哥在往唐家堡赶。
那就说明,步凝白在唐家堡。
已经过去几日,现在唐家堡门口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静得可怕,他们都去哪儿了?
沈鸢想了想,对身边人说:“我们可能要去李九涯家中看一看。”
身边人青年身量,眉目清隽,颔首温声:“好,听阿鸢的。”
于是转而到了李九涯家门口,她提剑下马,青年亦提衣从马车上下来,两人一同踏上台阶,沈鸢换了只手握剑,叩了三下门。
不一会儿,门后由远及近传来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像个寻常人似的。
门打开,果然是李九涯,看到他们,并不惊讶,温俊而好脾气的普通人一样,说:“沈少庄主请。”
沈鸢颔首进门,表情很严肃:“凝白出什么事了。”
李九涯少见地犹豫片刻,道:“沈少庄主见了,我才好与你说。”
修眉紧皱,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况会严重到这个地步?
随李九涯穿过前院,到了后宅,一抬眼,就看到眼熟至极的人坐在庭中,挺拔僵硬。
沈鸢微顿,心中暗骂,哥哥果然在这里,李九涯也不提前告诉她。
“阿鸢……”青年也微微担心她。
沈鸢暗中寻到他的手拍了拍,示意不必担心。
事到如今,步凝白情况显然不太好,哥哥仍旧痴心不改,那她就不会有什么事,暴露了也无妨。
她恍若无事上前,有些惊讶:“哥哥怎么在这里?”
沈戈仿佛没有听到,定定看着不远处紧闭的房门。
其实这情况沈鸢早已司空见惯,从前哥哥痴于剑道,眼里除了剑,是什么也看不到的。
沈鸢对李九涯说:“是不是步姑娘出了事?”
好在李九涯还没坑到底,接得十分自然:“少庄主随我一看便知。”
沈鸢便要去到房门前,沈戈才突然活了过来,快步追上,但里面同时出来一个俏丽姑娘,见此十分坚决:“他不能进去!”
一个江寂,差点就对小殿下成功出手,现在殿下与凝白昏迷不醒,更不能叫这个沈戈有一丝可乘之机!
沈戈眸色黯然,只能一步步退回去。
沈鸢也不管他,正要同这俏丽姑娘说说好话通融一下让自己看看,那边却忽然出来另一个姑娘,很不高兴:“李九涯!我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其实赵连城是听到了清甜飒然的姑娘声音,心里疑心是李九涯曾经的相好,气呼呼的就噔噔噔跑出来了。
但是她定睛一看,顿时傻了,“九、九弟!你怎么在这里!”
那青年闻声看来,不是长大了的赵杭又是谁!
赵杭也十分惊讶,下意识抬手问皇姐安,只是又想到,自己已经不是皇子了。
他就停住了,庶民见公主,应当行什么礼……?
赵连城做贼心虚,傻过之后,见赵杭看着她,也不说话,飞快躲回了房,啪的把门关上了。
沈鸢知道赵杭是皇室除名的皇子,那他的姐姐,不就是公主?
一时看向李九涯,他怎么也弄了个公主在家里?
但李九涯好像没看出来她的询问,对俏丽姑娘道:“这位姑娘想看一看步姑娘。”
视线转回来,那俏丽姑娘却对着赵杭一礼,口中说:“见过九皇子。”
赵杭隐约记得,她好像是东宫的大宫女,叫……杜鹃。
他摇摇头,“杜鹃姑娘,我已非皇子,不必拘礼。”
杜鹃哪儿想得到会在这里见到九皇子,九皇子魇镇早已翻案,越妃娘娘也早已赦免,她想告诉九皇子,只是想起他们是来看凝白的,那还是凝白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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