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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艳书1:一梦金[全集] (伍倩)


  万漪和书影又互望了一眼,眼中的情绪包罗万象,却只是词穷。
  之后两个人回想起这一幕,均觉如同幻梦。第二天一早佛儿就恢复了老样子,对她们不是漠不理睬就是冷声冷气,再也没发表过类似的长篇大论,只隔过两天,突然很简短地向万漪问了一声:“那信你留好了吧?”
  “嗯?”万漪惶惑不及,又马上带着一贯的畏怯对佛儿点点头,“嗯。”
  但是同一天,影也悄悄地问说:“那封信,你烧了吧?”
  万漪也一样对书影点点头,“嗯。”
  “那就好,”书影亦颔首道,“那信是个祸根,留不得。再说咱们俩也没谁想取白凤而代之,你别听佛儿胡吣。”
  “我当然听你的,书影小姐。”万漪急道。
  书影把两眉一牵,“姐姐,不许你老管我称‘小姐’,我是你妹子。”
  万漪窘蹙一笑,“我一个穷丫头攀认爵爷的小姐做‘妹子’,那不太僭越了吗?”
  “什么僭越不僭越?人的高低贵贱原不在头衔,只在一心。姐姐虽出身寒苦,但心地开阔良善,比这里哪个人不强?我和姐姐要好,是拿心换心,姐姐再这么认死扣儿,揪着什么‘贵小姐’‘穷丫头’的不放,我可就恼了。”
  “书影小姐——”
  “你还说?!”
  “那——妹子。”
  “嗳!”
  书影报以欢欣至极的笑,万漪第一次注意到,原来书影开怀大笑时会露出来一对虎牙,一对又尖利又可爱的小虎牙,这为其天生雅重的容貌增添了并不和谐却又异常出彩的一笔。
  万漪几乎带着些迷恋凝睇著书影,捺不住也笑起来,“我交了什么大运,居然得着这么一位高贵的小姐做妹子,真怕折我的福。”
  书影笑着递出两手勾了勾万漪的手,“姐姐你又来了,从今后咱们姐妹俩互相扶倚,永不离开。反正来日方长,我非治了你这瞎客气的坏毛病。”
  万漪也含笑勾住了书影的手,两个女孩子看起来一样清瘦而憔悴,满脸上都刻写着生活的艰辛,但她们的眼神却喜悦明亮,如诗似歌。
  没有人注意到,佛儿在角落里提着她的剑,旁观的冷眼似一则阴凉的预言。


第十七章 《万艳书 上册》(17)
  惆怅客
  一切都在按着佛儿所说的方向发展。
  白凤为怕失窃之事牵涉詹盛言,故此力阻他自己派人手查探,单是叫憨奴慢慢地在周遭打问。于是隔三岔五,憨奴就好似很不经意地向外场的龟奴、跑堂的鳖腿、后厨的厨妇……问起某个人在某一晚的行踪。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密信丢失的第二天,詹盛言的母亲大长公主突发急病。他马上回府侍疾,几天后才匆匆来与白凤一晤,说母亲的病况很严重,他最近都不方便再出入欢场。白凤深知詹盛言是个大孝子,便只叫他安心在家陪伴太夫人。
  谁知这一走就是将近一个月,整个一月份,詹盛言虽叫人送过好几回口信,但自己再没踏足过怀雅堂。
  白凤从不曾与情郎分别过这么久,起坐间当真是百不适意,唯有对着尉迟度不得不强颜欢笑,但只对着旁人,要么就乱发上一通火,要么就视而不见,只管倚窗痴坐。
  来到了二月初一这一天,一推开窗子,外头早就是满园春色关不住,但白凤还是一副春山敛恨、秋水含颦的愁态。憨奴看不过去,哄劝道:“姑娘,詹太夫人的病这一次来得特别猛烈,御医都来来回回好几拨了,也叫巫女做了好几场法事,可就不见起色。岳峰上次来还说,这些日子公爷都是在太夫人床下打地铺,亲自伺候医药,动不动就坐侍天明。他那么个大孝子,心中的急痛足可想见,暂时顾不上来看一看姑娘,也有情有可原哪。”
  “我不是怨公爷,我是怨自个儿没本事,不能够为他解忧。”
  “瞧这话说的,想要为公爷解忧,那错非姑娘你有回春之术。”
  白凤听过了这话却恍有所思,俄顷展眉一笑,“我虽没有回春之术,可我晓得哪位有。”
  北京城有好几座药王庙,其中以“东药王庙”的香火最旺。据说在此为病者祈福,竟有立起沉疴的神效。庙址位于东直门大街东头靠北,朔望之日开庙迎客。
  今天正逢朔日,庙前人如流水、马若游龙。但这东药王庙名声虽大,地方却极狭小,只一层大殿,全被比肩继踵的香客们挤满了。
  憨奴陪白凤迈进了庙门,暗自称奇。只因白凤从不信鬼神,不想情急之中竟也会起了求神拜佛之念;第二个叫憨奴想不到的是,她的女主人向来最讨厌人多的处所,嫌汗气难闻,这时被裹在人堆里却半分也不发躁,一寸一寸挨到拜垫前。
  憨奴也跟着一拜到底,跪完了三炷香,但觉膝盖也酸了,身畔的白凤还在闭目长跪,其他香客都已换过了好几拨。这就见一老妇蹒跚而退,又上前一男子俯首跪倒。
  那男子的侧影线条分明,憨奴一下子喊起来:“二爷!”
  闻唤,白凤先朝憨奴张开眼,又把脸向另一边转过去。药王的神像下,她求到了治她相思病的药。
  詹盛言也是一愣,“凤儿,你怎么会在这儿?谁病了?”
  白凤百感交集一笑,“还有谁呀?”
  他又愣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悄然动容,“多谢,你有心了。”
  这时已近申末,詹盛言提议一起走一走,白凤欣然相随。从庙门一直走出了好远,香客才渐稀,一群仆婢们这便有意放慢了步子,隔着好一截跟在后头,但见前头一只金脸盆似的夕阳把一双影子拂得长长的。
  詹盛言与白凤这才得空彼此细看。他穿着件乌金云绣罗衫,衣料将其原本皎洁的面色衬得暗沉沉的,下颌爬着片胡楂儿的乌青,两腮也凹在阴影里,一身的苍凉孤绝。她则素衣素裙,乌发在头顶盘了个再简单不过的单螺髻,斜插了一支银凤凰,一副酸楚丰神,竟半分也不似金屋丽姝,倒像个瘦骨凌霄的药仙姑。这一看,二人倒都笑起来。
  白凤先说了话:“那封信的下落我还在查,你别太担心。”
  詹盛言拿拳头堵住嘴,咳嗽了两声:“我不担心,已经过了这么久,信要漏出去的话早就闹开了锅。”
  “我也这么想。说不定是哪个老妈子拿的,她们那些个睁眼瞎只要银票,肯定把信当废纸毁了。我还叫人把屋中的箱柜库房都加了锁,往后出去也倒锁上屋门,省得再露富招贼。”
  “没什么大不了,我是拿左手写的信,笔迹和我平时全不相同,信便被交进尉迟度手里,他也只知有一个商人资助了川贵的两位土司,不一定对得到我头上。瞧你都瘦了,别再想这件事儿了。”
  “我不是想这事儿想的,是想你想的。好在上天怜我心诚,把你送来跟前叫我瞧一眼——你才是瘦了一大圈呢。太夫人还指着你照料,你自个儿要珍重身体。这一段太辛苦,酒就先停一停吧,要不更伤身。”
  “嗯,我没再多喝,”他向她伸出了右手,“你瞧。”
  他早前止不住颤抖的手掌此刻安然而稳固,但却令她的心危危地摇荡。白凤不禁伸出了自己的指尖抚着他的指尖,骤闻身后炸起了一声响锣。
  原来是一支迎亲的队伍,新郎是个十六七的少年,骑着马走在最前头,后头跟着新娘的花轿,还有媒人轿、灯轿、鼓乐吹打、妆奁抬盘……
  詹盛言和白凤避开在一旁,让队伍通过。詹盛言面带些许烦躁,白凤却津津有味地瞧着这一溜长长的喜队,队末的彩亭都走远了,还探着身张望不已。
  “走吧。”
  詹盛言挪动了步子,白凤只好也回身跟上,脸上的兴味却转为落寞。走出了几步,她忽地又立住了。“二爷,我有句话问你。”
  “你说。”他亦在道边驻足。
  刚开始说的时候,白凤是低眉垂首的,等说到末一字,她已仰起脸一眨不眨地盯住了他,“在一起这些年,你可曾想过我的终身?”
  詹盛言急促地倒抽了一口气,又迟疑良久,“凤儿,你怎冷不丁想到这上头?”
  白凤最早明白的道理之一,就是一旦男人开始用另外的问题回答你的问题,就绝不该再追问下去;他们并不是没有答案,只是没有你想听的答案。但这一次,白凤就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二爷,我全想好了。你和九千岁总得有一个结果,成王败寇。你输了,我也不打算再活。如果你赢了,没别人再横在你我中间,你愿不愿也给我一顶轿子?”
  “凤儿,你问得直,那我也就直说了。还像那个新郎官那般大的年纪,我就已打定了主意,一辈子不娶妻。”
  “素卿死在那一年,对吧?”
  他转开了眼神,但点了一点头。
  白凤仿似想问些什么,但终是什么也没问,只颓然一笑,“你误会了。像刚才那位新娘子的风光,我从没敢想过。我明白自个儿的身份,我不用花轿,不用鼓乐,也不用你骑着马来接我,只一顶素衣小轿和两个轿夫悄悄把我抬进你府里去,往各处磕过头,完了就算个姨奶奶——算作个通房也成。你正妻的位子和你心中那个位子,我全不占你的,我就占你一个姓,后半辈子跟着你姓詹,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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