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总算是醒了。”
善棋一直守在桌边,见她醒了,忙不迭倒了一盏茶走到床边,开口解释道:“姑娘今日感染了风寒,我家公子已经请大夫替姑娘看过了,喝上几天的药便能痊愈。”
“姑娘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奴这就去为姑娘煎药。”
将茶盏递到了白莺莺的手中,善棋便垂首离开了屋子,离开的时候更是颇为体贴地在屋中多点了几根蜡烛,烛光一寸寸照亮了屋子,白莺莺视线不由自主落在跳跃的火苗上,才觉得自己的神志慢慢变得清晰,她都这么久没有生病了,难不成因为今日淋了一点小雨就感染了风寒?
想到这里,她唇边微微勾起,连带着冷淡的视线也沾染了几分嘲讽的意味,在这地方都敢踏踏实实睡着,她是嫌自己命长吗?
不过这地方虽然诡异,总归没有疯子守在她身边,倒是让她心安不少。
白莺莺垂眸看了眼手中握着的茶盏,不过是寻常的白瓷,一饮而尽杯中的清茶后,她抬眼随意地打量了一圈屋子,这屋子里面也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表面上这宅子中的一切都正常极了,可偏偏她就是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善棋到小厨房热了一下草药后,便端进来放在了桌上,公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下午的时候他在这宅子中找了许久,也没能找到,往日公子总嫌他办事不够周全,他若是继续跟这姑娘待在一起,兴许一不留神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只怕又要惹公子生气了,心中拿定主意,善棋将药碗放在桌上后,眉眼低垂恭敬道:“姑娘,药放在桌上了,若是姑娘还有什么需要,明日可以再跟我家公子商量,公子如今在外办事,若是奴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姑娘勿要怪罪。”
自觉这番话已然是滴水不漏,善棋微微舒了一口气,转身正准备离开,没想到身后幽幽传来那姑娘幽幽的话语。
“这位公子留步,能否劳烦你替我寻来一件衣衫,”白莺莺掀开辈子走到桌边,苍白的面容瞧着很是虚弱,透露处一股柔弱的美感,她苦笑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衣裙,无奈地伸手撩了一下衣袖,“实不相瞒,这衣衫已经湿透了,能否劳烦公子先借奴家一件衣衫?”
“姑娘真是折煞奴了,唤奴善棋即可,良善的‘善’,琴棋书画的‘棋’。”善棋失声否认,心中也是犯了难,下意识地就想要开口解释,他自然是知晓这姑娘身上的衣衫是湿透了,可这府中只有他一个小厮,总不能是他替她换衣衫吧,府中倒不是没有女子的衣衫,只是他拿出来多少有些不合规矩,言多必失,他此时尽量少说话为好。
“姑娘,府中并无女眷,奴有两身新做的衣衫,姑娘先应急穿一下,等到明日公子便为姑娘置办衣裙,可好?”仔细斟酌一番言辞后,善棋才小心翼翼开口道。
“多谢善棋,公子愿意收留奴家,奴家已经是感激不尽了,明日定然要亲自向公子表明谢意。”白莺莺双手交叠在两侧,屈身行礼道,眉眼低垂的模样一看就是名门出身的闺秀。
善棋办事还算是妥帖,很快就送来了崭新的衣衫,连带着被褥也全都换了一套,临走的时候,他看见已经空了的药碗,随手便端走了,行事倒是颇为周全。
可偏偏,他越是不出错,白莺莺心中便越是觉得怀疑,善棋既然办事如此妥帖,方才她问他要新的衣衫,明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他却停顿了许久才给答复,那模样瞧着颇有顾虑,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他怕的自然不是她。
他害怕自己的主子。
这一对主仆还真是有意思,主子不像主子,奴仆也不像奴仆,有意思。
白莺莺坐在圆凳上,饮了一口冷茶后,她才觉得心头的燥意稍微褪|去了一些,她心中只是有些猜测,有些事情等明日看见那公子后,她才能确定。
这般想着,她倒是越发悠闲了,不知道是不是前些日子跟谢云宸在一起、她的神经太过紧绷,如今离开了他,她每夜睡觉居然踏实了许多,就连梦魇的次数也减少了许多,还真是托他的福。
京城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谢云宸走出天牢的时候,淅淅沥沥的小雨早就停了,只留下打湿的泥土证明着雨水的痕迹,方才在牢房中,他亲自动手鞭打了一些官员,先前只觉得那些人鬼哭狼嚎的呻|吟着实聒噪,这群人口口声声要忠君报国、以身殉国,不过是受了一些皮肉之苦便受不住了,还真是可笑。莫名地,他想起了白莺莺,一个弱女子尚且临死不惧,这群饱读圣贤书的“圣人”却是不能,还真是好笑。
若是她在这天牢,定然早早就寻找机会自刎了,哪里会苟延残喘至今?
想到此,谢云宸眼眸微弯,眉宇间那股肃杀的冷意也淡然了许多,只是垂首看见衣袂处沾染上的鲜血后,他的眼神便骤然冷了下来,抬手便脱了外衣,谢钧跟在他的身后,见此原本想要接过这外衣,只是他的手刚碰到这外衣,便听见了谢云宸凉凉的话语。
“烧了吧。”
谢钧接过这衣衫,垂首便看见了那明晃晃的血渍,他抬首便看见谢云宸颀长的身姿,夜色深沉,公子明明穿着一袭白衣、却仿佛跟这无边夜色融合在一起,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下人,主子的事情不是他应该操心的。可这么多年,公子吃了多少苦他都看在眼里,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公子太孤独了,如今好不容易才勉强碰见了一位称心的姑娘,无论如何他都要替公子把这姑娘留下来。
站在原地用火折子将这衣衫点燃,待到这衣衫彻底成为一堆灰烬后,谢钧才一路小跑到了马车前,他掀开帘子坐了进去,便看见谢云宸正在闭目养神,迟疑片刻,谢钧这才开口轻声问道:“公子,我们回哪处宅子啊?”
“世子府。”
闻言,谢钧探着身子掀开帘子,冲着马夫吩咐道:“回世子府,公子累了,驾马的时候注意分寸。”
世子府在城郊,当时公子跟老侯爷闹得着实厉害、两人水火不容,侯爷府建在皇城中心,公子便随意在南郊寻了块儿地、建了世子府,此后日子着实清净了不少,只是不曾想,等到再次见面的时候,便是侯爷府血流成河之际。
夜色深沉,往事如雨丝飞上心间,却又在瞬间积压在漫天黄土之下,那些事情总归是过去了,过去的事情便是没有回忆的必要。
世子府建在南郊,离天牢倒是不远,驾马行了半刻钟的功夫便到了世子府,谢钧先翻身下马车,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等着谢云宸。
一连奔波许久,谢云宸坐在马车中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他平时多梦魇,眯了一会儿便从睡梦中惊醒了,下了马车后,见谢钧守在一边,他侧首语气淡淡道:“下次不必如此,直接唤醒我便好。”
说完这话,谢云宸方方往前走了半步,一只信鸽便飞了过来,他抬手捉住鸽子、抽出了绑在鸽子腿上的纸条,这才松开了手,看清楚纸条上的字后,谢云宸冷笑一声,扭头想要对谢钧说些什么,只是不等他开口,他便觉得眼前一黑、直直地往前栽去。
见此,谢钧心中骤然一惊,眼疾手快上前搀扶住公子。
作者有话说:
或许啊,我是说或许,明早还有一章更新,如果我不困的话~
第35章 晋江原创独发
谢云宸抬手取下信鸽腿上缠绕的纸条, 看清楚纸条上的字迹后,他冷笑一声,抬眸看向谢钧, 想要开口,只是一连奔波了两日,他身上还有伤口,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多亏谢钧上前两步及时搀扶住了他, 他这才没有模样狼狈地摔在地上。
搀扶着谢云宸回到了屋子, 谢钧便命人去请大夫过来诊断了一番, 听见大夫说公子只是操劳过度、旧伤复发的时候,他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安心去厨房给公子煎药了。
谢云宸昏睡了两个时辰后便醒了过来, 谢钧见他醒了, 连忙从厨房端了草药过来,“公子,大夫说你是旧伤复发, 再加上操劳过度这才昏了过去,反正如今已经回到京城了, 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有陆世子操持,公子不如安心养好身体,至于寻找陛下的事情, 就交给属下吧。”
谢云宸端起陶瓷碗一饮而尽, 这才抬首看了眼谢钧, 他眼皮微掀、眼神中的戾气清晰可见, 语调也带着一股邪气, 随手将袖中的纸条递给了谢钧, “今夜就派人把她抓回来, 反了天不成。”
闻言,谢钧心中猛的一咯噔,忙不迭接过纸条,看清楚上面的语句后,他眉心更是突突直跳,还真是巧了,一晕晕一双,今夜公子昏倒了、那姑娘白日也昏倒了,姑娘也真是的,居然还跟旁人走了,难道心中真的对自己的处境没有半点分寸吗?那日在荒林,摆明了就是公子放她离开的,这姑娘若是有心,总应该念着公子的好。只是转念一想,若他是那姑娘,只怕打心底要恨死自家公子了。
沉思片刻,谢钧小心翼翼抬眸观察了一番谢云宸的脸色,斟酌一番后,这才小心翼翼开口道:“公子息怒,姑娘今日昏倒了才会跟那公子离开,不是存心要惹你生气的。”
“昏倒,她会随意地昏倒吗?”谢云宸冷笑一声,幽深的眼眸中尽是冷意,“夜间睡觉的时候她都不轻易合眼,总是寻找机会动手,这样一个女子,你相信她会如此轻易地昏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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