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奴家,奴家这样的人心机深沉、包藏祸心,除了这一身皮囊,怕是没有什么值得人喜欢的地方了,”说道这里,白莺莺冷淡的神情陡然一变,琉璃似的眼眸中浮现一道妩媚的笑意,她知道自己一贯都是极美的、这身皮囊艳丽到极致,她轻笑一声贴近了谢云宸的身子,语气缠|绵若春风,“小侯爷也是喜欢奴家这身皮囊吗?”
见谢云宸不回答,白莺莺心中的嘲讽意味越发浓厚了,她歪头看向了他,语气温柔却挑衅,“如何,奴家若是陪公子睡觉,公子就能救下宋二姑娘吗?”
“若真是如此,奴家此生一定会感恩戴德。”冲着谢云宸盈盈一拜,白莺莺往前走了半小步,曲线玲珑的身子凑近了他,她踮着脚尖、用胳膊搂着他的脖子,唇|瓣微启就要贴上去。
谢云宸一直都没有阻止她,甚至在她凑上来的时候用左手搂住了她的腰,只是在她的红|唇凑上来的时候,他侧首避开了她的吻,油纸伞从右手中跌落、摇摇晃晃坠|落在地上,他双手掐着她的腰、稳稳当当把白莺莺放在了地上,言语冷淡却含着一丝纵容,“莺莺,你不必如此,既然答应了你,我自然会救那宋家二姑娘。”
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再次补充道:“你无需如此。”
如需如此,那他想要干什么?
“那公子呢,公子喜欢我什么?”漫天瓢泼大雨坠|落,她身上的衣衫早就淋湿了,未施粉黛的面容显得尤为清透,这一些白莺莺忘记了所有的伪装,她只是眼神嘲讽地看着谢云宸,继续道:“我这样的心思狠辣,没有半分姑娘家的温柔可人,公子真的喜欢这样的我吗?”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她不觉得自己值得旁人喜欢,也不觉得自己有喜欢人的能力,她这样的人从来都是生在淤泥当中,费尽艰辛活下来已经是十分不容易了,她没办法做到如同莲花一般的出淤泥而不染,勾心斗角、栽赃陷害,这样的事情于她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她出生在算计当中,能够安然无恙活到今天也都是因为算计。她不觉得羞愧,也不觉得良心不安,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只是,这样的她,是否值得旁人真心实意的喜欢?
那些靠着手段骗来的喜欢,真的是喜欢吗?
雨丝纷飞中,白莺莺恍惚中听见了他低低的一道叹息,谢云宸伸出右手抬起了她的下巴,语气似无奈似叹息,“莺莺,你何必妄自菲薄,在我眼中,你很好。”
“为了自保心狠手辣不是丢人的事情,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活法,我看那些名门闺女矫揉造作、一个个像是镀上金光的菩萨,莺莺,你是天下最好的姑娘。”
白莺莺分辨不出他言语的真假,只是无论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她都不会想相信他,他这样的人心狠手辣,比她还不如,她才不要他的喜欢。
见她不再说话,谢云宸也不强求,他想到了从前对她做的那些事情,心头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晓如何喜欢一个人,他待她如同猫狗一般确实是他的错,可那日他明明知晓这花灯的用途、却还是想要把这花灯送给她,他是真心实意喜欢她,想到这里,谢云宸垂首看了眼白莺莺,嗓音低低道:“莺莺,莫要不信我,我是真的喜欢你。”
雨丝滴滴答答坠|落,她还是没有任何回答,谢云宸叹了口气,弯腰捡起了落在地上的油纸伞,替她遮蔽连绵的雨丝,他牵着她的手朝前走去,谢钧牵着马车在巷尾等他们,看见两个人如同落汤鸡一般走来,谢钧有些诧异地看了看天色,这雨势也没有这么大啊,怎么公子和莺莺姑娘的身上全都湿透了?
上马车的时候,白莺莺原本想要扶着谢钧,哪料谢云宸掐着她的腰,动作轻飘飘地就把她抱到了马车上,感受到她诧异的目光,谢云宸冷淡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从前针锋相对的时候两个人可以好好相处,如今他明白了自己心意、断然不能像从前那样待她了。
雨丝滴答滴答的声响被隔绝在马车外面,方才被谢云宸抱上了马车,白莺莺没想到他忽然这样做,只是诧异过后她很快就平静下来了,毕竟这样的疯子做出来什么养的事情都不惊奇,只是他如今怎么忽然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这般想着,白莺莺侧首悄悄看了眼谢云宸,却见他白净的耳垂染上了一抹粉色,她顿觉惊讶,他这是害羞了?
撇了撇嘴,白莺莺觉得好笑,从前强迫她的时候镇定自若,如今倒是知道害羞了?她有些忍俊不禁,恰好瞥见桌子上放了一盏茶水,白莺莺下意识地就伸手倒了一杯茶,正准备一饮而尽,没想到谢云宸伸手挡住了她的动作,他的右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冰冷的感觉稍纵即逝。
谢云宸拿过了她手中的杯盏,摇了摇头,道:“茶水里面有安神的药物,你若是喝了会受不住。”
言毕,他就仰头一饮而尽了盏中的清茶。
白莺莺这时候才忽然想起了那日在野外,她也是喝了一杯茶后倒头就睡了,许久之后才醒来,想到这里顿时怒上心头,她抬眸直直地看着他,眼眸微眯算账道:“谢云宸,你就是故意的。”
“在下可没有强迫姑娘,那盏茶可是你自己要喝的,谁料你当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素来有失眠的毛病,日日靠着安神茶才能勉强入睡,现在喝了也不觉得困,只是她从前没有喝过这安神的茶,一时间自然是无法适应。当时看见她要饮茶,他原本是想要制止的,只是转念想到她若是睡着了,恐怕会安生许多,因此便没有阻止,只是如今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是不能承认的。
他是没有强迫,可是当时他也没有阻止啊,只是当初确实是她主动要喝这一盏茶的,也怨不得旁人,白莺莺一时语塞,若是他死不认账,她自然可以反唇相讥,他如今坦坦荡荡承认那茶里面有安神药,她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了。
索性闭上嘴不说话了。
转念想到他之前说的话,白莺莺忽然伸出右手拽住了谢云宸的衣袖,“公子,你之前说要救鸢鸢,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只要你留下来,宋二姑娘便可以安然无恙,”说完了这句话,谢云宸的视线落在了她扯着他袖子的手上,只是这么一眼,白莺莺就立刻收回了手,察觉到她的反应,他的神色幽深了两分,语气有些不自在,“莺莺,从前是我对不住你,今后会好好待你。”
他自小在仇恨中长大,从来没喜欢过什么人,也不知道如何喜欢一个人。
他觉得后悔,可是过往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没有改变的余地。
白莺莺自然是不相信他的说辞,她也懒得搭理他,一个人的心性怎么会轻易发生变化呢,十几载光阴磨练出来的铁石心肠,真的会因为一个人变得柔软吗?
她不相信,一如她不相信眼前这个人。
世上从来不会有什么真心实意的喜欢,譬如那杜子盛喜欢她的皮囊,在知晓她真实的恶毒性子后,满心的喜欢就如同潮水一般退去,此后见她指不定心里如何厌恶。这样的喜欢她见过太多,年华逝去、美色不再,喜欢自然也不复当初,可男子还有后路,女子当真要一辈子困在后院里,白府的那些姨娘们曾经也年轻过,跟白文昭也有一段郎情妾意的日子,可后来呢,这些喜欢变成了日复一日的哀怨不满,她们平日里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等待、等待着白文昭偶尔的到来,除此之外就是守着一年一年的孤寂岁月,可这并不影响白文昭纳新欢。
她好不容易从一个火坑里面跳了出来,自然是不会轻易相信旁人的喜欢,也不会轻易就将自己的一生托付出去。
君恩如流水,总归是信不得。
这些日子都没怎么好好睡过,白莺莺靠在马车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眼见她的脑袋就要磕在木板上面,谢云宸垂眸看了她一眼,伸出右手轻轻拖着她的下颌,若是往日这般,白莺莺定然早就惊醒了,可是这些时日她夜夜都在担心鸢鸢,今日得到了谢云宸的承诺,好不容易才能安心下来,只觉得疲劳,睡得更是昏昏沉沉、不分朝夕。
世子府在城郊,当年他回到京城后,实在是不愿意再回到侯爷府,就托沈淮清在城郊给他建了一间宅子,按理说他现在已经是侯爷了,这世子府也应该改名了,可谢云宸懒得去折腾,这件事情便一直耽搁了下来,他不是个在乎虚名的人,这些事情也不怎么上心。
半个时辰后总算是到了世子府,世子府修建的颇为雅致、府里面也没什么人,倒是十分安静,谢钧停稳了马车正准备回头唤公子,却不想谢云宸先他一步掀开了马车帘子、朝他摇了摇头,这时候谢钧才发现莺莺姑娘已经入睡了,不等谢钧反应过来,谢云宸就径直将白莺莺打横抱在怀中离开了。
白莺莺本就睡眠浅,先前在马车里动静倒不算太大,如今被谢云宸打横抱在怀中,她自然能够感觉到,只是她如今醒了却是不愿意面对谢云宸,索性装作睡着了的模样。
察觉到她一瞬间的僵硬,谢云宸垂眸看了她一眼,笑着摇了摇头到底也没说什么,世子府亭台楼榭、十里长亭如画,平日里觉得这宅子太大了,现在却是恨不得这宅子大一些、再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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