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邵策一听下人禀报便“不耐烦”皱起的眉头,众人只觉得牙酸,更多的是对那位的好奇。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不久,邵策在一次出巡时遇袭,辗转回京时已是三月后。期间,邵策无数次梦见姜宁因为自己的失踪而担忧惊慌,每次梦见,便心疼的喘不过气。
可当他风尘仆仆赶回府,迎接他的却是一室空荡……
两年后,常年镇守边关的宁远侯应召回京,据说还带回了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失散多年的女儿。
接风宴上,看着跟在宁远侯后面,陌生疏离地朝自己行礼的人,邵策手里的杯子,蓦地捏了个粉碎。
懵懂钓系小美人X纯(men)情(sao)世子
女主颜值天花板
轻微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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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架空勿考据~
第六十六章
初沅再次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 正值昼夜交替之际。
槛窗外边天色微明,淅沥春雨连绵不断地下着。屋檐的雨水汇聚成滴,断线似的落在踏跺上, 嘀嗒作响。
望着窗外婆娑摇曳的树影,她逐渐缓匀呼吸, 拥着锦褥支起身子。
风寒未愈, 起身的瞬间,一股撕裂般的疼痛便从喉咙深处传来,使得她不禁低咳出声。
尽管初沅已经刻意压低了嗓音, 但隔着一面云母屏风守夜的宫婢, 还是不可避免地听到些许动静。
流萤轻揉惺忪睡眼,提着八角宫灯走进里屋。随后, 她娴熟地倒了杯温水,跪坐于榻边。
流萤抬起手臂, 将杯沿递到初沅唇畔, 关切问道:“殿下可好些了?”
初沅浅抿小口。
清水润喉,缓解了稍许不适。
旋即,她抬首凝眸望向流萤,颔首应道:“嗯, 好一些了。”
话虽如此,但流萤看着她那双澄澈眼眸,却还是禁不住在心中暗叹:以他们殿下这个温柔内敛、凡事不愿劳人操心的性子, 恐怕, 还是在难受着呢。
不过也没办法。
这都是后天注定了的。
他们殿下自幼颠沛流离, 早已习惯了独自承受, 有什么苦, 都是先往心里咽。
别说这小小的风寒之症了, 便是回宫以后,那过往十几年所经受的种种委屈,她都不曾主动向帝后哭诉过。
至多,也就在帝后问起之时,轻描淡写的寥寥几句。
——既不愿让帝后有过多的歉疚之情,也不肯借着他们的怜悯疼惜,去争得更多的恩宠。
懂事的让人心疼。
思及此,流萤不免忧心地嘟囔道:“殿下的嗓子,分明到现在都还是哑的呢……不如等天亮以后,奴婢去尚药局一趟,请位御医来为殿下瞧瞧吧?”
闻言,初沅连忙攥住她袖角,出声制止:“别呀。”
停顿片刻,她补充道,温吞的腔调颇显无奈,“不然到时候……又是兴师动众的。”
说着,初沅便几不可见地蹙起了秀眉。
她这不过就是落水后的普通风寒。
但阿耶得知以后,竟是派了十余名供奉医人来为她诊治,不止如此,还特意让羽林军拉了两车名贵药材送至府中。那阵势,简直是恨不能将半个尚药局,都搬到她的公主府来。
若非她再三婉拒,恐怕现在,她这儿就不是公主府了。
初沅不免悠悠叹息,她着实不太习惯也不是很想,让旁人为她的小病小痛,如此大费周章。
流萤从扬州时,便一直跟在初沅身边。相处这么久,左右还是能明白她这些小心思的。
流萤沉吟片刻,道:“要不然,奴婢先去小厨房熬些冰糖雪梨汤来?”
初沅瞧了眼槛窗透进的天色,慢声道:“等天亮再去吧。我还想再睡一会儿呢。”
这便是不想在半夜惊扰庖厨了。
他们殿下,还真是一点都不像帝后捧在手心的琼枝玉叶、千娇百宠的昭阳公主。
流萤俯首应是,又提起桌上的宫灯躬身退下。
屋内复归漆黑平静。
可睡意被噩梦惊醒,初沅辗转反侧,始终都不能入睡。
她望着窗牖怔怔出神,不由自主地,就回想起梦境里的种种。
她又梦见她在冰冷湖水中下坠,耳边暗流隔绝水面的所有声响,她看不见、听不见,呼吸被一丝一缕地抽尽,只有不停在水中沉落……
直到,有一双手从后边扶住了她的腰肢……
初沅呼吸微滞,缓慢地将手探到彩绸软枕底下,摸出一枚黑玉扳指。
得亏于回京之后,送到公主府的各类奇珍异宝,她见过世面,倒也能识货了。
——这不是什么上好的物件,甚至在扳指两端,还能隐约瞧见修补过的痕迹。
但触手温润,显然是因为扳指的主人极为爱惜,鲜少离身。
借着朦胧夜色,初沅仔细端详着这枚熟悉又陌生的黑玉扳指,静谧的心湖在窗外凄风中,波澜乍起。
已经快三年了。
……是他吗?
卷翘的睫羽振翅轻颤,一幕幕记忆在眨眼的瞬息回溯。
最后,走马灯似的止于三日前的千秋节,兴庆宫那场盛宴——
说是为阿耶恭贺寿辰,但席上受邀之人,除却朝中重臣、四方诸侯,还有不少适龄的新科进士。
饶是她再怎么迟钝,那也能隐约明白阿耶的深意。
“初沅你说说,这里面……有没有合你的眼缘呢?”
面对阿耶的揶揄询问,酒过三巡之后,她终是不自在地假借醉意离席,走到龙池旁边散心。结果也不知是谁,突然就在后面推了她一把……
好在有人从旁经过,出手相救。
但长久的沉溺湖水,她的意识已经濒临涣散。
直至被他抱着上岸,放于草木间,她也只是艰难撩起眼皮,模模糊糊地看到男人的清瘦轮廓。
很熟悉,但又清瘦得陌生。
在他起身离去之际,她终是出于本能地伸手,轻攥他拇指。
可他却毫不留情地将手抽走。
骤然脱手的瞬间,便也恩将仇报地,将这枚扳指占有。
……
初沅双手交握,将小小的黑玉扳指叠在手中,随后,轻轻放在了心口的位置。
她记得他说。
——“等我。”
于是,她等了将近三年。
又记得离别之时,他冷漠道出的最后一句话。
——“送她走。”
然后,三年再未相见。
所以。
他到底是要她等?
还是,此生不复与她相见?
初沅抬眸望着上方的碧罗纱帐,随后,纤指轻压眼角,抚去那抹湿润。
她真的已经很努力地,找过他了呀。
可是,怎么办呢?
……她找不到啊。
真的……
真的找不到。
她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
临近天明之时,初沅终是浑浑噩噩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流萤也将熬好的冰糖雪梨汤重新温好,“殿下来喝一些吧。滋阴润肺的。”
初沅支起身子靠在床檐,秀气斯文地小口慢饮着。白釉瓷碗见底,她喉间的那阵灼痛也随之减退不少。
“流萤,现在什么时辰了?”初沅望着槛窗,忽而问道。
“回殿下,已经辰时二刻了……”说着,流萤神情骤变,低声惊呼道,“哎呀,我记得太子殿下昨日托人来信说,今天处理完公务,便会过来一趟。算算时间,应该就是这会儿了吧!”
太子李迳,是初沅的嫡亲兄长。
平日里,最是疼宠初沅。
初沅的这座公主府,便是由他千挑万选、亲自督工修成,借景山水,冬暖夏凉,兼有曲折委婉之美、空灵远逸之景。
整个长安城无一能比拟。
当年初沅回返宫苑,他甚至还不惜路途遥远,特意到中途接她,循序渐进地告知她的身世,用至亲间的血脉相连,慢慢卸下她的心防。
是和初沅相认的第一个亲人。
所以初沅对太子李迳这位兄长,也很是敬爱。
几乎就在流萤的话音落下之时,屋外便传来了一阵动静。
作者有话说:
曲折委婉之美、空灵远逸之景。《园冶》
我这个手速,双更可能是下辈子的事情了……
第六十七章
来人并非太子, 而是谢贵妃之女,华阳公主幼珠。
她迈着短腿小跑绕过影壁,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两个小宦官, “殿下,您慢点, 慢点呀!小心别摔着了!”
华阳梳着蝉髻, 上着杏粉襦衫,下着绿罗裙。珠圆玉润的一个小姑娘,忽然就像一阵风似的进了屋, “阿姐!”
华阳侧坐在床沿, 倾身扑倒在初沅怀中,着急问道:“阿姐, 我在宫里听说你病了,你现在有没有好一些呀?”
大燕的公主及笄之后方可在宫外另立宅邸, 华阳今年不过十四, 还没到年纪,故而便常居于宫苑。
久未出宫,她难免有些迫不及待。下车以后,就一路跑了过来, 齐整的刘海被风吹成两绺,乱糟糟的。
初沅抬手捋顺她的碎发,唇角浮起浅淡笑意, “我没事的。”
说着, 她凝眸望了眼门外, 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阿兄呢?”
华阳这次能出宫, 完全是因为太子的在场。若非太子的出言相帮, 怕是她在殿前磨破了嘴皮子, 圣人也不见得会放她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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