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正则气得在她的脖颈上磨牙:“小没良心……”
这本该咬牙切齿的四个字,最终掩于他落在薛玉润侧颈的轻吻中。
薛玉润被他亲得有点儿痒,这一点儿痒意从脖颈处泛至心尖,她微微侧首,伸手推着楚正则的胸口,离他远了些,不服气地道:“瞎说。”
“瞎说?”楚正则一手握着她的腰,随手就拿起桌上赵滢寄来的信笺,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别以为朕没听清,你那一声‘哥哥’前面,跟的是个‘赵’字。”
“那是因为我正好看到赵哥……编修,跟顾姐姐求亲。”薛玉润音调急转,换了个称呼,郑重其事地道:“我欣慰于我的则哥哥,收入彀中的皆是有情有义的英才。可见我的则哥哥,是天下圣主,众望所向。”
“所以……”薛玉润盈盈笑道:“你怎么能说我不是在想你呢?”
“歪理。”楚正则轻啧一声,随手放下信笺,弹了一下薛玉润的额头。
薛玉润扶额,怒目圆瞪:“你!”
可她还没来得及鼓起腮帮子,楚正则就再一次倾身,将吻落在她的唇上:“可我受用。”
低声含笑的轻语,缠绵而细密的吻,引得薛玉润悄悄地软了腰肢,换来他滚烫的掌心,一点点,沿着她的腰窝上移,探触那朵含苞欲放的牡丹。
*
珑缠和德诚守在殿门外,听到暖阁里细碎高低的声响,他们俩默不作声地带着面红耳赤的宫女和宫侍,又往外走了走。
德诚看看一旁宫人手中的食盒,低声问珑缠:“珑缠姑姑,这普济寺的素肉斋……”
珑缠在心底扶额。
这素肉斋也是怪赶巧的。上回在相思树下,皇上和皇后不知因为什么要紧事耽搁了,没吃上。皇上今日稍稍得空,特意让人又去普济寺请来这一餐素肉斋,谁知还是没吃上。
“下次吧,下次吧。”珑缠幽幽一叹:“要是素肉斋都是冷盘就更好了。”
毕竟眼瞧着皇上和皇后不折腾到入夜不会停,重新煨热的素肉斋到底不如原先的好吃,多半要赏给宫人。
一旁的德诚,深以为然地点头。
*
待荒唐过后,薛玉润听说楚正则准备了素肉斋,很是可惜地呜咽了一声:“早知道你准备了素肉斋,我就听自己的肺腑之言了。”
她本来是觉得饿了的,连肚子都叫了。谁知道秀色可餐,她一时没把持住……
楚正则和薛玉润都已沐浴更衣,用过夜宵,此时正对坐在拔步床的围廊中的棋桌前。
“等你忙完,我们去普济寺祈福,再去吃素肉斋。”楚正则说着,伸手,将薛玉润披散的发丝别至耳后。
薛玉润闻言,把她近来所查的结果,以及和钱筱、蒋山长聊天的内容一并告诉了楚正则:“我在想,在文园设曲水流觞。考较的科目,就从巾帼书院和鹿鸣书院的先生都要学的经书里来。”
楚正则打开黑漆描金缠枝莲纹盒,手上捏了一颗青玉棋子,想了想,颔首道:“你可以请太傅出题,有太傅坐镇,翰林院的学士们,多半也乐意参与考评。”
“这倒是个好主意,爷爷一定高兴。”薛玉润高兴地道:“不拘男女老少,皆可答题。如科举,封卷隐名,用馆阁体书写。”
“我这就去给爷爷写信。”薛玉润正打算出去,就被楚正则拉住了手腕。
薛玉润困惑地“诶?”了一声。
楚正则拉着她坐回椅子上,慢条斯理地问道:“钱夫人所说的另两条呢?你打算如何既要让她们的孩子能获得才德兼备之人的抚育,又要让她们能时时看到孩子?”
“喔,我还没有完全想好。”薛玉润觉得群策群力一准比自己闭门造车有用:“我打算请二姐姐、滢滢和顾姐姐入宫来相商。”
楚正则抬眸看她:“不急于一时?”
薛玉润有点儿警惕:“是不急于一时,但是你想干嘛?”
楚正则唇角一勾,伸手一点装着白玉棋子的棋盒:“下棋。”
薛玉润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捏了一颗白玉棋子:“下哪种棋?”
楚正则垂眸而笑:“夜色既深,下快棋吧。”
他拿出一个沙漏来,放在棋桌旁:“今日我特意让人备了素肉斋来寻你,却从你口中听到了旁人的名姓。汤圆儿,这盘棋,该由我来定唯一的赌注吧?”
“你要定什么赌注?”薛玉润问道。
“今年我的生辰,我想看你跳一支舞。”楚正则凝视着她,眸中印着耀耀的烛辉,道:“独为我一人。”
薛玉润想了想,虽然不知道楚正则怎么惦记着让她跳舞,不过听着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便爽快应下:“好。”
薛玉润捏起白玉棋子,落下一子:“不过,陛下,我可不会相让。”
楚正则瞥她一眼:“说得像你曾经相让过一样。”
说罢,紧跟着落下一子。
*
很快,薛玉润就意识到这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别看她刚坐上棋桌时神采奕奕,可先前的□□到底激烈,还没过几轮呢,她的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了。
一只手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脸颊,滑过她的唇:“安寝吧?”
薛玉润努力地撑开自己的眼睛,忿忿不平地道:“你是不是故意的!?你耍赖!”
只是声音染上困倦,声讨都像是撒娇。
面前的人低笑了一声,站起身来,将她抱起,放在了床上。
不多时,房中便彻底暗了下来。
楚正则躺在她的身边,借着微弱的星光月色,在她的唇上落下轻轻的一吻。
薛玉润打起精神的时候,想着要百般声讨质问,可半梦半醒间,却主动将自己窝进了他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地睡去。
听到薛玉润平稳的呼吸声,楚正则也闭上眼,沉入梦乡。
明日该有琐事缠身,三司要给他有关两个大案的交代。而薛玉润也要继续马不停蹄地解决巾帼书院教习先生身份限制的事。
可此时此刻,这些烦心事都消弭在了相拥而眠的夜色里。
月色甚美,梦也香甜。
毕竟,他抱着他的圆满。
*
翌日,鉴于楚正则一早起来就要召见三司长官,薛玉润也不好揪着昨晚上的棋局质问他。
但是,薛玉润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下输了的。只不过,看待是他主动请求生辰礼的份上,她“大方”地决定,今年的生辰礼,就依他所想,跳一支只给他一人看的舞。
好在楚正则的生辰礼还有充足的时间,可以让薛玉润先处理那个不成文的规矩。薛玉润给祖父写完信,就召见了楚含芷、赵滢和顾如瑛。
待听完薛玉润的进展,赵滢和楚含芷都大松了一口气。
顾如瑛已经从蒋山长处知道了此事,神色未变,但郑重地向薛玉润行礼:“多谢娘娘。”
薛玉润拉着她坐下来:“与其谢我,不如一齐来想想,若是允许成婚生子的妇人当教习先生,要怎么安置这些她们的孩子?”
第88章
薛玉润说完, 又补充道:“要寻一个法子,既要让教习先生们的孩子能获得才德兼备之人的抚育,又要让她们能时时看到孩子, 而不必全权交由公婆照料。”
“若是要能让她们时时看到孩子, 那岂不是要将孩子带到书院?”楚含芷听完,迟疑地道:“但是, 将年幼的孩子带到书院, 教习先生们又该如何心无旁骛地上课呢?”
“肯定不能由教习先生们亲自照料自己的孩子。所以, 要单独在书院内开辟小书院,以便不打扰正常的进学。”薛玉润想了想,道:“而且要挑选才德兼备之人的抚育, 这样她们才能放心。”
“光是才德兼备之人,或许还不够。”顾如瑛有几分心有余悸地道:“我见过小孩子哭闹起来的样子, 若非经验老到的嬷嬷, 任你再高的才学, 根本制不住。”
赵滢也有外甥, 闻言深以为然地点头:“小书院要收的是幼童, 恐怕乳母和使女不能离身。”
薛玉润目前唯一常见的小孩子,就是薛峻茂。但是她见到薛峻茂的时候, 他都很乖,薛玉润倒是没有想过这一点。
“那可以每个孩子各带两个使女侍从, 给小书院配教习先生教孩子,除了教习先生的随从外, 再配教习嬷嬷从旁帮忙,还能顺便教使女和侍从。”薛玉润一边说一边写:“教习嬷嬷么, 就从宫中请。”
毕竟, 可不是每家都能有宫中这般厉害的嬷嬷, 也更能镇得住。
“教习先生最好挑有孩子的,而且孩子足够大了,不必她照料。”赵滢紧跟着道:“就是不知道谁会愿意来教这么小的孩子。”
“这倒是好办。”薛玉润沉吟一会儿,道:“只要让小书院的教习先生也跟巾帼书院的教习先生一样,能对合族女子的声名大有裨益,自然会有人愿意来当。”
“不过,除了教习先生外,小书院还要有贵人坐镇。”顾如瑛拿出了她所写的笔记:“臣女搜罗过巾帼书院的记载。就连巾帼书院,起初世家贵胄也不相信当时的蒋山长,不愿自家的女儿去进学。”
“除了孝惠文皇后鼎力支持外,它背后还有孝慈肃皇后、孝惠文皇后的母亲,以及时任薛丞相的母亲联袂坐镇,并把族中小娘子送去,其他人冲着她们的声名,这才肯将女儿送去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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