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弥打了个激灵。
谢家有几个婆娘可不是好缠的,潺潺那么娇弱,人又斯文,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通,岂不是备受欺凌?
他来拯救潺潺了!
谢弥快步而行,绕过游廊花园,飞身赶往花厅。
刚一走近,他就听到一群女子的喧哗笑声,谢弥眉头皱的死紧。
“...你问小王爷啊?嗐,他在家可听话了,我一天打他八回他都不待吭声的。”
“唔,这块涮羊后腿也不错,就是老了点。”
“九万,哈,我又和了!”
谢弥:“?”
声音倒是潺潺的,话怎么都不像是从她嘴里冒出来的。
他停顿了下,眼底难得带了点惊恐,慢慢推开门。
沈夷光小脸圆润的几分,好像就连身条都抽高了点,她似乎喝醉了,脸红彤彤的,一脚很不淑女地踩在凳子上,振臂高呼。
屋里支着麻牌桌,另一桌还咕嘟咕嘟煮着古董锅,从扫出的炭灰看,这牌应该打了很久了。
谢弥:“...”
......
第一次打麻牌的时候,沈夷光是拒绝的,不过被谢三夫人硬按在桌前打了几把之后,她很快就不行了。
谢弥不在的这一个月,她简直玩物丧志醉生梦死,有事没事就把谢家的一群娘子和蓉城贵妇们拉来打牌吃火锅,日子简直快活到飞起。
不过这倒也不是没好处,她很快就和蓉城的夫人女郎们熟悉起来,只要上几次麻牌桌,那简直就是亲姐妹,没过几天她就赢得了益州所有娘子的热烈欢迎。
她不知道谢弥提早回来了,没忍住又熬了个通宵打牌,还是谢弥忍无可忍,把一群娘们儿全轰了出去。
谢三夫人等人也知他们小夫妻小别胜新婚,嘻嘻哈哈地打趣了几句,便各自散了。
沈夷光已有三分醉意,手里还死死攥着一张骨牌,她扁了扁嘴:“讨厌,我这把都赢了,你干嘛把人都赶走!”
谢弥气的直戳她脑门:“这是老子的王府,不是牌洞子,你还想打什么时候!”
他越说越气,把她额角都戳红了:“白费老子每天想你的那么些时候了,我看你一点都没想我!”
沈夷光把骨牌藏好,捂着额头,兀自嘴硬:“你也就是嘴上说说,谁知道你有没有真的想!”
谢弥以前从来没觉着,沈夷光居然还是个小无赖,他给硬生生气笑:“不信?那你摸摸看啊!”
沈夷光贴过去,又觉得他不要脸,恼道:“这怎么能摸得出来!”
谢弥:“...”
他轻轻吸气,把她的手往上挪,按在自己心口处:“我让你摸这儿!”
他心跳强健有力,一下一下轻捶着她的掌心,看起来真的挺想她的。
沈夷光还没来得及生出感动呢,谢弥眼神又不对了,像是野兽锁定猎物一般。
他微微倾身,凑在她耳边:“不过你也没错,它也挺想你的。”他忍住笑:“要不要和它见个面?”
沈夷光臊的通红,正要骂他流氓,谢弥就十分快乐地把她打横抱起来,直奔寝殿而去。
......
加上之前沈夷光几次撩拨他却不管的仇,谢弥这次把新仇旧恨一并算了,足有一日没踏出房门半步。书桌上,圈椅里,汤池边儿,还有,还有屋里那面大立身镜前。
谢弥抱着她到了镜前,手指探入她的唇瓣,笑的不怀好意。
“潺潺喜欢我在前还是在后?”
沈夷光唇瓣被他堵着,咿咿呀呀说不出话来。
谢弥自我领会,恍然大悟地哦了声:“原来潺潺是喜欢面对镜子啊,早说吗。”
沈夷光:“...”呸,不要脸的臭狗!
面对着镜子...她简直要疯掉了!
沈夷光这辈子都不想再理他了,有气无力地骂:“滚滚滚,不准在这儿!呸呸呸,别亲我。”她扭脸乱躲。
他一脸坏笑:“我倒是想走,可你不放我啊。”
谢弥还故意在她耳边,用言辞调弄她。
“叫那么小声做什么?不是才吃过饭吗?”
“小心点,别弄到镜子上了。”
胡为了十二三个时辰,沈夷光跟被犊车碾过似的,底下也月中的厉害。
她深刻地领悟到了谢弥有多禽兽,她没精打采地细声骂:“你这辈子别想碰我了!”
一下了榻,谢弥就开始装模作样,一脸顺从样儿:“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犹豫了下,又凑过去轻声问:“你那儿...要不要我帮你上药?”
话才说完,脸上就挨了狠狠地一枕头。
谢弥那体力简直不是人,才和她胡混的一个日夜,上午又能精神抖擞地去衙署当差,他临走之前,似乎想起了什么,偏头轻声道:“潺潺?”
沈夷光正合眼趴在床上歇着,却敏锐地品出他话里的一丝心事,她没骨头似的抬起头:“怎么了?”
谢弥红润唇瓣微动,随即摇头:“没事,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汝阳王已经动身返回长安,潺潺不会知道的。
林烟虽然把汝阳王盯的死紧,却漏了个人——汝阳王妃。
她是沈夷光姨母,虽然不如她姑母亲近,但逢年过节也有走动往来,算得上近亲了,两人来往本就寻常得很,阻拦不得,这也不怪林烟疏漏。如今中秋将至,沈夷光自然得预备走礼的事儿,各家都不能落下,自然也包括了她姨母。
没多久,沈夷光就收到了汝阳王妃的一封回信,她拆开信封细读了一遍,姨母邀她见面,她不由怔愣。
作者有话说:
今天字数多了点【叉腰】
第68章
汝阳王妃和她母亲是嫡亲的堂姐妹, 两人都出身兰氏,沈夷光和姨母关系不错, 收到她的书信也没多想, 当即把人邀来王府小叙。
所以当兰王妃说出来意的时候,沈夷光委实震惊。
“...潺潺,陛下有意立小王爷为储, 诏书都拟好了,只要小王爷同意出兵, 太子之位唾手可得。姨母说句不中听的,自当初被北戎刺客重伤之后, 陛下的身子也不大稳妥, 约莫也就是几年的光景了,小王爷只要再耐心些, 就能名正言顺地继承大统, 你姨夫想请你劝小王爷好好考虑此事。”
这条件实在优厚,只要应下, 帝位唾手可得, 沈夷光不禁微微失神。
兰王妃是闲散性情,只知侍弄花草,醉心诗书,对朝政不大了解, 劝人的话也很实在:“潺潺, 这些话是我家王爷让我转述的, 要姨母自己说,你之前本来就该当太子妃, 虽然阴差阳错和太子退了婚, 但兜兜转转的, 眼下又有个当太子妃的机会摆在你面前,可见你就是天生的凤命,可千万别错过啊。”
她对外甥女倒是一片真心实意,语气颇为自得:“你啊,出身样貌才干一样不缺,命格尊贵,老天爷都疼你,眼巴巴地把这位子捧到你面前了,天予不取,必将谴之,你好好劝劝你那夫君吧。”是的,她觉着外甥女就是天命所归,谁娶了她,谁才能得东宫之位!
姨甥俩叙话一时,沈夷光又留她用了膳,兰王妃这才告辞离去。
沈夷光望着天边出神片刻,转头吩咐摇翠:“去请小王爷回来。”
汝阳王是个鸡贼的,谢弥防他如防贼,他连沈夷光的面都见不得,所以钻了空子,让自己在江南的王妃直奔蓉城,林烟一时都没防得住。
夫妻俩在城外碰头,兰王妃把今日和沈夷光见面的过程和汝阳王细说了一遍,汝阳王沉吟片刻,随即捋须大笑:“夷光定是动心了,此计可行。”
沈夷光是那种抓尖要强的性情,人也能干,看她来蓉城这一个月的作为就知道,明面上她和贵夫人们吃喝玩乐一通,其实不着痕迹地架起了在益州的人脉和位置,王府的内务也料理的十分通透,这样的孩子,对太子妃之位能没点想头?
......
沈夷光这头刚宴请了姨母,林烟就慌里慌张地跑来想谢弥请罪:“都是卑职的不是,卑职一时疏忽,竟让汝阳王钻了空子,现在王妃只怕已经知道此事了。”
谢弥脸色难看。
很早之前,潺潺就坦然承认过,她是觉着他有帝王之才,所以才对他青眼照拂,她也从没否认自己对于帝王之位的野望,他当初的确为这事介怀过,但也不至于小心眼到芥蒂到现在,可昭德帝和汝阳王来这么一出,无疑是翻出了这起让他不愿意回想的旧事。
昭德帝开的条件的确很难拒绝,旁人说什么他可以当耳旁风,但如果潺潺也被说动,前来劝说他认昭德帝为父,他真的担心自己动摇,无视母亲生前遭受的苦难。
他也更怕两人因为此事争执,他和潺潺生出嫌隙,直至无法弥合。
他正拧眉思量,外面有人来报:“小王爷,王妃有请。”
谢弥转眸看了眼更漏,也快到下差的点了,往日他最期盼这个时候,偶尔还趁着别人没注意偷偷早退,哪怕早上一刻,都能多瞧潺潺几眼呢。
他心思微沉,闭了闭眼:“知会王妃一声,我还有些事要料理,让她早些睡吧,不必等我了。”
谢弥少有的心烦意乱,直磨蹭到半夜,索性令人在衙署支了床铺,潦潦草草地和衣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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