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染刚才同楚子栎讲了那么半天的朝局势,都是为了自己打算御驾亲征做铺垫。
她见楚子栎依旧接受无能,便耐心同他解释,“谭澄受伤,这事瞒不了多久。此次同大齐开战打从一开始大萧就处于劣势,如若这次朕不去,谭澄受伤的消息一旦泄露,便没人能稳住边疆将士们的军心。”
“那、那殿试怎么办?”楚子栎吸了吸鼻子,心像是提在了嗓子眼,他绞尽脑汁的想着萧染留在京的重要性,迫切的说,“京不能一日无君。”
难得听他不跟自己装傻,萧染倒是有些高兴,“这些朕昨晚同几位大臣们商量过了。殿试一直以来其实由皇上亲自监考的很少,母皇在位的时候,殿试时她就去走个过场。所以朕走之前留下考题,其余的事情都留给大臣们去解决,朕离开之后,也由她们监国。”
所有的事情萧染都想到了,也给出了最好的处理结果。就这么看来,萧染这次御驾亲征简直没有后顾之忧。
楚子栎咬唇,指甲抠着指,心里像是窝着火,他此刻终于能明白萧宠想骂萧染的冲动了。
楚子栎不想骂萧染,他想骂那些吃白饭的武将,“不是,不是选了武将吗,怎么还要你去?”
话说出口,楚子栎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像是带着哭腔。
“朕是主心骨,去了能稳定军心,不上战场。”萧染见楚子栎眼眶红了,有些怕他哭,便安抚道,“朕是皇上,去了之后每日就坐在大帐里指挥就行,就是大萧亡了,也轮不到朕上阵杀敌。”
萧染见楚子栎咬唇低头,便抬用掌心托起他的脸颊,笑着说道:“朕就是离京一段时间而已,还没上战场也没受伤呢,你可不至于提前为我掉眼泪。”
“能不能不去?”楚子栎眼睛里当真蒙了一层雾水,抬攥着萧染的袖筒,“我害怕。”
关于边疆的战事楚子栎从卦象上问不出来任何东西,时间一长他就有些怀疑跟烦躁。
不是边疆战事平平无奇没什么好占卜的,而是有人在暗处用了法同他较劲,故意让他无法占卜。
楚子栎离的远,根本无计可施。想起藏在大齐并且要杀自己的楚子莘,楚子栎心里有些不安,生怕这一切都是楚子莘搞的鬼。
可他没有证据,不知道该怎么同萧染说。
萧染站起来,伸扶着楚子栎的后脑勺,将坐在凳子上的他揽进怀里。对于楚子栎的话萧染给出的必然是否定的答案。
楚子栎心里知道,抬搂着她的腰,哽咽着说,“我要跟你一起去。”
萧染心里一动,托起楚子栎的脸,垂眸看他,“你要去边疆,要以什么身份同我去?”
楚子栎同萧染对视,却被她问的一怔。以什么身份去?
“陛下,房宴求见子栎殿下。”青衣进来,出声打断两人间短暂的沉默。
房宴提着食盒进来的时候,楚子栎眼睛通红,睫毛湿润,一看就是刚哭过,而萧染则垂眸坐在一侧用饭。
房宴心里一惊,微微皱眉,脑有个大胆的猜测。
皇上不会是对楚子栎用强了!
萧染对楚子栎有意思,这点不用房尚书提醒房宴也能看出来,毕竟皇上在楚子栎的及笄礼时做的那般明显。
可楚子栎就愿意留在宫里了?愿意怀着这么纯真的性子同别的男人分享自己妻主?
房宴觉得以楚子栎的性格,他怕是不愿意的。
想到楚子栎会同还未真正开放就凋零的花一样埋在这深宫后院里,房宴心里就窝着一团火。她觉得楚子栎该是自由的,哪怕萧染是皇上,也不能这般勉强他。
房宴本来是找楚子栎的,她今日去集市上买了些新奇口味的糕点,想送来给他尝尝。
可如今,房宴却改了主意,她将糕点递给楚子栎,说道:“我给殿下带了些吃的。”
楚子栎抬接过来,想到萧染要御驾亲征,听到吃的也高兴不起来,恹恹的说了声谢谢。
房宴眉头微皱,拱朝萧染说道:“学生有话想同陛下说。”
房宴说的事情明显是不想让楚子栎知道,楚子栎看了萧染一眼,见她点头同意,便提着房宴送来的食盒出去了。
春寒料峭,依旧很冷。
楚子栎心里揣着事,像是感受不到外头寒冷的天气一样,提着食盒两眼放空的闷头往前走。
盛夏同暮春有些担心的跟在后面,生怕楚子栎不看路一头撞到哪儿去。
“以什么身份……”
楚子栎还在想萧染的话。他停下脚步,单将挂在脖颈处的铜板掏出来,攥在掌心里。
其实只要一卦下去,楚子栎便会知道自己将以什么身份陪在萧染身边。
楚子栎咬唇,却迟迟不肯占卜。因为他突然觉得没必要了。
楚子栎松开铜板,觉得整个人豁然开朗。将里的食盒往盛夏怀里一塞,扭头就往御书房的方向跑。
其实在萧染低头亲他,他没反对时,楚子栎就知道自己心里对萧染有意思。
楚子栎只是害怕自己像爹爹那样,得不到母皇的心,最后灯油耗尽落的个那样的下场。
可除夕夜时听盛夏说萧染曾经受过伤,那一刻楚子栎突然觉得像是有人在他心尖上用劲拧了一把似的,疼的没法呼吸。
如今再听萧染问自己心意时,楚子栎突然不再犹豫。
其实他没必要做什么占卜,他可以确定自己是喜欢萧染的,喜欢到哪怕卦象不同意,他也要固执的和她在一起!
即使房宴今天不过来,他也能把这事想明白。
楚子栎如释重负,脸上重新扬起笑意,心情止不住的雀跃向上,如头上云层初现的春日阳光。
楚子栎提起衣摆就跑,可把盛夏吓坏了,他抱着食盒在后面追,差点哭出来,“殿下您要冷静啊,您可别吓唬奴才。”
殿下这要是一头栽水里去了,他跟暮春下半辈子就跟去陪葬。
楚子栎闻声回头,笑的没羞没臊,话语大胆,“我要同阿姐说,我要嫁给她做夫郎。”
他要以大萧君后的身份,同萧染御驾亲征。萧
染若是不同意,他以后就不给她亲!拉小也不许!
盛夏听完后脚下一个踉跄,脚腕一扭,差点抱着食盒趴在地上。暮春也惊讶的张大嘴巴。
殿下这怎么突然就抽起风了?
楚子栎一路跑到御书房,气喘吁吁,正要抬脚进去,却被青衣抬拦住。
青衣握住楚子栎的腕,将他拉到一侧,压低声音说,“陛下在生气。”
“为什么?”楚子栎一怔,心道我出去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青衣幽幽的看着楚子栎,“因为房宴说要娶你……”
“……”楚子栎睁圆眼睛抽了一口气,显然是惊的不轻,他眨巴眼睛疑惑的问,“难道我同房宴,不该是纯洁的同窗之情吗?”
再次一点,那也是姐弟之情啊,总之是扯不到男女之情上。
第65章 咱俩是亲姐弟
先前楚子栎从御书房出去后,房宴便撩起衣摆跪下, 朝坐在桌旁用饭的萧染行礼, 垂眸说道:“学生有个请求, 还望陛下能够答应。”
萧染搁下里的饭碗,接过内侍递来的巾帕擦了擦嘴角,说道:“有什么事起来说。”
瞧房宴这个态度,萧染觉得应该是件大事,便从饭桌旁离开, 坐回处理政务的龙案后面。
房宴起身跟着她走过去。
萧染撩起衣摆坐下, 抬眸看房宴,说道:“你是这批世女太傅最看的一个学生, 章做的也挺好,看待问题也够通透, 想来除却太傅的功劳外, 你母亲的行为处事对你也有一定的影响。”
“谢皇上夸赞,学生愚钝, 多数都是太傅教的好。”房宴一如既往的谦虚。
萧染将擦完的巾帕搁在内侍托着的盘子里,说道:“师傅领进门, 修行在个人。这个道理朕还是懂的。”
萧染拿起朱,准备批阅奏折, “来说说,今日是有何事来求朕。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朕看在太傅跟房家的颜面上都会答应你。”
曾经萧染还是太女时,房家长女救过她一命, 这算是萧染欠房家的。
房宴重新跪下,声音清晰的说道:“学生想求娶一个人,还请陛下赐婚。”
萧染的微微一顿,眉头蹙起,抬眸直直的看着房宴,声音听不出喜怒波折,问,“娶谁?”
房宴答,“楚子栎。”
御书房里的气氛随着这个字突然安静下来,静到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想娶楚子栎的人多着呢,或为名或为利。”萧染率先打破沉默,嘴角挑起一抹轻蔑的笑,“你又为什么?”
萧染平静的态度跟房宴预想的有些不同。她以为皇上听说自己想要求娶楚子栎后会大发雷霆呢,房宴心里也已经做好了承受圣怒的准备。
可萧染是谁,萧染同房宴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在沙场征战两年有余,心态犹如老狐,岂会那般轻易动怒。在她眼里,房宴虽小她几岁,但却还是个后辈而已。
萧染这个态度让房宴觉得楚子栎于她来说更是无关轻重,心要娶楚子栎的决心更加坚定。她抬眸,掷地有声的说,“为情。”
萧染听笑了,干脆把里的放下,起身走到房宴面前,背在身后垂眸俯视她,“你尚未弱冠,不过十几岁的年龄,正是努力奋斗的好时候,而你却在这儿跟朕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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