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问完,她突然被离善朴拦腰抱起扔上马背,惊得她大叫一声,慌乱间手中的芦草滑落在地。
离善朴随即翻身上马,扬起马鞭向马臀上猛抽,马儿吃痛瞬间冲了出去,那刺客见状,回过头去骑上马便追。
河边的小路曲曲折折,石子遍地,马儿一路上蹿下跳,唐棣被扔上马后还没有坐稳,被颠得前仰后合,身子一歪险些摔下马去。
离善朴惊出一身冷汗,一把抓住她,担心她再摔下去,顾不得礼节,一只手臂紧紧地环抱住她,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唐棣来不及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只顾着拼命挣扎扭打,可她越挣扎离善朴越用力,憋得她快要晕厥。
离善朴出身将门,骑术过人,只是二人一骑难免影响速度,再加上顾忌唐棣,怕她摔下马,渐渐被那刺客追赶上来。
眼见前方小路蜿蜒曲折,刚过了转角处,借着芦草的遮挡,他猛地抱着唐棣跳向芦草丛,翻滚着落入河水中,留下那匹高头大马疾驰向前。
深秋,及胸深的河水冰冷刺骨,离善朴水性不差,紧紧地抱着唐棣,贴着芦草根部蜷缩在水底。
唐棣在马上被他勒的几乎断气,跳马翻滚中猛地呼吸了几口,气还没有喘匀就被他抱住跳入水中,她不谙水性,喝了好几口水,在离善朴怀里使劲扑腾起来。
离善朴隐约听见岸上的马蹄声去而复返,在岸边徘徊,好在河边的芦草可以挡住部分视线,这一段水流湍急,二人激起的水花看起来并不明显。
岸上的刺客还没有走远,唐棣眉头锁成一团,扑腾的越来越厉害,离善朴见她实在憋得受不住,情急之下捧住她的脸,折了段芦草梗插在她口中。
唐棣终于求来了救命芦草,猛地呼了口气,芦草梗中的水被从顶端呼出,成了一根通畅的细管,她大口大口地呼吸过后,渐渐安静下来,左脚沾不到地,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冰冷的身体蜷缩在离善朴怀里,快要失去知觉。
离善朴紧紧地抱着她,仔细听着岸上的动静,片刻不敢松懈。
半晌后,岸上终于没了动静,离善朴缓缓从水里探出头来四下张望,确定刺客已经走远,才抱着唐棣,将她拖出水面。
离善朴活动着冻的僵硬的身体,抓紧岸边的芦草,费力地迈上岸,回过身两只手同时用力拉扯唐棣的手臂。
她的脚被缠住,离善朴怎么拉都拉不动,唐棣冷的说不出话来,痛的太声喊叫,挣扎间,缠在脚上的异物突然断掉,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岸上猛地扑去。
同时,离善朴见她痛的大叫,吓得不敢用力拉她,手一松,唐棣慌乱间一脚踩在岸边的石块上,脚踝处咯噔一声。
离善朴冷的全身僵硬不听使唤,想去扶她已经来不及,唐棣向侧前方重重地摔在地上,掌根在石子上擦过,划出道道血痕。
二人全身湿透,被冷风一吹,寒气侵入体内,有如刮骨一般。唐棣心中委屈,忍不住滴下泪来,离善朴哆哆嗦嗦地扶她起身,苍白僵硬的脸已经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眼底闪过一抹愧疚与心痛。
眼见夕阳西下,二人站在秋风中双手抱肩,抖得无法言语,这里距离从栖山路程尚远,没有马,唐棣的脚又受了伤,扶她走回去至少需要两个时辰,身体必定支撑不住。
离善朴隐约记得再往西不远处有一间破庙,勉强可以栖身,不如先去烤干了衣服再说,可路上万一再遇到刺客,后果不堪设想。
他看了眼唐棣,见她已经冷的眼神空洞,面无血色,顾不得许多,扶着她艰难地向西走去。
沿着河边走了不到两刻钟,果然见到前方有一间破庙,门枢缺了一大块,仅存的半扇门歪歪扭扭地立在门口。
离善朴把唐棣挡在身后,小心地向内张望,里面没有人,想来是废弃已久,佛像也被搬走了,只剩下几个黑乎乎的蒲团丢在角落里。
窗子破了半边,窗棱的木屑撒了一地,地上有一小堆干草、取火的工具和一个火盆,火盆中尚有半盆黑灰,显然是不久之前有人在这里留宿过。
离善朴推开门,扶着唐棣进去坐在干草上,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庙里,拖着冻的僵硬的身子尽快跑去河边捡些芦草回来,拢了一盆火。
他时不时望向门外,心里的一根弦紧紧地绷着,若是刺客此时寻来堵在门口,必定逃无可逃。
他极快地扫视着破庙内的每个角落,见墙角处有一段三尺长的窗棱断木,捡起来放在手边。
天色渐暗,跳跃的火光映在二人苍白的脸上,驱散了身上的寒气,僵硬的身体渐渐有了知觉。
唐棣身体缩成一团,摊开手掌,看着掌根的血痕,越想越觉得委屈,鼻子一酸,眼泪噼里啪啦地滴落下来。
离善朴皱着眉,眼底满是心痛,凑上前轻声唤道,“唐姑娘。”
他一开口,唐棣哭得更厉害,心底的不快瞬间爆发,一把推开他,
“我们明明说去爬山的,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差点就被你勒死了!讨厌,你走开!”
哭喊间,嘴唇一阵剧痛,她抬手一抹,手上沾满鲜血。
适才在水中,她憋的受不了,离善朴情急之下折了段芦草杆插进她口中,一不小心划破了嘴唇,当时她差点窒息,又冷得全身麻木,丝毫没有觉得痛,这会儿一哭闹,嘴唇上的伤口裂的更深。
离善朴眉头紧锁,赶忙翻出帕子递过去,“唐姑娘,你嘴唇流血了。”
唐棣气的夺过帕子一把摔在地上,“你还说,都是你!哪有人对姑娘这样粗鲁的?”
她抹着眼泪,气的背过身去,肩膀不停地抖动,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怎么会喜欢你这块木头……臭木头……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离善朴微微一滞,望着她的背影,神情复杂。他长这么大从未触碰过女子的身体,没想到她这般柔软娇弱,再加上刺客逼近,情况危急,手上的力度难免重了些。
他想安慰她,想了半天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低下头,双手捏着袖口,喃喃地道了句:“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唐棣:你都没听说过水下渡气吗???
离善朴:水下渡气?用什么渡?
唐棣:……#@#¥%&*
第16章 破庙
唐棣心中委屈,离善朴的道歉丝毫没有起到作用,或许是遗传了杨君兰,她的哭闹声极大,离善朴担心她引来刺客,又不知道该怎样哄她,手足无措地转头瞥了眼门外,见一切如常,深舒了一口气,低着头,愧疚地轻声道:
“唐姑娘,刚才在河边有刺客……”
唐棣气的猛一回头,当即打断道,“青天白日的,哪来的刺客?”
她一边哭一边揉着通红的双眼,“再说那里离从栖山那么近,哪有人敢动我?”
她正在气头上,根本没心思细想,她从小到大被唐玉山保护的极好,从没有人敢欺负她,在她心里,像离善朴这种正直温润的官家公子,是不可能会招来刺客的。
离善朴看着她难过的样子不忍再开口,经过这一番折腾,不知她会不会生病,万一再被吓到就更麻烦了,还是等她烤干了衣服,尽快离开这里才好。
过了半晌,唐棣的哭声止住了些,转回身捡起地上的帕子,在嘴唇上沾了沾,见没有血迹又扔在地上。
离善朴把火盆往她身边推近了些,她气还没消,丝毫不领情,抹了把眼泪,刚想抬脚把火盆踢回原处,稍一活动,脚踝处痛的越发厉害,低头一看,靴子被顶起老高。
她忍着痛脱去鞋袜,才发现脚踝处又红又肿,鼓起一个鸡蛋大小的包来。
唐棣被自己脚上的伤吓了一跳,轻轻地把脚放在干草上,不敢再乱动。
离善朴瞥见,眉头越锁越紧,刚刚他一路扶着唐棣走过来,她只是略微有些踮脚,没想到伤的这么重。
他顾不得回避,向前挪到唐棣身边,轻声道:“唐姑娘,我帮你看看吧。”
唐棣质疑的看着他,不由得微微向后一闪身,牵动脚上的伤,痛得直咧嘴,只好乖乖地把脚放在他腿上。
离善朴一只手轻轻握住唐棣的脚掌,她的脚冻得冰冷,在潮湿的靴子里泡得皱皱巴巴,离善朴不忍地看了她一眼,低下头,按住她的脚踝上方,手握住她的脚掌上下左右缓缓活动。
唐棣痛的大叫,脚上用力乱蹬,可被他按住,动弹不得,刚止住的泪水再次涌上来,哭喊着挥起两只拳头在离善朴的胸口上又捶又抓。
“快放手!痛死了,你快放手!”
离善朴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局促地松开手,拉回被她抓的凌乱的衣襟,扣好前襟扣子,眼神飘忽着别过脸。
“还好,没有伤到骨头。”
唐棣听他这样说,安心了不少,把另一只脚上的鞋袜也脱掉,两只脚一起凑到火盆边暖着,揉了揉哭得通红的双眼,看着他哽咽道:“原来你懂医道啊?”
离善朴瞥见,把火盆推的离她的伤脚远些,抓了把芦草给她垫在脚下,“不懂,只是跟朋友学了些皮毛。”
唐棣撅着嘴,单手向后撑在地上,摸了摸发红的脸颊,不满地轻声嘟囔着,“哪有人学医只学皮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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