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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后我选暴君 [强推] (三月蜜糖)


  “我跟他说,是我自愿搬进来的,因为我对陛下,余情未了,哪怕无名无分躲在珠镜殿,我也甘之如饴。”
  周瑄看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忍不住蹙眉轻笑。
  “你的情意虚假且廉价,张口即来。”
  “朕有点累,陪朕躺会儿。”
  他喝了好些酒,呼吸间有浓烈的酒气,熏得谢锳几欲呕吐。
  她想爬起来,又被他箍在怀里,像怕她再度逃跑,便抬腿将其压在身下,埋头,嗅着那淡淡的桂花气。
  谢锳头皮发麻,僵着身体陪他躺着,耳畔若有似无的喷吐让她十分不适,.等了良久,他终于睡着,只是双手一直抱着她,交握在腰间。
  “十一娘...”
  他似说了声梦话,谢锳扭头,望见他黑密的睫毛,微微颤动。
  唇舔了舔,哼唧:“朕不会立她当皇后,十一娘。”
  谢锳犹疑着,试探唤他:“陛下,你喝水吗?”
  那人不吭声,睡得昏沉。
  谢锳好容易从他手里出来,想下床,又折返回去,她趴在枕边,秀气的鼻梁满是汗,“你是我兄长吗?”
  问完,心脏扑通扑通跳的直往喉咙窜,谢锳紧张的瞪圆眼睛,屏住呼吸,目光盯着那嘴唇不敢挪开。
  半晌,那人呼呼大睡,也不知到底喝了多少。
  谢锳略显失望,趿鞋下床,转身整理帘帷的时候,听见他嘟囔了一声。
  “不..不是。”
  谢锳怔住,捏着薄纱的手慢慢攥白,无数画面山呼海啸一般蜂拥而来,瞬间挤满她的胸腔,她晃了下身形,随后慢慢踱步出去。
  帘帷落下,本已酣畅深睡的眼睛,陡然睁开。
  一派清明。
  许是因为周瑄数日不至,珠镜殿内气氛好了很多。
  谢锳吃食上增进不少,每日用完还会吃些瓜果,然后便在院里四处溜达,当做消食,她日常规律起来,气色也逐渐红润通透,明亮的眼睛散发着光彩,气力也比在长乐坊时健硕。
  周瑄昨夜过来,说起王皇后在世时居住的淑景殿,近日来总传出闹鬼的消息,尤其每逢下雨阴天,宫婢内监听见好几回,消息传开,守在太极宫的老人便人心惶惶,故而周瑄准备亲自去趟大慈恩寺,做场法事消灾祈福。
  换做旁人还好,可这事放在周瑄身上,总是说不出的诡异。
  周瑄不信鬼神,更不信所谓的法事祈福,否则搬到蓬莱宫后,用作道观的大福殿和三清殿不至于闲置起来。
  最高兴的人,莫过于白露和寒露。
  两个人叽叽喳喳收拾了好些物件,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鸟终于能见天日,欢笑不断,走路都轻快起来。
  白露咬着青州进贡的蜜桃,舌尖甜丝丝的:“陛下带娘子同去,是不是要给娘子名分?”
  寒露也忍不住眼睛发亮,两人齐刷刷看着谢锳,打心眼里觉得高兴。
  去大慈恩寺,也就意味着娘子不再是珠镜殿藏着掖着的人,她是陛下光明正大带到身边的,既如此,势必要给娘子封号。
  两人做梦都在想,虽不敢觊觎皇后贵妃之类,但正经尊称总要有的,想着想着,便觉得日子有了奔头。
  谢锳笑,却没有点破,只淡声告诫不要太过当真,也别张扬出去。
  待没有人的时候,她兀自躺在榻上,神情便异常凝重。
  他亲手设了局,想请君入瓮,而她不过是诱饵,引出大鱼微不足道的存在。
  难怪要将珠镜殿藏娇之事闹得沸沸扬扬,横竖不过借他人之手,削另一人臂膀,而周瑄,只要坐在高处睥睨,看两虎相争,最后得利。
  至于她这个诱饵,是死是活,全看天意。
  谢锳枕着手,愈想愈觉得可怕。
  如今朝上,能与王家抗衡的势力,不过寥寥,周瑄究竟想对付谁?
  启程那日,天高云淡。
  谢锳破天荒没有带上白露和寒露,两人为此很是伤心,瘪着嘴将谢锳送上马车,眼泪汪汪左一句“娘子仔细蚊虫”,右一句“我们等你回来。”
  说的谢锳很想抱抱她们,可又怕漏出端倪,遂只笑笑挥手道别。
  周瑄骑马,谢锳坐在队尾的车内,宽敞的马车熏着沉水香,另有小座冰鉴,上头镇着葡萄蜜瓜,还有精致的果子。
  谢锳把手抚在胸口,只觉得自出城之后,心跳就不受控制。
  她从前与云彦去过不少次大慈恩寺,沿途路线很是熟悉,哪里地势复杂,适合安排一场刺杀,哪里适合诱捕,她一直在想。
  车轮颠了下,周瑄掀帘进来。
  瞥见她发红的脸,愣了下,随即坐在对面。
  “不舒服?”
  谢锳摇头,一只手贴过来,覆在她额头。
  他的手冰凉有力,少顷挪开,眉眼裹上怀疑:“猜到了?”
  话音落下,谢锳咬唇抬起头,点了点:“陛下要对付世家,所以拿我来做幌子,是不是马上就会有场刺杀,而我要在这场刺杀中受伤,甚至死亡?”
  周瑄不置可否,冷冷的眼神凌迟一般,上下扫视谢锳。
  “何其有幸,能为陛下肝脑涂地。”
  谢锳抑制住发抖的身体,挺直脊背靠在车壁,瞬间疏远了两人距离。
  “猜到也好,朕会尽量护你周全。”他亦靠着车壁,挺拔的身躯青松一样,一言一行冷的不似前些日子,缠着她,腻着她,仿佛换了个人。
  她就只是诱饵。
  谢锳闭眸吐了口气,心底丝丝缕缕腾起难以言说的暴躁与恼恨,可也只是极短,慢慢平复下去。
  “若此番我侥幸活下来,能不能放我走。”
  车内很静,袅袅熏香从雕花孔中穿插溢出,染得衣裳尽是香气。
  就在谢锳以为周瑄不会答她的时候,他开口,说道。
  “好。”
  马车行驶到城郊,灌木丛生的小路,不见人烟。
  周瑄回去马上,只留谢锳一人在车内。
  她甚至能听到利剑摩擦剑鞘的嗡名声,很小,像是夹在风里不经意擦响。
  刺杀来的猝不及防,马车癫的犹如奔跑在碎石之中,谢锳努力抓住车壁,可还是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到地上,她护住后脑勺,听见耳畔不断有箭羽射出,叮的一声钻进车上。
  箭尖险些没过木头,就杵在谢锳面前。
  打斗声此起彼伏,场面想来极其激烈,谢锳伸手去撩车帷,冷不防又是一记冷箭,她忙弯下身去,便听几声凌厉的剑入骨肉声,有人靠近马车。
  谢锳的心,倏地提到半空。
  “十一娘,走!”
  谢锳自车辕跳下来,被人用长剑抵在喉咙,胁迫着退向丛林深处。
  目光所及,是混乱不堪的厮杀,仿佛好几拨人,何琼之护在周瑄身前,两人背身而立,剑刃上已满是鲜血。
  谢锳跟随那人往后退着,祈祷周瑄不要回头,可就在这一刹,他忽然朝她方向眯起眼睛,剑刃折出一道寒光。
  便见周瑄手上动作加快,连劈数人后疾步而来。
  两人逼近悬崖,谢锳回头看了眼,心跳如雷。
  “阿兄,你把我推下去,快!”
  挟持她的正是谢楚,闻言,他揣度好力道,从背后将谢锳猛地一推。
  谢锳趔趄着,失去依靠,却见惯来从容的周瑄霎时血色全无,握着长剑的手抖了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踏地而起,冲谢锳直奔而来。
  谢锳脚下踩空,跌落悬崖的一刹面上焦灼恐惧,她张开唇,大喊:“明允,救我。”
  耳畔风声呼啸而过,追到崖边那人在坠落前,被何琼之从后抱住。
  谢锳惊魂未定,身体擦着树枝急速下降,便在一处凹进去的位置,有人早早准备好,接应着将她拉进洞里。
  京中不过一日,天翻地覆。
  圣人以雷霆之势严查盘问刺杀死士,扯带出王家,孙家两大世族,王瑾削职打入牢狱,孙昝亦因弑君被送进刑部,此事牵连甚广,两大世族死伤无数。
  朝夕间,周瑄仿若撒开一张巨大的网子,而去大慈恩寺,只是收网的最后环节,从拿到死士到撬开獠牙招供,短短几个时辰便将事情规整清楚。
  昔日逢迎讨好的重臣倒台,朝中人人自危,而那些保持中立者,又暗自庆幸没有搅进是非。
  从前是四皇子一党,现在是王家党,孙家党,多少人被投入大狱,便有多少人醍醐灌顶。
  此事疑点重重,却又无人敢去质疑,毕竟连亲舅也下狠手的圣人,狠戾起来六亲不认。
  王毓在赵太妃宫中待了两个时辰,前去清思殿禀报的丫鬟去而复返,为难的摇头。
  她面前一黑,昌河公主伸手扶住,叹气劝道:“王姐姐,你且回去等消息,皇兄此时肯定不会见你。”
  不是昌河公主无情,而是周瑄当庭杖杀了两个替王家孙家开罪的大臣,现在那血恐怕还没干,就在紫宸殿殿门口。
  王家求告无门,周瑄又不召见,王毓走投无路这才找到昌河公主,虽来之前便知不会有结果,还是怕错过一丝生机。
  她走后,昌河公主忍不住一瘫:“母妃,我只怪没有早听你的话,现在看来,却是字字珠玑,谁能想到王家会有一劫,前些日子,皇兄还亲笔给王瑾题匾,还封他为上柱国,可..可怎么忽然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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