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太子身边的张总管特地来寻了她,将这姑娘要给祖母立牌匾的事儿说了,只是罪臣不可立匾祭祀,为着是太子殿下的吩咐,他才想了法子顶了个无名氏的牌匾。
恰恰只有未时一刻时这一个多出来的牌匾。
如今错过了,便没有法子了。
*
苏一箬搭乘孙大夫人的马车回了郑府,破天荒地未曾去苍梧院拜见老太太,只一头钻进了左清院,蒙进被子里睡到了半夜。
丁氏生生受了一下午的气,被孙大夫人和孙大夫人挤兑的颜面尽失,回府后便想去左清院磋磨苏一箬一番,谁知老太太却把她唤了过去。
也不知老太太是从何处得知的消息,竟把她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并说她独断专行,心狠手辣,不配为郑府媳妇。
直把丁氏这几年在郑府里积存下来的颜面损了个一干二净。
这还不够,老太太还指着她鼻子警告道:“不许去左清院扰了箬姐儿清净,否则别怪我无情。”
丁氏再气也不能违拗婆母,当下只能忍着怒火离去。
丁氏走后,立在堂下的老太太再也支撑不住,眼瞧着便要双眼一翻晕过去,却被身后的翠红和柳绿一把搀扶住。
老太太面如土色,颤颤巍巍地开口道:“方才我不是在做梦吧?当真是东宫来人了?”
“正是。”翠红也是满脸的不敢置信,喃喃道:“还是太子跟前的张启正,话里话外都是要您护着一箬小姐的意思,若不照做便会惹了太子不快。”
老太太心内涌起一阵阵惊涛骇浪,初时的惊悚过后,她如今也是回过了味儿来,便对翠红说道:“快去和你大太太说一声,别去左清院大放厥词说什么要纳妾不纳妾的了。”
翠红连忙应声离去。
*
郑子息在黄昏日暮时回了郑府。
今日丁氏的目的太过明显,竟是要借着这一趟大国寺之行定下自己与丁阮婷的婚事,察觉到母亲这等意图后,他便溜出了大国寺。
因怕母亲恼羞触怒后将怒火发泄在苏一箬身上,他便让白芷去给苏一箬递个信,要她也从大国寺的后门偷偷溜出来。
他再送她回郑府就是了。
况且今日她又是跟着二房一起来了大国寺,又打扮的这般明艳,说不准就是对自己有意的意思。
趁着这个机会,自己也可对她表明心意。
谁成想丁阮婷在发现郑子息离去后,当即便气得落了泪,趴在胡氏的肩头嚎啕大哭了起来,道:“母亲,表哥说了,他一定也不喜欢我,也绝不会娶我。”
胡氏瞧着女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心里气得直打颤,连忙将丁氏唤了过来,痛骂了一通后说道:“本就是你求着我们的婚事,如今却这般让婷姐儿伤心,当我们忠毅侯府的嫡女没人嫁了?”
丁氏连忙对长嫂致歉,又要去哄丁阮婷,谁知这一回胡氏是铁了心要断了和郑家的这门婚事,便道:“我且回去和你哥哥说了今日的事儿,让她定夺。”
说罢,也不再听丁氏的解释,拉着丁阮婷便扬长而去。
丁氏这才出离愤怒得失去了理智,遍寻郑子息无果后,便将矛头对准了苏一箬。
郑子息回了郑府后,听着鼻青脸肿的白芷说了白日里发生的事儿,当下便气得要去和丁氏理论。
谁知下一瞬丁氏便推开门闯了进来。
郑子息便拍桌而起,迎着丁氏冰冷的目光,抗辩道:“母亲该怪我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去,为何要去□□她?”
丁氏当即便是两巴掌扇了过去,扇得郑子息左侧的脸立时通红红肿了起来。
“忠毅侯府家的嫡女和一个无父无母的丧门星,你选谁?”丁氏声调似冰,凝着寒意的眸子里尽是威严。
郑子息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左侧脸虽是火辣辣的疼痛,可他心头竟然掠起了些痛快之感。
母亲就该这么打他,再用力些,活生生地把打死了,他便不必再做这可怜虫般的傀儡了。
郑子息轻笑一声,目光瞥到梨花木桌上的瓷制茶壶,便勾着笑将那茶壶放在了丁氏跟前,癫狂一笑道:“巴掌才多大力道,母亲该用这个砸我才是。”
丁氏见他面有癫疯之色,心内的怒火便愈发高涨,料定了他是在拿捏自己,便厉声道:“你当我不敢?”
话音甫落,郑子息便在一瞬间拿起瓷制茶壶往自己脑袋上重重砸去。
瓷器与脑袋相撞发出些清脆的声响,碎片划过郑子息的脸颊,勾出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血痕来。
丁氏被这等变故吓得花容失色,而眼前的郑子息半张脸浸在血泊之中,竟像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对着丁氏粲然一笑道:“够了吗?母亲。”
说罢,便往外跑了出去,独留丁氏一人吓得瘫倒在地。
*
左清院内。
明儿与月儿在廊道上踱步了良久,见正屋里头仍是没有半点响声,便叹道:“这可怎么办才好?姑娘连晚膳都没用。”
月儿也是愁容满面,仰头望着满天星光,道:“姑娘的那颗救星在江南呢。”
明儿垂头丧脑地附和了一声,也道:“若是赵小哥在就好了。”
里屋里的苏一箬正和衣躺在床榻上,心里念的都是旧时与祖母承欢膝下的回忆。
思绪飘到今日的大国寺之行。
眼底的热意又涌上了上来。
就差一点点。
她就能为祖母立下牌匾,不再让她无家可归,终日飘荡了。
只差一点点。
白日里丁氏那副穷凶极恶的模样,如今想来,苏一箬仍是难受的心头憋闷不已。
她知晓,寄人篱下就是该乖巧和顺。
也知晓,要讨好三位舅母才能在这郑府内有一足之地。
可她也曾是被祖母捧在手心里宠爱的人。
也会觉得委屈和难过。
如今祖父祖母没了。
她也成了世上无家可归的浮萍。
苏一箬擦了擦眼角不断流淌下来的泪水。
将那只小奶猫放在怀里闷声抽泣了起来。
小奶猫舔了舔她的手心,温热触感似是在安慰她。
苏一箬泪水愈发汹涌,杏眸落在眼前的小奶猫之中,想着的却是远在江南的赵予言。
她哽咽着道:“赵予言,你什么时候回来。”
话毕,床帘便被人一把拉了开来,将那玉坠主子拽得生响。
泪眼一眨。
却见那朝思暮想的俊容出现在自己眼前。
苏一箬眨了眨眸子,呢喃道:“莫非是眼花了……”
话未说完,她单薄的身子便被赵予言一把搂进了怀里。
低音似清冽的山泉,将她这一日的委屈尽数勾上心头。
“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我想让他们有夫妻之实!
推一下基友的预收
《缠萝》作者:遗珠
辛萝十八岁生辰时,一个人滚进了她的院子。
那人衣衫狼狈,断了一条腿,却难掩清贵俊美。在辛萝靠近的刹那,他死死钳住她脖颈,目光暗戾,险些掐得她断过气去。
辛萝照顾他,为他医治断腿。他不常笑,眉宇阴沉,偶尔才搭她的腔。可她很高兴:他是自外头来的,她从没去过外头,也没和外头的人说过话。
她坐在他身旁,问:“天下很大吗?”
他把玩着她的青蛇,睨她一眼:“不过尔尔。”
某夜,官兵包围了院子。那人披上玄金蟒袍,居高临下地俯视她,要带她去上京。她那时才知,他是大越的皇次子——肃王魏玘,比巫疆的王还要尊贵。
辛萝不敢迈步:她是被囚禁的灾星,不能离开此处。
魏玘嗤笑,锢她手腕,走过众人的跪拜:“本王要带你走,谁敢拦?”
*
辛萝随魏玘回了肃王府。府里人又羡又恨,说这低微的巫疆女子对肃王下了蛊,让肃王赏赐她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荣华富贵,甚至还打算纳她为侍妾。
可辛萝不喜欢肃王府,也不想嫁给魏玘:她本以为,魏玘是要带她走进这天下,却没想到,他是想将她夺入自己的掌心。
成亲那日,辛萝跑了,在路上遇见好心人,被带去府中借宿。半夜,她忽然惊醒,看见魏玘长身鹤立,眸色晦暗沉炽,剑锋如覆冰芒。
他逼近她,染血的长指捏住她脸颊:“小妖女,想瞒着本王跑去哪里?”
*
起初,天下之大,不过他股掌之间。
最后,天下之大,不及她方寸心上。
第23章 亲密
“与这位小厮,私定了终身。”
苏一箬被赵予言紧紧拥在怀中, 隔了好半晌才意识到这温热的触感当真来自赵予言。
她便靠在赵予言的肩头,任凭泪水肆意流淌。
“你回来了。”
哽咽的音调中染着委屈和依赖之意,直把赵予言的一颗心磨得千疮百孔。
“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赵予言说话时贴着苏一箬的发丝, 察觉到她浑身的颤抖之意,便又将她拥紧了几分。
他跑废了好几匹马才赶来的京城,张启正将今日大国寺的事儿说了后, 他连披风都来不及褪下,便赶去了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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