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芸眉眼低垂,她右手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她实在是太过生气了,身子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可是她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生气。
看见她这般模样,楚青越并不觉得愧疚,甚至他的神情中多了两分幸灾乐祸的挑衅,慢俯首凑到她的耳畔,一字一句调笑道:“怎么不敢啊?”
话音刚落,宁芸就提着裙摆跳到了湖水中,她不管不顾地沿着湖边往下走,固执地想要找到那个荷包,随着湖水越来越深,她的神情也显得越发吃力了。
楚青越站在原地饶有趣味地欣赏了一番她的窘态后,这才转身离开,她既然要寻思,他自然不会拦着她,反正她早晚都要死,什么时候死都一样。
漫漫湖水没过宁芸的头顶,衣衫早就尽数被湖水打湿,风一吹,宁芸的身子就瑟瑟发抖,这湖水越来越深了,她想要往更深处走去,只是最后始终没有这个勇气,她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做,她不能死,她颤抖着身子在湖水中待了许久,这才失魂落魄地朝着岸边走去。
白莺莺原先站在木窗便思考事情,原以为这宅子中只有他们三个人,没想到还能看见这样一番好戏,她看着那姑娘为了一个荷包就跳进了湖中,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感受,她并不了解这姑娘的过往,所以也没有资格去评判,唯独觉得这楚公子还真是心狠。这楚公子先前处心积虑要跟她偶遇,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恐怕他现在没有杀死她,也是跟那件事情有关。
就在她想事情想得出神的时候,忽然听见了敲门声,她原本想要顺手阖上木窗,心下微动、指尖触碰到木窗的时候,她又收回了手,看见了就是看见了,她如今也没有隐藏的必要,打开红漆木门的时候,白莺莺便看见了楚青越站在门前,他眉眼含笑、披着一层温润贵公子的皮囊,“许姑娘,你可是觉得无聊?”
“无聊吗,奴家觉得有趣的很,”白莺莺微微摇头,她伸出右手遥遥地指了一下木窗的位置,意有所指道:“楚公子还真是铁石心肠,就真不担心那姑娘死了吗?”
“死了就死了,府里不养闲人,”楚青越不甚在意地整理了一下衣袖,他拂袖的时候如同挥动水袖,动作带着一股行云流水的美感,只是这种美感是经过刻意雕琢的,也就是在这时候白莺莺心里才明白了这人古怪的地方,他或许是在无意识地模仿那些贵公子,一言一行显得格外虚假,“况且是她自己寻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白莺莺抬眸看了他一眼,懒得同他虚与委蛇,单刀直入开口道:“奴家也是个闲人,楚公子怎么还没有动手呢?”
楚青越饶有趣味地上下打量了她一圈,抬起右手就想要去触碰她的脸颊,白莺莺下意识地躲开了,他倒是也不生气,语气温柔却难掩阴冷,“不见得,许姑娘容貌艳若桃李,旁人自然是比不了。”
“许姑娘,你说生得比旁人好看,到底是福还是祸啊?”
他分明是在问她,又像是纯粹的自言自语。
其实她无论回答什么,他都不相信,也不会在意。
言毕,楚青越便掀眸看了她一眼,语气随意道:“许姑娘,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在下一起去听戏吧。”
说完这话,他就径直转身离开了,像是根本不在意她有没有跟上来,白莺莺看了看他的身影,隐约猜到了一些事情,她思索片刻还是跟在了他的身后,两人沿着长廊走到了尽头,又七拐八拐绕了许多小路,视野总算是一点点变得开阔,走了不多时,她便看见朱红色的戏台子横陈在前方。
待走到这戏台子旁边的时候,楚青越才回首看了她一眼,右手捻成兰花指指着正对着戏台子的一个席位,语调带着戏腔道:“许姑娘,就坐吧。”
白莺莺坐在席位上,随意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怪不得昨夜临睡前她听见了唱戏的声音,这楚公子还真是深藏不露,唱戏久了,恐怕他自己都分不清戏里戏外了。
楚青越坐在梳妆台前,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勾芡,他动作熟稔地给自己画好了妆,大红色的胭脂扑在面容上,亮澄澄的珠钗飞入鬓发间,他这才满意地停手,起身换上了唱戏的戏服,兰花指捻在指尖,他锦衣华服登上了朱红色的戏台子,身段风|流娉婷,唱出来的唱词也是婉转动人,才唱了几句词,空中便飘起了细雨,他未曾受丝毫影响。白莺莺正对着戏台子看他唱戏,她素来不喜欢这些男女情长的戏码,总觉得虚伪又无趣,只是如今被他强迫着看戏,心中也是不情不愿的。
斜风细雨缓缓拂动,长廊楼榭飘摇在风雨中,湖水中浅浅荡漾开一圈圈涟漪,这宅子平添了几分诗情画意的感觉。
谢云宸踩着黑靴走到一间牢房前才停下,他漠然地看着里面愤懑的大臣,随后命人将他们绑在了刑架上,他手握长鞭才甩了几下,那些大臣就开始鬼哭狼嚎,他嫌吵、便让人用破布堵住了他们的嘴,鲜血的味道逐渐变得浓郁,殷红的鲜血溅在他的长袍处,他也不在意,直到这些人都断了气,他才觉得心中的暴戾感稍微退却了一些。
或许那些人临死前都想要咒骂他,竟然都是死不瞑目,谢云宸并不在意,见他们都死了,这才命人将他们的尸体抬下去喂狗。
谢钧办完了事情便在天牢门口等着谢云宸,天空不知何时又飘起了蒙蒙细雨,他撑着油纸伞站在烟雨中,见公子走了出来,便连忙撑伞走了过去,一直到坐上马车,谢云宸都没有开口,谢钧自幼跟在他身边、自然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公子情绪的不对劲,就在谢钧狠狠心准备开口|活跃一下气氛的时候,谢云宸伸手揉了一下眉心,突兀道:“这天下总算是定了。”
往后风雨飘摇,都无人可以动摇陛下的位置。
主将已死,那些余孽只不过是垂死挣扎。
谢钧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他本能地觉得公子的心情许是好上了一些,便笑着开口询问道:“公子,我们现在要回府吗?”
“陆世子在何处?”
“回禀公子,陆世子眼下应该在皇宫。”谢钧这话说得有些心虚,陆世子在皇宫不假,只是他现在估计还在收拾公子留下来的烂摊子呢,那些大臣也不知道应该安置在什么地方,还真是棘手。
“去皇宫。”谢云宸阖眼靠在马车壁上,语气平静吩咐道。
马车咕噜噜往前走,半个时辰后,总算是到了皇宫,门口的侍卫都是自己人,按理说谢云宸不用下马车,那些侍卫并没有拦着他们的马车,只是谢云宸还是执拗地下了马车,谢钧撑着油纸伞走在他旁边,瞥见他苍白的神色,低声建议道:“公子,不如我们还是坐马车吧,公子本就感染风寒,若是病情加重可改如何是好?”
“不必,规矩不可废。”斜斜的雨花落在谢云宸黑色的衣袂处,他不甚在意地整理了一下衣袖,随口回拒道。
主仆二人静静地在雨中行走了一刻钟,总算是走到了东宫,等到了东宫,谢云宸便让谢钧在原地撑伞等候,他一人迎着风雨朝着书房走去,往日这书房都是他跟太子商议事情,一转眼风雨骤变,太子下落不明、只剩他一个人了。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还不等谢云宸伸手敲门,书房的木门便从里面推开了,陆时砚穿着一身绯色官服面无表情,本就冷漠的神情在看到谢云宸的那一刻、更是冷到了极点,他眉眼微抬、冲着谢云宸呛声道:“谢小侯爷有何贵干?”
他这话语中的埋怨意味很浓,谢云宸微微一愣,权当做没听懂他话语中的阴阳怪气,直接抬脚走进了书房。
作者有话说:
拼命赶上来祝大家情人节快乐,没有请假就是要更新,请假的话会挂假条的~
第40章 晋江原创独发
“谢小侯爷有何贵干?”
闻言, 谢云宸微微一愣,倒不是因为羞愧,而是因为陆世子素来温润如玉、名满京城, 竟是也说出了这般夹枪带棍的话语,还真是颇为稀奇,权当做没有听出来他话语中的阴阳怪气,谢云宸抬脚便走进了书房, 但见书桌上堆着层层叠叠的奏折, 怪不得某人的脸色黑成这个样子, 看来最近着实忙的焦头烂额。
心中没有半分愧疚,谢云宸走到书案旁随手拿起一份奏折,侧着身子对着陆时砚道:“这是怎么了, 怎地如此大的火气, 莫不是有人惹到了你不成?”
“谢小侯爷还真是明知故问,”陆时砚冷着脸,懒得理会他, “如今你既然回来了,这些事情还是你亲自处理吧, 按理来说谢小侯爷才是太子殿下的心腹,在下一个外人就不必在这里招人厌了。”
谢云宸随手拆开折子看了一眼,动作轻飘飘地就把折子扔回了书案上, 并未直接回应陆时砚的那番话,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何必让陆世子处理, 宫里不是多了一大批闲人吗, 就让他们处理, 再言皇宫还需要修缮, 这些大臣在天牢躺久了, 也应该干些活活络一下筋骨。”
他不提这茬还好,他一提,陆时砚的脸色就肉眼可见地更黑了,只见陆时砚冷笑一声,甚至是颇为捧场的鼓了一下掌,话里话外都是讥讽,“是啊,谢小侯爷果然是才智过人,三言两语便解决了这件事,那你不如亲自去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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