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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后我选暴君 [强推] (三月蜜糖)


  白露和寒露站在寝室门口候着, 听到屋内传来窸窣声,两人便赶紧去捧盥洗的用具。
  推门而入, 看见圣人从衣桁上扯下里衣, 赤/裸着上身垫脚绕过屏风, 背对她们, 露出过于结实健壮的后脊,肩胛骨处有道很长的疤痕, 宛若遒劲有力的弓/弩,随他穿衣的动作时而绷紧,时而舒展。
  两人忙低下头, 周瑄阔步上前,朝帐内瞟了眼,示意她们出去。
  谢锳醒来, 已是接近晌午,她侧躺在软枕上, 青丝缱绻地陷入枕间, 后颈有些痒, 她抬手去挠,却只将将举起便啪嗒垂落在绸被,浑身有种说不出的酸/软,皙白的面庞满是汗珠,很热,潮热中带着黏腻的濡湿。
  她伸手撩开帐子,虚疲的往外扫了眼。
  白露见状,忙快步上前用银钩挂起,帐内的香气涌出,白露脸一红,又瞧见谢锳酡红的腮颊,比雨后花朵更加靡艳,不由与寒露换了个眼神,两人自是高兴极了。
  先前娘子与陛下房/事犹如激战,单方面被压制,被欺负,哪一晚都是遭罪,她们两人甚至怀疑,陛下不大有章法,都说床笫间最为销/魂,但瞧翌日娘子身体上遍布的掐狠,手印子,便又觉得像受了大刑,半分没有舒坦的迹象。
  昨夜虽也叫了几次水,可听娘子的声音,又软又糯,听得她们面红耳赤,殿内的物件也都齐整,除去被撕裂的帐子,倒没再有旁的东西损毁。
  用了午膳,薛娘子便又到了清思殿。
  这次她带来的书卷,好些是王皇后崩逝那段日子,先帝的起居录,部分是由当时担任起居郎的沉静林记载,周瑄调遣离京,先帝重用四皇子及其近臣。
  在沉静林的初始记录中,先帝便隐隐出现暴躁狂怒的症状,且与日俱增,直至后来停笔交由下一任起居郎记录,先帝已经频繁至每日都会发作头疼弑杀,严重时神志不清,随侍宫婢内侍望而生畏,不敢上前。
  起居录中记载略显隐晦,从薛娘子的转述中,谢锳知道彼时的先帝,情况比沉静林所写更为骇人。
  连续几日的搜索,整理,谢锳基本上能确定先帝发病时机。
  深夜时分,周瑄自紫宸殿归来,浑身散着冷厉之气。
  进殿踹飞了圈椅,滚到屏风处一并撞倒,嘈杂的动静让熟睡的谢锳醒来,睁开眼,望见他郁结着凉眸,一瞬不瞬的站在床边,右手撩起帷帐,左手握着长剑,通身上下笼在肃杀之中。
  谢锳惺忪着双眼,喃喃唤了声:“陛下?”
  周瑄仿若未闻,只呼吸慢慢粗沉如兽,狭长眸子沁出血红,他慢慢举起左手,长剑在光火映照下折出刺眼的寒光。
  本在屏风后躬身而立的两人,忽地不顾性命扑上前来,跪在周瑄脚边,大喊:“陛下,不可!”
  寒露伸手想拽他衣裳,却在逼近的一瞬缩了回来,惊恐万分的呼了声:“陛下,饶命!别杀娘子!”
  白露爬过去,手指够到周瑄的脚,还未再上前,那人猛地转过身来,幽凉的眸子渗着森寒,他睨了眼两人,随后抬脚将其踹开。
  白露仰倒在地,顾不上喊疼,爬起来又跟寒露一左一右抱住他大腿,朝门外尖叫起来:“中贵人,中贵人,救命!陛下要杀娘子!救命啊!”
  狠狠砍落的一刀因两人的拉扯没有砍中,却径直砍在床外沿,刀刃没进去两寸,咚的巨响后,床晃动着,谢锳缩在内侧,惶惑震惊。
  “明允!是我,我是谢锳!”她起身膝行上前,直起腰来望着他,他却浑然不觉,冷鸷的眸子没有一丝反应,便见攥着剑柄的左手猛烈紧了紧,长剑自床沿提出,立时横起刀刃,落在谢锳颈上。
  肌肤细腻如玉,雪白的色与冰冷的金属形成反差,刀刃割过一绺青丝,发掉落在地。
  白露和寒露颤抖着,不敢胡乱动作,她们连呼吸都不敢造次,唯恐那刀刃收不住,将谢锳的嫩颈割断。
  谢锳仰头望着他,涟涟眼眸沁着水雾,她叫“明允”,同时再度直起身,尽量与周瑄视线平齐,他手发抖,却没有撤开长剑,细微的血珠擦着剑面渗出,一颗颗,犹如石榴籽般明艳。
  “娘子,娘子你别动。”寒露虚着声音,张开双臂不知如何阻止。
  承禄带人冲进来时,便见圣人手里的剑掉在地上,“咣当”一声脆响,他抱起头来,踉踉跄跄往后退去,后腰撞到桌角,他也没有知觉般,通红的眸子,俊朗的面孔,因为躁怒而变得狰狞可怕,他望着谢锳,天旋地转般的晕眩令他无法集中视线,所有东西变得模糊重叠,不断摇晃着缩小,又放大,晕眩感与呕吐感骤然袭来,浑身冒起冷汗,紧接着他猛地颤了下。
  剧烈的动作缓缓迟钝,他抬起头,浓黑的眼底涌上一丝悲凉。
  谢锳赤脚跳下床,在他向后跌落的一瞬,抱紧了他的腰,两人一同坠倒在地,谢锳大声命令:“召陆奉御进宫,快!”
  殿内的熏香破成一道道白线,摇曳着残存一绺,发出沁鼻的香气。
  陆奉御自进殿后便赶忙施针救治,又写下方子命人前去煎熬,谢锳提着一口气,站在旁侧,亲眼目睹整个过程后。
  待陆奉御起身,她跟过去,两人站在屏风处。
  “陛下为何忽然不认得我了?是不是病情加重了,还是别的缘故?”
  陆奉御神情凝重,“陛下病势发展已然超乎我所预料,若依着先前开出的药方,陛下不至于发作至此,他最近可受过刺激,或是朝务压迫,或是精神上极致的冲击?”
  谢锳仔细去想,末了,摇头。
  “没有。”
  陆奉御捋着胡须,朝窗牖处香炉瞟了眼,问:“殿内的龙涎香为何换了?”
  “陛下发病与香料有关?”谢锳不解,“我不喜欢龙涎香的味道,这才改用沉水香,何况沉水香可解胸腹闷胀疼痛,调理呕吐呃逆,前段时间我总反胃想吐,便改用此香,难道有不妥之处?”
  听她说完,陆奉御垂眸仔细思量一番,又缓缓说道:“倒也不是不妥,而是陛下习惯了龙涎香,正因他患离魂症,突然更换常用物品,便容易激起反常暴怒,虽没有证实,但为了陛下身子,老臣建议娘子将香重新换回去。”
  谢锳道“好”。
  如是又在陆奉御写方子时,赶忙命白露从收好的匣中找出龙涎香,投入香炉中点燃,熟悉的气味传来,她扭头,果然看见榻上人长吁一口气,呼吸竟慢慢平稳起来。
  折腾完,已经接近寅时,殿内恢复如常,只剩下谢锳一人。
  她坐在床沿,手指被合眼的人握住,谢锳警惕的往外扫了眼,然后挣开他的手,起身将帷帐落下,钻了进去。
  “还疼吗?”周瑄眼睛清澈明亮,没有一点癫狂的表现,他握着谢锳的手,俯身看向那刀刃割破的颈项,很浅的一道血痕,已经凝结干涸,却因为她肤色过白很是突兀。
  他蹙着眉,手指摁在伤痕周围,抬起眼来,对上谢锳的脸。
  她见唇落在他额头,小声道:“你下手轻,哪里会疼,已经结痂了,根本不妨事。”她要拢好领子,被周瑄阻止。
  怔愣间,他握着她的肩,翻身起来,小心翼翼把手撑在她身侧,亲在那干涸的伤口。
  羽毛般濡湿轻盈,谢锳咽了咽嗓子,手指蜷缩起来。
  湿漉漉的吻一点点亲去血痕,直到露出浅浅的粉红伤口,谢锳脚趾绷紧,双手虚虚推他,他落下来,伏在颈畔喘/息。
  谢锳拍着他后背想要安慰,发间忽然一松,被他拔去珠钗,他攥着花束一头,在谢锳的低呼中,将尖锐簪尾猛地扎进锁骨处。
  鲜血很快沿着簪尾流出,谢锳惊得不知如何是好,周瑄一把拔掉,溅出的血珠有一粒甩在谢锳额头,眉心处。
  她伸手,忙捂住他锁骨,指缝间的血黏腻湿滑,很快透过衣裳按压不住,谢锳想起来,被他摁住压/倒在枕边。
  他哑着嗓子,仿佛觉不出疼痛,目光仍落到谢锳的颈间。
  “我伤你一分,必将还给自己十倍之痛。
  谢锳,我...”
  他说不出话,谢锳的泪珠滚了出来,攥成拳头的手气的砸向他另一侧肩膀:“你不要命了!”
  翻出巾帕替他止了血,又去找金疮药,谢锳眼睛红红,不肯看他。
  周瑄抱住她的腰,将人压到自己胸口。
  心跳强烈有力,清晰无比的传入谢锳耳中。
  两人如此抱了许久,周瑄咳了声,谢锳挣扎着起来,坐在身侧。
  “龙涎香没有毒,我早先不适时曾叫人查过,但陆奉御执意点上,仿佛除你以外旁人都没有出现症状,看似无妨,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两人对于陆奉御的怀疑,是自韩一刀验过先帝尸首以后。
  陆家世代行医,皆入宫服侍皇族,履历清楚没有纰漏,陆奉御曾在早年间因救治先帝有功而获封赏,陆家嫡系支系亦未有乱/党之争,不管从何处下手,陆奉御没有毒/害先帝和周瑄的理由。
  正因如此,他们不敢打草惊蛇。
  当年先帝病笃,全然交由陆奉御诊断救治,从未假手他人,对于陆家的信任,从未有一丝动摇。
  “你先前查到的时机不太准确,我已着人再查,细致到具体月份,当年朝中的确发生不少大事,但每一桩皆与陆奉御没有牵连。”周瑄握着她的手,拇指揉在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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