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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后我选暴君 [强推] (三月蜜糖)


  下颌压在她肩膀,温热的气息喷吐在她脸上:“谢锳,就这样吧。”
  他曾不甘心,想过得到更多,谢锳的身心,他全都想要,不可理喻的控制欲,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偏执疯狂,即便经历三年疆场厮杀,对谢锳的欲/望也只增不减,即便握在手里,他也终日惶惶,因为这拥有太不真实。
  不似年少,只一腔热血,满腹真心。
  现在的他们,从里到外都在算计。
  他算计她是否死心塌地的信任,她算计他究竟爱有几分。
  他想织一张网子,牢牢锁住她,困住她,再不用疑心疑鬼,担心她转头喜欢上旁人,将他再弃一回。
  她则无时无刻不知晓自己的目的,为了达成所愿不惜低头恭敬,温柔小意,她那三分真七分假的喜欢里,处处可见退路,处处可选逃避。
  永远不会付诸全部的心力,永远惦记着若回头,该当如何,她打算的周到,这种周到令想呵护她的男人感到心寒后怕。
  越是想征服,挫败感越强。
  周瑄环住她,掌中人轻柔纤细,仿佛水一般的温顺,他兀自沉下身去,将人箍的更用力些。
  临近年关的喜气,宫中虽不比坊间,可随处可见的红灯笼红彩绸已经着手布置,晨起时还有人送来红珊瑚盆景,令附一对红漆雕花匣子。
  白露抱着来到谢锳面前,放在案上。
  寒露惊了声,忙又抱起来,“我剪得窗花都要压坏了。”说罢挪到对面小几上,低头将剪好的窗花拾起,举到半空笑道:“娘子,好看么?”
  寒露手巧,坐在绣墩上剪了半天,好些个栩栩如生的小兽浮现面前,玲珑的兔儿,威猛的虎,盘旋怒吼的龙,憨态可掬的猪。
  “好看,快贴到窗牖上。”
  她捏了一张伏在窗沿,映着明晃晃的纸,那红变得愈发喜庆。
  “哎呀,娘子,匣子里是一对观音送子。”白露怕摔坏,不敢捧出来,只瞪大眼睛叫道,“陛下送的,娘子准备摆在哪里?”
  不知怎的,谢锳霎时想起两人被劫时,自腰间掉落的求子福,云彦给她画的观音抱子像,恰好就被周瑄看到。
  她回头,看了眼,淡声道:“收起来吧,放在柜子最下方。”
  眼不见,心不烦。
  她可不认为是陛下在催生,显而易见,他只是赌气罢了。
  紫宸殿偏殿,周瑄拄着下颌咳了几声,头疼的合上书册,往后一仰。
  承禄忙上前问:“陛下,可叫陆奉御过来瞧瞧。”
  周瑄挑开眼缝,“不必。”
  他起身练了套拳,身上汗津津的透湿后,又脱去外衣,只着里衣坐在榻上,端起茶来一股脑喝完,着实轻快不少。
  承禄便又吩咐煮了碗姜汤。
  周瑄用膳时,问起谢锳。
  承禄如实答他:“谢娘子这两日恢复的不错,今儿与下人一道儿剪窗纸,写桃符,听陆奉御说,可适量减少汤药,或可不用再食,只消好生调理便可。”
  过了片刻,承禄又问:“陛下,可要传撵车回清思殿。”
  周瑄摆手,“不用,别过了病气给她。”
  承禄心道:您那一身病气怎么来的,现下才知道避讳。
  年底官员休沐,周瑄却不得清闲。
  各州各县呈上来的奏疏密报每日都有,他又不爱堆积,遂时常批阅至深夜,本不打紧的小病,竟拖拖拉拉捱到除夕。
  宫中守卫森严,谢锳与白露寒露一道儿出了门,沿着太液池畔行走,岸边挂满宫灯,凝结成冰的池面上犹如点点星辰,风一吹,碎了满池。
  谢锳拢紧披风,兜帽中的小脸仰着,远处天际,总有烟花窜至空中,炸开流光溢彩,隔着那样远,烟火气十足。
  脚边打来一颗石子,谢锳顿住。
  她抬头,却见对面站了个身形颀长的男人,明黄常服,头戴帷帽,纱幔下的脸晦暗不定。
  “谢锳,过来。”
  他伸手迎她,风撩起帽纱,他又仓皇摁住,咳了声,转过头。
  “陛下?”
  谢锳有些日子没见他,只知他在紫宸殿忙,却不知他病了。
  “别靠朕太近。”一丈远的距离,他便提步与谢锳并行前进。
  谢锳忍不住笑:“陛下有事找我?”
  “无事,朕只是要陪你一道儿守岁罢了。”
  两人走了好一阵子,绕回清思殿,殿内的宫婢黄门也都不睡,三三两两围成一团,彼此哈着热气,驱赶寒冷。
  看见圣人和谢锳回来,忙又规矩的站好。
  周瑄进殿便开始逡巡,外殿到内殿,都没有看到那两尊求子观音。
  他又转了圈,谢锳看出他在找东西,遂开口问道:“陛下,找什么?”
  “观音像呢?”
  “放柜子底下了。”谢锳说完,起身走过去抱出那两个红漆匣子,“陛下是要求子吗?”
  周瑄瞥了眼,见她事不关己的模样,不禁有些生气:“自然是要求子,求朕与你的孩子。”
  谢锳不恼,反而追问他:“陛下喜欢皇子还是公主?”
  “只要是你生的,朕都喜欢。”
  “那我给陛下生个孩子吧。”
  她眨了眨眼睛,极其认真地看着他,“陛下高兴吗?”
  周瑄愣住,反应过来后捏住瓷盏,抬头:“为什么?”
  “为了让陛下高兴。”
  谢锳回答的坦诚,周瑄立时拉下脸来,冷哼道:“不必。”
  “朕与你都还年轻,不急在一时。”
  “且孩子天生麻烦,会将你缠的无暇分身,朕也没想要那么早,此事不要再提。”
  谢锳点头,指着观音像问:“那还摆出来吗?”
  周瑄嗤了声:“放回柜子里吧。”
  大年初二下了雪,崔氏和秦菀带着谢临进宫。
  崔氏拂去披风上 的雪沫,站在暖阁外往远处瞪了眼,明丽的眸子闪过憎恨:“二娘到底错付真心,澹奕那混账东西,竟连自己妻子都保全不住,废物一个!”
  她声音压得低,怕叫来往的宫人听去看笑话。
  又咬牙切齿的恨,啐了声,呼吸剧烈起伏。
  秦菀给谢临掸了掸银灰色小袍,将圆帽拿下擦去雪,余光瞥到撵车驶来,正想细看,听崔氏冷笑着讥嘲。
  “如今十一娘算是骑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都她一人说了算,她过得锦衣玉食,奴仆成群,却也不管咱们四个老的老,小的小,搭把手都不肯。
  原是最小的,家中也没用到过她,惯成这么一副自私任性的样子。”
  秦菀停了手中动作,有些无奈:“阿娘,若没有十一娘,咱们谢家哪有现下的安稳,除夕夜又怎会有人愿意登门拜访。”
  崔氏不以为然:“别替她说好话,那是四郎的功劳。”
  “郎君又靠着谁,你我心知肚明。”秦菀实在不愿听崔氏絮叨,尤其在谢宏阔流放后,崔氏变得更加刻薄自私,稍有不顺心便觉得旁人都是忤逆,是瞧不起她。
  临哥儿也不爱找她,宁可一人蹲在墙根逗蚁虫,也不要崔氏抱他去看花灯。
  “眼看着都来顶撞我,你很好,知道有人给你撑腰,便不把长辈放在眼里,别忘了,十一娘是我生的,我跟她比你跟她要亲很多。
  不知道的,还当你是她阿姊,你...”
  崔氏忙闭上嘴,她不知谢锳听到多少,可看她不悦的眼神,便知今日叙旧不顺。
  果然,谢锳权当没看见她,逗临哥儿说了会儿话,又跟秦菀坐在软塌对面,凑在一块儿不知说了什么,时而叹气,时而轻笑。
  崔氏心中不是滋味,起身过去寻存在感。
  “你嫂嫂没说刚才我们见着谁了吧。”
  秦菀偷偷拽她衣角,崔氏不理会,挑眉说道:“澹奕那混账要来见你,被我骂走了,什么玩意儿,护不住二娘,还有脸活着。”
  谢锳往外瞧,果真远远看见澹奕的身影,他前后来过好几回,颓败的像快死了一样,他要见她,而谢锳根本不想搭理。
  崔氏扫到谢锳的不悦,更加侃侃:“照我说,你该求了陛下,将澹奕三刀六个洞,捅死算了,再不济,判他流放杀头,凌迟也行,看到他我便来气,我便想我可怜的二娘。”
  她抬手拭了拭眼泪,“二娘命不好啊,但凡能有你一星半点的运气,她也不至于落得此等下场。”
  谢锳根本不想听她意有所指的倾诉,故而即便崔氏说的声情并茂,她也不接话,没多久,崔氏便尴尬的收住话匣,转而端起茶盏漱口润嗓。
  “阿娘想说什么,也不用拐弯抹角。”谢锳不愿让谢临听见这些腌臜,便让宫婢将他带出去玩耍。
  崔氏哼了声,慢慢开口:“二娘尸首至今没有下葬,你准备把她葬在何处。”
  “谢家祖坟。”
  “她都嫁给澹奕了,哪里能葬回去,你这不是胡来吗。”崔氏指责,面露不悦。
  “阿娘是要把阿姊葬入澹家?”谢锳怒极反笑。
  “不然呢,我也恨他,可他毕竟是二娘的夫郎,葬在澹家理所应当,你别任性,叫人看咱们的笑话。”
  “看的还少吗?”谢锳冷冷撇下一句,又抬头去看秦菀,“阿娘若能坦诚点,告诉我真实原因,或许我另当别论,咱们母女,何必打着官腔作势,虚与委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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